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卫气得握紧了拳头:“高昌人,欺人太甚!” 楚弢更担心另一点:“皇上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将他挂在城墙上,他恐怕吃不消。” 今天雪倒是停了,但气温非常低,而且风很大,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甄卫也很焦虑:“那怎么办?咱们要强攻京城吗?” 楚弢觉得不乐观:“只怕很难,先了解清楚禁军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甄卫也赞同,他们派了不少探子出去打探消息。 傍晚,探子竟带了几千禁军回来,这些都是被打散,从京城逃出来的小股禁军。 从这些禁军口中,他们也大致搞清楚了情况,是陈天恩和贾长明背叛了朝廷,大开城门,引高昌人入京,从而导致京城失守。 嘉衡帝本想趁着高昌人还没打到皇城赶紧出城南下与楚家军汇合,但路上遇到了高昌人的伏击被俘。高昌人利用嘉衡帝威胁禁军投降,京城有部分官员和将领投降了,但禁军主帅王石原不肯投降,还救出了五皇子和八皇子。 现在禁军占据着京城东区与高昌人对抗。 刚大致了解了情况,傍晚,王石原就派人过来了,邀请楚弢和甄卫带兵从东城门入京,将高昌人彻底驱逐出京城。 打发了使者,楚弢问甄卫:“你怎么看?” 对于这位五年前才上任的禁军统帅王石原,楚弢不是很了解,因为他这几年都在外面打仗。 甄卫有些担忧地说:“我们这样攻城,高昌人只怕不会放过皇上吧?” 还有其他的皇室子弟,王公贵族。 他没说明,但两人大概都明白了王石原的心思。既然嘉衡帝已经被俘了,不如全力夺回京城,到时候拥立五皇子或是八皇子上位就是。 五皇子还好,今年有十四岁了,八皇子今年才七岁,王石原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不然为何王石原现在还能守住城东,但却让嘉衡帝落入了敌军手中。 “八皇子的生母跟王家有亲戚关系吧?”楚弢问道。 甄卫点头:“八皇子的外祖母是王石原的姨母。” 所以王石原其实是八皇子的表舅。 楚弢眼神阴沉:“咱们还是要想办法救皇上,明日派人跟高昌人谈判吧,看他们怎么才愿意放了皇上。如果他们不同意,咱们只能攻城了。” 甄卫没有意见:“好。” 只是嘉衡帝还没换回来,新的问题来了。 次日清晨,探子来报:“楚大将军,甄统领,庆川军逼近了池州,估计今日就会占领池州。” 楚弢和甄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前有狼后有虎,真是糟糕透了。 “这个陈云州野心勃勃,一路追着我们,莫不是想一口气拿下京城不成?”甄卫气急败坏。 楚弢担忧地说:“只怕汝州,还有北方大片地区都落入了陈云州手里。” 即便拿回京城,大燕也只剩他们脚下这片弹丸之地了。 甄卫脸色铁青:“庆川军在后面,我们恐怕不敢全力攻打京城,真他娘的操蛋。” 楚弢想了想说:“听闻陈云州出自西北军,其祖辈被封为定北大将军,常年驻守西北,护西北几十年平安,也许咱们可以派人去跟他们谈谈,咱们先一起打退高昌人,其他的以后再说。” 甄卫不是很看好:“他这人狼子野心,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吧。” 楚弢摇头说:“这可未必,他的父辈叔伯,陈家多少男儿死在高昌人手中。” “那就试试吧。”甄卫终于同意。 他们派了楚弢的副将到池州面见陈云州。 陈云州从没这么累过,天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 北方的路太难走了,尤其是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下,积雪覆盖了地面,导致雪地下面有没有坑洼也看不清,所以一路颠簸非常难受。 不过收获也是巨大的。 楚家军急着回京,根本没阻击过他们,也没留下军队驻守城池,所以他们一路北上,如入无人之境,短短半月就拿下了好几个州府,搞得郑深、陶建华、胡潜等人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路跑,一路停,每拿下一个州府,就留几千驻军,再留一两个文臣收编当地官府。 等到了池州,只剩陈云州和童敬,还有五万庆川军了。 人数比较少,而且庆川军多是南方人,第一次到北方,不大适应北方这么严寒的天气,所以到了池州之后,陈云州跟童敬商量了一阵,决定在池州停下来。 一是先让庆川军休整休整,适应北方的气候,二也是在等林钦怀、童良带兵北上与他们汇合。 只是他们刚在池州安定下来,楚弢竟然派人来了。 因为有楚家军在前面,陈云州还没接到京城陷落的消息。 他让人将楚弢的副将请了进来。 副将一进门连忙给陈云州行礼:“小人见过陈大人。” “刘副将免礼,请坐,不知楚大人派你来有何要事?”陈云州开门见山。 没什么重要的事,楚弢肯定不可能会派人来见他。 刘副将开口就给了陈云州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陈大人,京城被高昌人攻陷了!” 陈云州大惊:“怎么会?京城不是还有禁军吗?” 刘副将苦笑着说了缘由:“陈天恩和贾长明二人跟高昌人勾结在了一起,骗禁军开了城门。” 陈云州将信将疑,面上却道:“原来如此,这二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旁边的童敬直接笑了起来:“哈哈哈,福报啊,当初狗皇帝重用陈天恩这个忘恩负义之辈,如今受到反噬了吧。” 