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亚没有说出口的是,有我这个小妹在,席家就不会亡。 通过暗算陈知,联合张沫拿下南郡这事后,席亚已看出,席家最不能缺的就是席姜,一直以来,席家能走到这一步全仗着这个小妹。 席亚不知席姜为什么会强到这种地步,这些心术与战略,勇气与胆量,她是如何拥有并运用自如的,也许有一种人天生就该站在人群高处吧。 今夜,恐会成为席家的受难日,若他席家命数不济,只能有一人活着出去,他相信所有家人都会选择让囡囡逃出去,不光是因为她有能力带着席家军继续往前走,还有就是从小到大,他们都宠着她护着她,到了这种生死攸关时,自然也是最宝贝她。 席兆骏出现在席亚的身后,之前在席亚看着他说出那些话时,他就明白了席亚的意思,所以,他才什么都没有说,让席姜认为他们听从了她的意见。 可父子俩都知道,想要引开崔瀚的大部分兵力,只能父子二人齐上阵,能从南门跑掉一人已属万幸,分明就是运气大于实力的一招险棋。 “崔瀚一定想不到,我席家全部儿郎会留下来与他死磕,而把唯一的生机留给了唯一的女儿。我席家从来不乎血脉与家传,回归席姓也是不想被天泰帝找到。席家祖上自抛宗族,自丢其姓,为了换取荣华富贵,那么席家后人就该认下,我们早就是无姓之人,无族可倚。我在乎的从来只是亲情家人,如今受难,自然是要把家中最小的孩子保下来,不论男女。” 席姜听着父亲的这段话,看着他蹲下身来,摸了摸了她的头:“还想与囡囡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好好说说话的。看吧,若没这个机会了,你不要难过。我囡囡是最坚强的,为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走了。” 席姜眼泪流了下来,席亚过来把两封信放在她的袖中:“一封是给阿陈的,一封是给淼淼的,给淼淼的你一定要等到他长大再给他,这事大哥就拜托你了。” 信是给淼淼的,也是变着法地要她活下去的牵扯。 席亚也摸了摸她的头,最后说道:“一直以来辛苦你了,以后也还要继续辛苦下去。哥哥对不起你。” 说完席亚站起转身,与席兆骏并肩站在一起,席姜看着二位至亲的背影,她嘴里泛着血气,咬牙硬顶上一口气,对护着她的杜义道:“解,解开,不然你就是,叛主。” 她只能发出如唇音一样微小的声音,只有杜义听得到,但杜义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敢给出任何回应。 席姜绝望了。
第73章 杜义解开席姜穴道的那一刻, 席姜并没有动。 被迫不能动时,她在心里已经做下了决定,所以她很冷静。在感到手脚恢复如初后, 她站了起来。 杜义却跪下了:“请主上责罚。” 席姜看着他, 等待着右手酥麻的感觉过去,不能动时,她并不知自己的手麻成了这样。 等最后一点指尖的麻劲退去,席姜立时拿起剑对杜义道:“我不去南门, 我要与我父兄一起战斗,无论结果如何。你可以跟来也可以不跟, 不算你叛主。” 杜义二话没说, 立时站了起来:“主上打哪, 我就打哪。” 席姜深深看了杜义一眼, 就算如此她心里也明白, 若此难万幸闯过去,她依然不会全然信任杜义。上一世给她的教训, 入髓刻骨。 “放烟令出去,让武修涵带张沫回来勤师。”席姜一边上马一边下令。 杜义问道:“他会回来吗?” 席姜:“不知道。但武安惠还在城中。” 回不回来都无所谓, 席姜早已想好,她再不要经历上一世的痛楚,看着父兄们去死而什么都做不了,若席家逃不过灭门之劫,这一次她要与他们死在一起。 这一世没有放不下的儿女, 没有要报的仇,奇饿裙衣5而尓企唔耳8咦正理本纹上传仇人就是敌人, 就在外面,上阵杀敌就好。 烟令发了出去, 很多人都看到了。 席兆骏抬头观之的瞬间,席姜带人冲了出来,他大急,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一时心火涌上,口中都是血腥味,他生生咽下,本还在实行拖延的打法,立时就变了,开始凶狠起来一刀一个,并大喝:“要么杀出去!要么死!” 在席兆骏与席亚半夜突然冲出来后,席奥与席铭抓住机会,反杀了看守,一边杀敌一边松绑席家军,同时向着父亲与大哥那里汇合。 没见到席姜,又听大哥说了句兄弟间才知的暗语,二人马上就明白了,这是在为了让小妹从南门突围出去而打掩护。 这会儿,见到席姜没走,又听到父亲的口令,忽有一种全家性命系在一起,奋力一战的感觉。 身上不仅不觉疲惫,反而浑身是劲,卷了刃的刀锋,也不碍杀敌见血。 城外,张沫问武修涵:“要回去吗?” 武修涵其实对张沫并不了解,只知此人多半是个武痴。他想对了,张沫不止是个武痴,还愚忠认死理,上一世张沫是死在赶回都城保卫大闰与皇上的途中。 武修涵本能地反问:“就我们这些人?” 张沫:“你的人与我的人加起来也差不多八千了,不能打个回击战吗?况且我们的目的又不是打胜仗,是能救下多少救多少。” 武修涵看他一眼,他心下其实已有了答案,不说武安惠还在城中,就算是席姜…… 武修涵带着残指的大手一挥:“速速归城!” 