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看他年纪小,好摆布么。乌诚心里不屑地想。 “少东家,我听闻咱们州府下辖的西家镇上最近兴起了一种新的吃食,叫做辣椒,好像很热闹的样子,要不咱们也去瞧一瞧?”莫掌柜道。 “辣椒?”乌诚重复这个陌生的名词,“西家镇?” 他自出生起就在曳州城,连乡下老家都没去过几回,更别说什么西家镇这种小地方了,听也没听过。 “是啊,听闻江家大郎熟悉这玩意儿,不如您去找他问问?”莫掌柜道。 江家也是做酒楼起家的,跟乌家不同,他们的酒楼兴旺起来后没有将所有的钱都投在田地上,而是开了更多酒楼,又涉足其他生意,如今家族里的人互相合作,生意做得颇具规模。 “哪个江家大郎?”乌诚问,他跟江家不少人都认识,能称大郎的少说也有五六个,除去太老太小的,还剩下江朔和江朋两兄弟。 “江朋。”莫掌柜道,“江朔好似近日都留在毋江县,不曾来曳州,但听闻他有意在曳州开设新店,卖……对了,卖麻辣烫,那也是一味用辣椒做出来的新菜色。听说很是红火呢。” “江朔要开新店了?”乌诚脸色终于变了。 江朔比他只大两岁,但是涉足生意的时日却要长上许多,乌诚想起来了,江朔的第一家店就在西家镇,后来又开了一家在毋江县,自己还曾嘲笑他尽找狗都不去的穷地方开酒楼,不想现在生意那么红火,都要开到曳州城来了。 若是让父亲知道,肯定又要拿他比较。 “江朋在哪儿?我要去问他辣椒的事情!”乌诚唰得起身,他绝不能输给江朔。 莫掌柜松了口气,这位少东家还是年轻气盛,他的激将法也终归有用了。酒楼生意不好,即使少东家嘴上说要留他,他也不敢尽信,还是要让酒楼的生意有起色,他的饭碗才能真正保住。 乌诚很快在莫掌柜的指引下见到开画展的江朋,又听江朋吹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锁定了他口中的顾先生和孟娘子,以及他们的辣椒田。 不就是新原料新菜色? 他乌诚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也是在酒楼里长大的,就不信他搞不定这件事。 当天,乌诚拉着江朋一起,连夜赶往西家村。 天蒙蒙亮时,乌诚艰难地坐起身。 他昨夜拉着江朋出发,马蹄得得行了一夜,他和江朋就在车上将就了一夜,因为睡姿变扭,现在浑身上下都疼。 他脚尖碰碰把自己抱成一团,已经快滚到车辕下的江朋:“江兄,起床了。” 江朋眼皮拉丝,好不容易才醒转过来,迷迷瞪瞪爬上座椅,忽然一阵麻辣鲜香之气透过车窗,幽幽飘来。 乌诚还在揉脖子捶腰,忽见江朋一个兔子跳扑到对面的窗口,大喊:“停车停车,快停车。” 车夫也被他吓了一跳,慢腾腾行进的马车急刹,江朋一溜烟钻出车厢,跳了下去。 “喂,江小朋你做什么?”乌诚不满,换坐到窗前,撩开帘子喊他。 外头天已经大致亮了,因为还早的缘故,尚有蒙蒙雾气拢在田间。 他们停车的地方有个简陋的茶摊,几个小摊贩散布周围,正将自己的货物从担子里一点点摆出来。茶摊旁支着一辆摊车,车中嵌了口锅,里面的东西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江朋则已经跟摆摊的妇人聊了起来。 “这里头今天放了什么?” “莴笋和豆芽。”那妇人道。 “来三碗,都要大的,多给我们点饼子吧,谢谢婶子!”江朋道,遂招手叫乌诚,“他付账。” 乌诚下意识掏钱,交出铜板的时候才惊醒道:“这是什么?凭什么我付钱?江小朋你别跑。” 奈何江朋已经端着第一碗跑了,乌诚只能乖乖付钱。 追上去坐下时,江朋撩起一块鸭血房面饼上,吃得正香。 “这是什么?”乌诚用筷子搅开碗里的东西,分辨出了鸭血、莴笋、豆芽、花椒和几种香料,唯有一种红红的尖头果实非常陌生。 “这就是辣椒。”江朋道,又低头吃了起来。 这就是辣椒? 乌诚好奇地夹起那红色的尖头果实,凑近嗅了嗅,又轻咬一口,下一刻,他被辣得直冒眼泪,灌下足足两碗茶水才缓过来。 “你喝那么多茶水干嘛?吃不下给我吧。”江朋直接把他那碗拖向自己面前。 “滚滚滚。”乌诚拨开他的手,夺回自己那碗毛血旺,带着某种研究的态度,细细打量起这碗暗红色的汤水,最后在江朋的催促和指导下,吃了一块鸭血。 “好吃吧?”江朋道。 乌诚没搭理他,吃完又挑了块莴笋,后又撩起里面的香料查看,而后激动地拉住江朋:“快快,我们快去那……孟家,难怪江朔的酒楼这么兴旺,这玩意儿还真是好吃。” “是顾家。”江朋纠正道。 两人很快吃完毛血旺,加速往西家村而去。 到西家村的时候晨雾刚散,顾家小院门前就已经排起了队,乌诚好奇张望:“他们也是来买辣椒的?” “不是,”江朋道,“他们是来买蟹壳黄和葱油饼的,孟娘子做的这两样点心也是一绝,一会儿走前我们也买点,正门都是食客,你跟我走侧门。” 江朋熟门熟路地将乌诚带到侧门,蔡阿蛮开的门,他见到江朋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来,上了茶,请他们在院子里稍等片刻。 孟时得到蔡阿蛮的通知,推开身上的顾迟秋,径直洗漱见客去了。 顾迟秋郁闷地起身,得到了来自徒弟同情的眼神。 