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抿嘴笑,又惹来新一波的荷包香囊。 韩榆:“......” 就在这时,韩榆敏锐地感知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定定落在他的身上。 韩榆呼吸一顿,眸光似利箭,毫不犹豫地射向左前方酒馆的二楼。 窗户半开,紫棠色的衣角一闪而逝,快到韩榆几乎以为是错觉。 韩榆垂下眼帘,又猝不及防地抬眼,却发现那扇窗子已经关上,严丝不漏。 韩榆:“......” 韩榆莫名有种预感,那片紫棠色的主人极有可能是和他有多年书信往来的越京好心人。 同处于越京城里,躲着不见人是怎么个事? 韩榆不着痕迹拧了下眉,淡淡收回视线。 回头得催催韩一,让他加快挖人的进度。 韩榆不信,他挖不出这位神秘好心人的身份。 “怎么了?” 见韩榆面色有异,沈华灿低声问询。 韩榆摇摇头,策马向前。 跨马游街在 两旁百姓的议论欢呼声中结束。 全程陪同的禁军小队长想要扶韩榆下马,见后者轻轻松松翻下马来,又默默收回手。 “到这里算是结束了,诸位可自行离去。” 韩榆拱手:“辛苦大人。” 禁军小队长摸摸鼻子,笑着低声道:“韩状元客气了,我叫黄信。” 韩榆从善如流道:“那黄大人,三月后再见。” ——传胪大典后,新科进士有三个月时间回乡安排一切事宜,只需赶七月初五之前赴任即可。 韩榆与黄信辞别,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等席乐安过来。 “榆哥儿!” 韩榆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灿哥儿!” 沈华灿肩膀上也多了一只。 席乐安搂着两位好友,眉开眼笑:“真好。” 韩榆和沈华灿隔着咧嘴傻乐的席乐安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真好。” 钟伯同围观全程,表情更显柔和:“韩小兄弟,沈小兄弟,还有这位......” 席乐安看了新鲜出炉的探花郎一眼:“席乐安。” “......还有席小兄弟,钟某先行一步,明日琼林宴见。” 韩榆刚吐露一个“好”字,远处有一内侍手持拂尘向新科进士们走来。 “诸位大人,皇子殿下有请。” 皇子殿下? 韩榆怔了下,与小伙伴面面相觑。 哪位皇子竟敢在传胪大典后就迫不及待地邀新科进士相见? 虽说招揽新科进士为己所用在皇子之间很是常见,可这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 他就 不怕永庆帝心生不满,继而影响到自身在君主心目中的形象? 韩榆不欲与皇子龙孙有过多纠缠,尤其是对永庆帝屁股底下那把龙椅虎视眈眈的几位。 听了内侍一席话,下意识便要拒绝。 谁料那内侍抢先一步,笑面虎似的尖声道:“诸位若是急着回去,倒也不必如此,报喜之人会将诸位的去处与殿试名次一并告知。” 敢情是有备而来。 后路都给堵死了,还能怎么办? 自然是答应了。 韩榆倒是想看看,这位胆大包天的皇子到底是哪一位。 黑压压一行人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别苑,绕过曲折回廊,来到一间极为宽敞的室内。 韩榆定睛一瞧,颇为诧异地挑了下眉尾。 原因无他,居于上首的皇子并非一人,而是五人一字排开。 一眼掠过,竟是所有的皇子都来了。 大皇子越英焱,生母是永庆帝身边宫女,后被封为怡嫔。 三皇子越英颉,生母梅贵妃,母家是八大世家之一的梅家,主要势力在军中,是夺嫡的强有力竞争者。 五皇子越英乾,生母宸贵妃据说是永庆帝真爱,当年宸贵妃不过是一七品县令的女儿,被微服私访的永庆帝看中带回宫中,多年以来盛宠不衰,外祖也因为宸贵妃的缘故从县令升到如今的礼部尚书一职。 九皇子越英祯,五皇子的同母弟弟。 十皇子越英叡,中宫戴皇后所出嫡子,母家是八大世家之一的戴家,外祖是当 朝首辅戴澹。 总而言之,没一个省油的灯。 韩榆在内侍的指引下落座,尚未坐稳,就听三皇子扬声道:“原本该是父皇主持本次宴席,奈何父皇政务繁忙,只能让我们几人来了。” “父皇虽不能来,却从私库取了美酒赐予诸位。”三皇子一抬手,便有内侍将外观精美的酒壶放到进士们的面前,“诸位快些尝尝吧。” 众人忙起身,谢陛下赏赐,又谢过五位皇子。 韩榆却联想到更多。 