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月有些为难地看向云婵。 对方连唢呐队都请了来,是按着最高礼制来谢恩的,理应出门见见,可自家儿媳身子不好,现在脸色还很差看起来并不适合见客。 云婵连忙摇头,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遇到那种情况任谁都会出手,娘帮我回了就行,我现在这副样子也不方便见客。” 王香月抬头抚过她的头顶,满脸欣慰:“好孩子,快休息吧。” 门外金家人听到云婵身子不适,还不能见客的消息时,明显脸色有些凝重,金喜旺踌躇半晌,咬牙问道。 “昨、昨日,云娘是不是把自己的寿命渡给了宝圆,才搞成这副模样?” 他昨天离得最近,虽然心慌神恍但看得分明,云大姑娘本来好好的,是给他家宝圆按胸吹气以后,脸色才变得惨白。 金家这唢呐从村头一路吹过来,十分引人注目,不少人都尾随他们一路到了薛家门口,此时看热闹的人已经把院门外围得水泄不通。 而从外村请来的唢呐队,也已经知道了此事的经过。听到金老头问出这句话,一时间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将眼神投到了薛老汉身上。 这云婵到底是不是真有神通,能让死人还魂?是不是她把自己的寿数给了金宝圆? 薛老汉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颇有些紧张,伸手拽拽衣角,这才组织好语言跟众人解释。 “哪有那么邪乎,我昨日问过了,那只是一套能救刚断气之人的……额、医术,对医术。而且仅能救猝死之人,宝圆这孩子正好赶了巧。” 他顿了顿,双手交叠比划出按压的动作:“这个动作做起来特别累,其中有很多技巧,具体的我也不太懂,总之婵儿如今只是有点虚弱罢了,没有大碍。” 金德石也就是金宝圆的爹爹,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信:“真的只是医术?这样神奇的医术以前竟从没听过。” 院外众人窃窃私语,也附和着点头。 薛老汉道:“确实如此,这是云婵从她爹云猎户那学来的,应该是云猎户自己研究的。” 后半句话是薛老汉自己琢磨的,毕竟确实他活了五十年,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若不是自创,也解释不通。 此时站在金家队伍最末尾的一个男人,小声嘟囔道:“我是认识云叔的,我咋从没听他提过?” 王香月从旁笑着回道:“刚刚说了,这得是对刚刚断气的人才有效,哪能有那么巧,人正正好就死在云亲家面前?” 这倒也说得通,男人缩了回去不再吭声。 “乡里乡亲的见着了怎么能不救,礼我们收下了,你们可千万别再惦记了,孩子没事儿咱们都高兴。” 王香月这句话撂下算是收了尾,不再让他们杵在院子里说话,全部招呼到了堂屋内坐下歇歇喝口水,聊聊家常。 至于门口的人们也没散,三三两两围聚一团依旧在聊云婵和金宝圆。 关于救人的法子是仙术还是医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薛老汉那套说法信和不信的都有,但所有人都清楚,那就是这个云娘子是有真本事的人。 脑筋转得快的已经在想如何与薛家处好关系,毕竟关键时刻没准人家能救你一命。 而脑筋转得再快的,已经跑到薛家院旁的荒地边观望了,这云娘子真有这么神,那岂不是这地里现在,真种着两个月就能熟的粮?
第16章 惩罚 薛明照进山第二天追踪到一只小山猪,身长一米,浑身毛发黑亮,被他三十米开外一箭毙命。 现在天气还算热,死动物不处理干净很快就会坏掉,他没耽搁,旋即下了山,可谁知道刚走进村子就被人拦住了。 “薛哥!你可算回来了!” 薛明照敛眉看向小跑向他的男人,这王二狗成日在村里闲混,论年纪还比自己长三岁,怎么这会儿平白叫自己薛哥?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转,还没等细想,下一个消息就把他震得太阳穴猛跳。 “你家出事儿了!你媳妇病倒了!” 男人瞬间瞳孔瞬间放大,上前拽住王二狗衣襟:“怎么回事!” 王二狗忙攀上男人手臂:“诶诶,你别急呀,咱们边走边说……” - 金家人没有久留,放下谢礼带着唢呐队在晌午饭前离开了薛家。 云婵从门缝中看见人都走了,院门也已关好,对着镜子用簪子将长发挽好,这才披上一件淡青色长外褂推开门,慢腾腾挪进堂屋。 堂屋的四角方木桌和长椅上放着七八个竹篮,个个精巧细致,王香月和薛老汉正在掀开竹篮上盖着的麻布帕子。 鸡蛋、鲜青菜、大蒜、大葱、韭菜,甚至还有块新鲜猪肉,一一映入眼帘。 王香月捏着帕子,掩口惊呼:“金家竟下这样的血本!” 薛老汉拿起猪肉掂了掂:“这猪肉得有一斤。” “金老头家底还是够厚!人丁兴旺就是好啊,属他家田地最多,余粮多赚的也多!” 王香月一脸艳羡,垂眼看向自己肚皮,紧接着视线微移,瞟向云婵平坦的小腹。 她自己这辈子就生了薛明照一个,平日里家中稍嫌冷清,什么时候云婵怀上,那薛家就热闹喽。 婆婆的眼神云婵是一点都没接收到,她正专心致志盯着眼前竹篮看。 