他真是太开心了,也不知道嘉衡帝后悔没有。 刘副将看到童敬的反应,心凉了半截,可想到如今的情况,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陈大人,高昌人是大敌,时常南下烧杀抢劫,无恶不作。咱们同为大燕人,在面对外敌时,应同心协力,先驱逐外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家将军说,陈大人出自忠良之后,必定会以大局为重。” 童敬听不得这话,冷笑道:“别,我们如今可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刘副将,你们不必拿这所谓的大义来压我家少主,陈家男儿在西北上阵杀敌,死伤无数的时候,朝廷在哪里?你们所谓的大局在哪里?” “随便两句话,就想我家少主放下仇恨,去帮你们?别做梦了,没错,高昌人是我们的仇人,朝廷就不是吗?楚弢今日求我们帮忙,那陈家遇难的时候他在哪儿?他又替陈家说过一句话吗?” 一席话说得刘副将无言以对。 看着他尴尬的样子,陈云州咳了一声制止了童敬,然后道:“刘副将,我也很钦佩楚将军的为人,楚将军所说的大局为重,我会认真考虑,你先回去吧,容我们商量商量再说。” 刘副将很想说皇上的身体扛不住了,可看童敬那横眉怒眼的样子,只得作罢:“谢谢陈大人,小人告辞。” 等他走后,童敬就骂了起来:“什么玩意儿,前阵子还在剿咱们,今天又想让我们帮忙,白日做梦。少主,你可千万别中了楚弢这老家伙的奸计。” 陈云州轻轻摇头:“不会,有禁军,有楚家军在前,何时轮到我们出头了?不过京城到底什么情况,咱们还是要先了解清楚的,派一批探子去打听打听吧。” 童敬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咱们按兵不动,在后面坐山观虎斗。” 陈云州轻笑着摇了摇头:“光这样可不行,林叔应该拿下了禄州和贺州,准备北上了,我给他去一封信,让他先去宣州。高昌人敢攻打朝廷,留守在宣州的人不会太多,咱们趁机先拿下宣州,断了高昌人的后路。”
第114章 滴答滴答…… 雪水融化, 从牢房上方破碎的瓦片中往下滴落,冰寒刺骨,冻得人打哆嗦。 嘉衡帝躺在粗糙的草堆上, 感觉浑身像是被火烤一样, 脑袋都被烧得迷糊了,忽地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灌入了他的嘴里,又苦又涩, 顺着口腔蔓延到喉管,然后钻入全身, 紧接着一床带着臭味的被子盖到了他的身上。 迷迷糊糊中, 他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 “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嘉衡帝艰难地睁开眼皮, 看着身披黑甲,目光森冷的朱宜年。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杀……杀了朕……” 嘉衡帝素来怕死,这几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后,每日早晚都让太医诊脉, 参茶、参汤不断,寝宫里更是寒暑不侵,就是想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但现在他后悔了。 被俘的这几天, 朱宜年每日都折腾他, 折腾完了又给他看大夫,包扎伤口, 灌药, 始终让他吊着一口气。 嘉衡帝体会到了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一刻, 他宁愿痛快地死去,也好过这样被践踏, 身体、自尊都在不停地承受痛苦,反反复复,永不休止似的。 这样的痛苦比曾经最让他害怕的死亡更恐怖。 朱宜年冷眸似霜,眼神痛快地看着躺在草堆中艰难挣扎的嘉衡帝,笑了:“想死?没那么容易,这只是开始。一会儿在他脚边、腹部、耳朵两侧放一些残羹冷炙。” 天寒地冻,人类缺衣少食,动物也是,天牢中饥肠辘辘的老鼠嗅到食物的味道,必然会闻风而动。 嘉衡帝一想到那肮脏、下贱的老鼠舔舐甚至是啃他的脚、肚子、耳朵这样脆弱的地方,便觉浑身发寒,他哀求地看着朱宜年:“放……放过朕,杀了朕,求求你……” 朱宜年眼底是大仇得报的痛快:“好好享受老鼠盛宴吧!” 说罢,他在嘉衡帝崩溃的眼神中退出了牢房。 朱宜年身边的亲卫看着嘉衡帝又昏了过去,低声说:“将军,要是把他折腾死了怎么办?右贤王说燕皇还有大用,只要他在,朝廷大军都会有所忌讳,不敢妄动。” 中原王朝讲究忠君,嘉衡帝一日不死,那就一天还是大燕的君主。 若有人想要扶其他皇室子弟上位,都名不正言不顺,而且那些臣子也会担心,万一嘉衡帝被放出来又或是死里逃生了怎么办? 而且王石原和楚弢双方,对嘉衡帝的忠心也不同,留着嘉衡帝还可以防止两人合谋。 否则,一旦嘉衡帝死了,那楚弢也只能跟着王石原一起,扶立新帝。 总之,嘉衡帝现在活着比死了有用得多。 朱宜年轻轻一笑,目光落到旁边牢房中躲着他的戈箫身上,满不在乎地说:“明日给戈箫换上龙袍,将他的头发散下来挂到城墙上,几百米远,谁能分得清墙头上到底挂的是谁?” 亲卫愣了一瞬,然后也放松了:“将军英明!” 戈箫听到这话,几近崩溃,这么冷的天,挂在城墙上几个时辰,那不得要去掉他半条老命,可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求朱宜年没用,所以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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