信封已经拆开,谢意适抽出信纸瞄了两眼。 大意是说万象寺一见太过唐突,希望谢意安能给她一个机会,弥补一二。 谢意安皱眉道:“我那天已经说得很不留情面了,她怎么还来邀请我,肯定大有问题!” 谢意适把信折好放回去,笑道:“那你说说看,她是什么问题?” “……啊。”谢意安说不出来了,吞吞吐吐,“就,就是不怀好意呗。” 简直没眼看。 谢意适让她坐下,耐心地借今日之事给她讲解:“柳姑娘这封信,其实是写给你我二人的。” 谢意安捂嘴道:“柳姑娘料事如神么,竟知道我会将信给你看?!” 谢意适叹了口气,道:“不是料事如神,是这封信被谁看到都无所谓,无论是先到你手里,还是到我手里,抑或你拿给我看,我拿给你看,都没有问题。这封信只是用来试探你我罢了。” “若明日你应邀,她就知道有可乘之机,必然会再行挑拨你我二人的关系……” 谢意安再次瞪圆眼睛,打断道:“二姐姐你怎么知道她挑拨了,我上次都没跟你讲!” “你都说她别有用心了,如果不是她行了挑拨之事,你怎么看得出来。”谢意适也不给她留面子了,揭破道,“此事都不重要,你且听我接着往下说。” 谢意安敬佩地看着她,乖乖应了声哦。 “若是你没去,我去了,她便能知道我已有提防之心,会进一步调整对我的态度。” “若是你我都没去,那她也能得出你我都无意与她有什么交集的结论。” 谢意安小脑袋瓜转了转,忽地眼睛一亮,“她不知道我们是联合的呀,二姐姐,那如果我去了,假意附和她的话,那她会不会把我当成自己人,说出她那些阴暗的计划!” 谢意适无语,看着她兴奋的小脸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实话,好让她认清自己年后好好跟着二婶理家见世面。 “如果你怀着这种心态去她面前,应是说不了两句便会露馅儿的。” 谢意安:“……” 她想起在万象寺三两句就被柳轻羽套走的府内情况,改口道:“好吧,那咱们都不要去了。这样二姐姐你心里对她有防范,她却不知道,那她的阴谋诡计就很容易暴露了。” 谢意适却笑着摇摇头,道:“一昧等待就太被动了。” 她正想看看那戏院里有什么花样呢。 翌日。 谢意适去了聂国公府和承恩候府一趟,苏宜楠有事儿出不来门,她便和聂玄清一道去了戏院。 聂玄清性子活泼好动,最喜欢热闹,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今日驻场的是哪个戏班?” “咱们听什么戏?” “狸棠园新来了一个花旦叫青青的你可见过,据说长得国色天香……” 谢意适应了几声后用糕点堵住了她的嘴,才算安生下来。 戏院位于城西,占地面积有一整个谢国公府那么大,院里山石花林景致更甚谢国公府,极其清新雅致。 主戏楼坐落于戏院湖心,屋子是环型结构,戏台搭在戏楼中央,二楼包厢环绕,走廊楼梯设在临湖的外侧,屋内设窗可观戏台。 为免冲撞贵人,此处不对外开放,平民百姓听戏分散在戏院四个角上的副戏楼,不能靠近湖心。 谢意适和聂玄清跟着戏院侍者进入湖心,入包厢前很是“巧合”地遇到了站在走廊上吹风的柳轻羽。 还真有耐性,自己可是比她跟安姐儿约好的时间迟了半个时辰才来呢。 谢意适垂眸敛去嘲讽之色,在对方故作惊喜迎上来时展露笑颜。 “好巧,谢姑娘竟也来听戏么!”柳轻羽走上前来,侧目看向聂玄清,“这位是……” 见聂玄清也面露好奇之色,谢意适想起这二人是没有碰过面的,便介绍道:“这是聂国公府的三姑娘,聂玄清。” “这是太尉府柳大姑娘,柳轻羽。” 聂玄清立马明了,笑着打招呼:“见过柳姑娘,柳姑娘是独自来的?” 柳轻羽腼腆一笑,道:“原是约了,约了谢四姑娘的……前日和谢姑娘谈完后,我心中为误解了四姑娘很是煎熬,便想着向她道个歉。” 说着她眼神黯然下去,“还是我欠考虑了,被人误解,又怎么会愿意见到误解自己的人呢。” 聂玄清听得云里雾里,不由看向谢意适。 “安姐儿不爱听戏,若是致歉,柳姑娘确实有些欠考虑了。”谢意适笑道,“但她非是小性之人,柳姑娘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她不来,不是不想看见柳姑娘,而是身体尚未痊愈,我禁止她出门。” 柳轻羽心中咯噔一下,抬眸看向谢意适。 后者面色清淡如水,笑意微微。 “柳姑娘,来都来了,一道听戏如何?” 明明是正中下怀的发展,柳轻羽浑身的汗毛却竖立起来,心中的警戒上升到峰值。 柳轻羽想过赴约的会是谢意适,却没想过她会在自己面前,几乎挑明了说谢意安被她掌控着。 柳轻羽确定,她是在贴脸告诉自己——你的那些把戏我都已经看穿了,今日便来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意图。 还好。 柳轻羽冷静下来,还好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有另一种说法。 “谢姑娘不怪我就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点头应下,谢意适微笑着率先走入其中一个包厢,聂玄清落在最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 这就是太子妃候选人之间的火花吗? 原来适姐儿请她来看的,是这一出啊。 戏台上的角儿们咿咿呀呀唱着,从打开的几扇大窗看出去,身着彩衣的花旦即使涂着厚厚脂粉也难掩盖其五官美艳姝丽,唱腔更是婉转动听,令人迷醉。 这是一出郎情妾意却被棒打鸳鸯的苦情戏,花旦长袖掩面,转身,跪地,将不能与所爱之人相守的痛苦演绎地淋漓尽致。 聂玄清苦着脸道:“不行了,我得点些更甜的糕点,才能压得住戏台上冲天的苦味,来人——” 她刚张嘴,敞开着的大门就有侍女进来了,将一碟形状颜色都做得十分漂亮的红枣豆沙糕放在桌上。 聂玄清看着红得晶莹剔透的糕点,疑惑:“虽然来得及时,但我们没点这个。” 侍女解释:“是其他包厢的一位公子让奴送来的,说是献给谢姑娘。” “谢姑娘?”聂玄清看向端坐桌旁,面无波澜的谢意适,“送给你的?那真是奇怪了。” 谢意适微笑侧目,让侍女下去后道:“正合你胃口,吃吧。” 聂玄清做了个鬼脸,拈起一块放在嘴里咬一小口,满足道:“哇,好甜,柳姑娘你也吃呀,不吃白不吃!” 柳轻羽笑笑,也拿了一块,看着谢意适道:“谢姑娘不吃吗?聂姑娘为什么说有人送糕点给谢姑娘奇怪?戏楼赠吃食打招呼致意,好像不逾矩的。” “因为适姐儿不吃红枣啊。”聂玄清道,“特意给适姐儿打招呼又送这么一碟糕点,实在是有些离谱。” 话音刚落,又一个侍女端着盘子进来了。 这次送来的是一个白玉瓷瓶、一盘剥好的核桃肉。 “这是其他包厢的公子让奴送来的,献给谢姑娘。” “嗯?”聂玄清疑惑,问,“这戏唱得这么吵,其他包厢的人还能听到我们说话?这补救也太快了。” 谢意适看看白玉瓷瓶和核桃,转向侍女道:“可是刚才送枣糕来的公子送的?” 侍女摇头,“那位公子只叫过一回奴,送的就是这些。” 说完她后退一步,小碎步离开了。 “啊哈。”聂玄清打趣地看着谢意适,“今天是怎么回事,后面这位居然知道你爱吃核桃却不爱动手,还剥好了送来。” 谢意适还没开口,一旁柳轻羽笑道:“谢姑娘的爱慕者如此之多,真是令人羡慕。” 聂玄清腮帮子一顿,直接将糕点吞了下去,挑眉看向柳轻羽。 姑娘间相互打趣是很正常的,但这柳姑娘的话,怎么就听起来这么不入耳呢。 “羡慕什么,以前可从未有过这样的事。”聂玄清笑嘻嘻道,“怕不是柳姑娘带来的好运吧?” 柳轻羽:“……” 怎地一个个都牙尖嘴利,招惹不得? 她说的是谢意适,这个聂玄清出什么头? “啊,是吗?”柳轻羽故作不好意思,“没有的事啦。” 聂玄清:“……” 这都没听出来?是她多心了? 看一眼怀疑人生的好友,谢意适拍拍她的背,对柳轻羽道:“柳姑娘不必在意这些,等日后你在京中走动多了,就会知道今日之事属实奇怪,往日偶遇相熟的世家公子相互赠食都会报上家门,不会这般鬼祟。” 柳轻羽神情勉强起来,尴尬道:“这样啊,我刚回京,还不太懂这边的规矩。” 谢意适含笑点头,“听戏吧。” 她拿起白玉瓷瓶,从中倒了一杯出来,放到鼻端闻了闻。 是果酒。 凑到唇边抿一口,味道清甜熟悉,是…… 她从窗户往外看,目光掠过虚空落进每一扇打开的窗户里,最终在斜右侧,柱子与窗户中间的缝隙里看到一片漆黑的衣角。 太子? 她眸光一闪,回眸看向柳轻羽。 西南王,不会也在这里吧? 柳轻羽被她看得心里更加没底,接下来的时间,简直如坐针毡。 在此等煎熬中,她也逐渐确定,就同伴那老土的勾引技术,是绝对拿不下面前这位的,甚至还可能牵连到自己。 与其全军覆没,不如用他,来成就自己。 打定主意,在一出戏落幕散场,即将与谢意适分开时,她叫住了对方。 迎着谢意适仿佛能够看清一切的澄澈目光,柳轻羽低下头去,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对不起,做这些事都非我的本意,你……最近还是都先别出门了吧。” 扔下这么一句话,柳轻羽最后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匆匆离去。 承认了? 谢意适蹙眉。 聂玄清迷茫道:“她什么意思啊?” 谢意适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刚才那话,是在提醒自己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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