前几天就听薛老汉说过,金家人不但善于料理田地,做竹编也很在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青翠的竹篮,篮身细密、边角光滑,小巧又精致。 这篮子里再铺上一层布底,用来装糖丸拿去卖不是正好? “娘,家里有没有好看些的布料,我想……” “哐——” 云婵看向王香月,说话间忽然院门一声巨响,三人皆转头看去,见是男人打猎回来了。 薛明照进院后一把将背篓甩到地上,目光锁定堂屋中身形单薄的少女。 三两步跨进堂屋,从上到下将她扫视一遍,见她神色如常只有脸色泛白,这才呼出口气,目光转向老爹。 看他这样子,怕是一进村就有人把这两天的事儿都告诉他了,只是不知道他听的是哪个版本,薛老汉挠挠脸,说道。 “云闺女没有大碍,就是身子虚,这次受累就没撑住,受了点轻伤。你俩自己进屋说去吧,我和你娘在这儿拾掇拾掇这些东西。” 云婵点点头,扶着桌角站起身往前挪动,还没走两步忽然感觉脚下一空,她惊叫着往后仰去。 下一刻,视线中出现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脖颈和腿弯处一紧,竟是薛明照将自己抱在了怀里,大跨步迈向侧屋。 诶?诶!这是干嘛!薛家爹娘还在呢! 云婵下意识挣动,可男人结实的臂膀好似钢钳一般,紧锢着她纹丝不动。他一脚踢开侧屋房门,又反腿踢上,将她放在床边。 暗沉沉的黑眸,下压的唇角,额角处暴起的青筋,以及踹上房门时的响声,无一不昭示着男人的愤怒。 云婵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无辜和不解,定定地看向薛明照。他好像生气了……可是、为什么? 男人忍了又忍,看着脸色透白,一脸懵懂的小媳妇,将所有话都吞进肚子,伸手挽起她的裤腿。 笔直细嫩的双腿上赫然印着两块青紫,就在膝盖处。 他直起身一言不发,转身出门,半晌后端来一盆热水,将布巾浸到热水中再拿出拧干,敷上云婵伤处用力按揉。 “……疼!” 少女身子后仰,蹭着身子想往后躲。 这青紫看着严重,但只要不碰、不动就不疼!热敷可以活血化瘀她知道,可是不管它过两天也会好的! 此时平时处处顺着她、照顾她的男人好像转了性。 伸出一只手牢牢扣上细腰,强将她按在原地不许她躲,另一手按在膝盖处不断揉动,配上那一脸冷意,竟出奇吓人。 在瘀伤上按揉的酸爽滋味可想而知,不过几下云婵便疼出一身冷汗,在男人重新拧热帕子,松开她的当间她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 “我不用揉!过两天自己就能好了!” 少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鼻音。 薛明照抬眸扫过她紧张兮兮的小脸,甩开她的手,将热帕子敷在另一边的膝盖上,再次按住她的腰,开始大力按揉。 “你!” 她真的生气了!好好的这男人在发什么疯!一回来就臭着脸不说,还硬给她按腿,她说了不要,他听不见吗! 云婵咬牙,不顾弯膝会痛,猛地伸腿蹬向男人肩膀! 男人也不躲,硬生生挨下这一脚,只是手下按揉的力气又大了一分,疼得云婵挤出几滴生理泪水。 这是真的疼啊! 她忍着疼,抬手狠狠擦过眼睛。 男人停下动作,收回按在少女腰间的手,看向她:“只有疼了才长记性。” 云婵这才反应过来,他生气,难道是因为自己受了伤? 可那种时候任何人都会出手啊,难道因为自己身体虚弱,就眼睁睁看着人家孩子死不成?自己受点伤,换人家一条命,她的选择当然没有错! 她瞪向男人,眸子满是倔强:“我那是迫不得已!当时的情况下如果我不救他,他会死的” 男人脸色紧绷,猛地伸手将少女按向床褥,扯开衣襟露出雪白细腻的肩头,指着还微微泛红,嫩肉刚长好的伤处愠怒。 “这也是迫不得已?” 接着抓起她的手腕,指着她手上的擦伤:“这也是迫不得已?” 此时手上的擦伤当然不是在山上捕猎时弄的,而是前日里新伤的。 当时她出去抱木柴,那些木柴有些尖细,男人要帮忙,她不想麻烦别人就拒绝了,但不小心还是划伤了一点。 “我气的并非只是这一次,这段日子以来,你新伤旧伤不断,是迫不得已还是自己逞强?” “背篓我背不行?柴火我抱不可?平日里身子虚为什么不说?你我非要同外人一般,是我不能让你依靠?” 云婵怔怔扯着散开的衣襟,看着男人燃着怒意的眼眸咬紧唇瓣。 ……依靠? 发簪早已在刚刚的动作中滑落,乌黑发丝铺在身下,衣裳凌乱不堪,横陈在大红色喜被上的少女,眸中眼泪滚滚而下。 起初她还只是咬着唇安静落泪,泪珠从眼角往下蔓延,随着眼泪越流越多,她侧过身将脸埋在被子里开始哭出声。 露出一半的雪白肩头不断耸动,闷在被子里的呜咽声渐大,最后好似完全忍不住了一般抽噎出声,整个身子蜷成一团不住抖动。 站在床边的男人有些慌了,周身怒气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云婵的性子这些日子里他也多少摸清了,看似软糯温婉,可实际上却是个硬芯儿的——聪明、有主意、还倔。 像块外面包着棉花的小石头。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5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