乌诚有江朋的引见,很快跟孟时表明了来意,他已经尝过毛血旺,便直接提出请孟时去他的酒楼教授他们毛血旺的制作方法。 他出手大方,跟孟时一拍即合,很快便定下了时间。 孟时还没有去过曳州城,有心去山阳道最繁华的城市瞧一瞧,所以乌诚开价后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等把人送走,她才想起来要找顾迟秋商量。 顾迟秋倒也没有异议,只是他认字班上的学生有些失望,顾先生这一离开少说十天半个月,恐怕他们要许久上不了认字课了。 两日后,孟时和顾迟秋收拾行装,雇了辆马车,前往曳州城。 大约走了半日多,高大城墙终于出现在远处,金光闪过守城士兵的盔甲,曳州城三个大字悬挂于高高的墙头正中,下面三个门洞外皆是排队入城的百姓。 孟时和顾迟秋顺利进了城,按照乌诚给的地址寻到了他的星子轩。 星子轩坐落于曳州城最繁华的地段,周围还有数家酒楼,孟时大致观察了一下,这些酒楼中数星子轩的客流量最糟糕,它对面的揽月楼进七/八桌客人的功夫,星子轩才一到两桌,对比惨烈。 孟时和顾迟秋穿的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料子,一进门便得到了小二的热情关照:“客官两位吗?今天想坐楼上雅间还是楼下大堂?” “就坐大堂吧,”孟时道,“你们这儿有什么招牌菜都上一遍。”
第97章 瓜瓜瓜瓜瓜瓜瓜 迎客的许旺心下狐疑, 但他没有露出来,而是热情地将两人带到一张足足能坐下六人的圆桌前,给他们介绍了店里的特色菜品, 又推荐的点心和酒,才亲自去了后厨下单。 “你大惊小怪个什么东西?咱们星子轩好歹也是曳州城有头脸的酒楼,有个把食客要尝咱家的招牌不是很正常吗?”大厨王二挥舞着大勺道。 “这两人衣着不凡,却只坐大堂, 坐大堂,却乐意花大价钱点一桌招牌,这不奇怪?这可奇怪了!”许旺道。 酒楼经营不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前些日子还传言东家要把星子轩盘出去,他们不由紧张。两日前少东家突然外出, 回来后似是心情好转, 许旺就琢磨着跟酒楼有关。 现在这种时候酒楼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怕是总算定下买家,所以少东家如释重负了吧! 许旺和王二低声议论,他们避开了后厨的帮手和学徒,却被王大听到了。 王大粗眉竖起:“少东家和东家都什么还没说, 你俩瞎猜测什么?快去干活!” 王大是酒楼里资历最深的人, 又是后厨的大掌勺,他说的话许旺和王二不敢不听, 只好互相打了个眼神, 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孟时和顾迟秋的菜陆续上桌,两人点了酒,一边小酌, 一边品尝星子轩的招牌菜。 这厢吃得悠闲,另一厢星子轩的莫掌柜摸了摸日渐后退的发际线, 在后头坐不住了,径直去了前面。 少东家两天前回来,告诉他已经跟卖辣椒的孟四娘谈妥,不日他们便会来楼里教授辣椒的用法,他还同时买回了许多辣椒,有晒干的,也有新鲜的。 与孟四娘约好的日子就在今天,莫掌柜一早就候着了,如今快过午饭的饭点了,人却还没出现。 不是他不相信乌诚,实在是这位少东家不知商场险恶,兴许那位孟四娘只是想把辣椒卖出去,所以诓了少东家呢?他就应该让王大一起跟去,先学会用法再买辣椒,免得像今日这样被动,真是愁死了。 孟时和顾迟秋全然不知莫掌柜的焦急,一道道品尝着星子轩的菜色。 平心而论,星子轩的菜很好吃,但这些招牌菜都很常见,在西家镇也能吃到。星子轩的固然更精致讲究,却也实在没有特色,饭吃完,孟时也大致了解了星子轩生意不好的原因。 如果一个地方酒楼少,像星子轩这样有档次的一定会被地方豪绅钦点为用餐专门店,但如果是像曳州这样大小酒楼林立的城市,星子轩这样没有特色的所在,就很难被人想起来了。 吃完,孟时叫来小二:“你们莫掌柜可在楼里?” 小二是近来新招的临时工,有些慌张道:“客官寻掌柜可是有何不妥?” “我跟你们掌柜的约好了,麻烦你跟他说孟四娘到了。”孟时道。 小二不知道这件事,将信将疑,但还是很快去通知了莫掌柜。 莫掌柜正蹲在酒楼前摸他的发际线,小二却说孟四娘已经在楼内等他了,莫掌柜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惊喜,催促着小二快些带他去见。 莫掌柜没有见过孟时,以为她能做出毛血旺这样的东西,必定有些年纪,不了看上去还不及双十,身边的男子也颇为年轻。 双方寒暄几句,孟时想去买单,莫掌柜自然积极拦下,给她免了单。 “娘子远道而来,怎可让您破费,自然是小店请客。”莫掌柜道。他早就发现孟时和顾迟秋点的这一桌都是招牌菜,便心下明了,她是想先了解一下星子轩当前的菜色。 如果是他,也会这么做的,莫掌柜当即对这位过于年轻的孟娘子多了几分赞许。 “少东家就在顶层,两位请随我来。”莫掌柜客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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