张沫同样:“全力归城!” 武修涵策马狂奔,扑面而来的风吹散了他的喃喃自语:“若我的手指不能清还上一世的恩怨,这一次你总该欠了我吧。” 武修涵忽然扯起嘴角一笑,心里有什么忽然就通了,好不痛快。 生意人,欠了我的,就一定要还。 "驾!”武修涵被不知明情绪填了满心满腹,残指与学骑马并没有因果关系,但他就是在那之后学了。此刻,连驾马的技术都似提高了一个台阶,又快又稳。 看到烟令的还有守在渡口的陈家军。 陈迎最先开口:“这是?发给谁的?席家还有外援吗?” 章洋接话道:“席家不可能有外援,除非崔瀚他们的计划被提前发现了,席家军匆忙间有人提前逃了出去。亦或是席家命好,正好有部队在外面执行命令未归,没来及成为崔瀚的瓮中之鳖。” 陈福摇头:“那也没用,外围执令军能有多少,等赶回去大概只有收尸一事可做了。” 说完他还偷偷看了一眼陈知,见陈知稳稳地骑在马上,目视前方,如石塑一般。 章洋问向一旁的胡行鲁:“以先生看,现在可否出兵?” 胡行鲁看着被风吹散的烟令,心里开始算着什么,稍后他道:“再等一等更稳妥,若席家真有执令军赶回城中,崔瀚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我军借机攻夺滦城,本就是想占时差的便宜,若太早过去,比起守护老窝,崔瀚肯定会放弃正在攻打的藕甸。那样我们不仅打得更费劲,还有可能给了席家绝地而生的机会。” 说着远眺安静的滦河与山峦,真恨不得生了千里眼透视目,去看一看,崔瀚对席家的围剿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时机,时机是此战最重要的,能决定最终的结果。”胡行鲁说完打马上前,来到陈知身旁,他问,“主上觉得呢,是否现在就出兵?” 陈知依然看着前方,目不斜视语气沉沉:“先生说得对,再等。” 陈福等人皆松下一口气,看来这次席家、席家军在劫难逃。 紧接着各人都打起了精神,想到用不了多久,在崔瀚螳螂捕蝉后,他们这些黄雀再一口吞掉滦城,个个神采奕奕,对未来一家独大,只需面对姚王,离攻下都城只差一步的情况,怀着满满的憧憬。 陈知看着烟令彻底消失,天空重新呈现无云的湛蓝。 陈可会与不会给席亚通风报信,两种情况他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他的小妹竟纠结至此,憋到最后一刻才把消息送出去。 也正因为此,才给了席家奋力一战的机会,否则这场战斗早就结束了。不外乎两种结果,不是席家提前布防,反杀崔瀚,就是崔瀚偷袭成功,速战速决地解决了席家。 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不必等在这里,顾前顾后地算着时机。 陈福那句收尸,让他脑中不可控制地有了画面,赶都赶不走。 他开始心生燥气,若现在不是这样的局面,他这会儿早已挥军杀到滦城,也就没有工夫想这些了。 其实早在今日之前,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一开始是父亲母亲惨死的样子,后来变成了兄长的,这些他以前都梦到过,并没有什么稀奇。甚至陈知能在梦中立时清醒过来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 这一次也是,梦中的他淡定地看着,依然这样告诉自己,但这次没像往常那样梦境在原地消失,而是一转,他好像来到了一座名字不详的城池中,但他知道,这是藕甸城。 城中尸横遍野,硝烟弥漫,横竖倒了一地的旗帜,都是陈知曾经熟悉的各营营旗,他在一片单色全红的一副营旗下停下。 心里在叫嚣预警,不要再往前走了,离开这里。但双脚并不听从,他还是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这个梦真实到什么程度呢,连被他踩到的旗杆所发出的折断声音都清晰可闻,甚至脚下的感觉也是清晰的。 这搅乱了陈知的判断,他不再以为这是个梦,他重新陷在了梦境中。 也没有理智的声音再提醒他不要往前走了,他的脚下不再是断杆残旗,而是新鲜的血液。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着,并不怕地上的污血脏了他的鞋。 终于让他找到了血流的源头,他看到了他心中所怖…… 陈知醒了,醒来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他被创的灵魂,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能活下去,因为,她还活着,这只是个梦。 到现在,陈知还是不愿意再去回想梦中吓醒他的那一幕。 更准确地说,他不是被吓醒的,而是面对不了梦中所见,逃避心理硬是破了梦境,强行把自己拉回到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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