同为皇子,理应是身份最为尊贵的嫡子替永庆帝赐酒,就算嫡子不在,也该是长子,怎么都轮不到三皇子这个中不溜丢的。 只能说,三皇子急于表现自己,全然忘了嫡庶之分,平白给人留下话柄。 从另一个角度出发,这何尝不是永庆帝对他的儿子们和新科进士的一场试探。 试探野心,试探忠诚。 韩榆不经意往上瞥一眼,大皇子的表情看不出异样,十皇子脸色漆黑,眼刀子直往三皇子身上甩。 韩榆暗自一哂,菜鸡互啄呢这是。 不再看皇子之间的暗潮汹涌,韩榆随大流地倒了一杯酒,只闻了闻,并不打算喝。 殊不知,他这一举动全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三皇子端着酒杯走下来:“恭喜韩状元六元及第,本皇子敬你一杯。” 韩榆忙不迭起身,诚惶诚恐地道:“谢殿下。” 说着,手中酒杯略低三皇子的些许,杯身轻碰了下。 韩榆小小地抿一口,一如既往的 辛辣。 不过确实是好酒。 “韩状元怎么只喝一口?”三皇子皱眉,“可是对本皇子有什么不满?” 韩榆急忙摇头:“微臣不敢,只是微臣甚少饮酒,酒量很浅。” 三皇子不甚在意地笑了下,一把搂住韩榆:“无妨,你若是醉了,本皇子可以派人送你回去。” 韩榆明显感觉到,当三皇子做出这一举动,上百道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 针扎一样的刺挠。 “可是......”韩榆有些迟疑,很是为难地说,“微臣担心待会儿酒意上头,闹出什么笑话来。” “韩状元大可放心,就算你做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本皇子也会在父皇面前为你说情的。”三皇子拍着胸口,跟韩榆打包票。 “那、那好吧。” 韩榆面露赧然,仰头一饮而尽。 三皇子当即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放在韩榆肩膀上的手却没松开:“韩状元不过一十六岁便连中六元,本皇子有幸读过你以前的诗作,当真不凡,若有机会,你我二人促膝长谈一番可好?” 韩榆身旁的沈华灿和席乐安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像孙大圣那般,拔根毫毛把三皇子变小,然后丢出去,好让大家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他们这里。 沈华灿低着头,迅速看一眼三皇子,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五皇子和十皇子见三皇子跟韩榆打成一片,自然不甘心,也端着酒杯过来。 正欲开口,韩榆突然“砰”一声 ,重重把酒杯砸到桌上。 “十年寒窗苦读日,一朝金榜题名时!” 语调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听得人手一抖,心也跟着一颤。 “韩某今朝被陛下钦点为状元,得以插花披红,风光游街......嗝......韩某铭感五内,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唔......热泪盈眶!” 沈华灿&席乐安:“......” 所有人:“!!!” “韩某在此指、指天发誓,定会结草衔环,肝脑涂、涂地报答陛下知遇之恩!” 韩榆肩膀轻颤,握住傻眼的三皇子的手:“这位兄台,你可知道,当传胪官念到韩某的名字,韩某有多激动?” “韩某热泪盈眶,感激涕零......” 三皇子:“......” 你有多激动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很无语。 一杯酒而已,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还搁这儿发酒疯。 皇子的手是你能摸的? 三皇子嘴角抽搐,沉着脸就要把手抽回来。 韩榆却率先松开三皇子,高举双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一瞬,难受得拧起眉头,同时捂住胸口。 “我......我......” 三皇子见状,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打算往旁边挪一挪,远离韩榆这个酒疯子。 然而不待他有所动作,就被韩榆一把薅住。 “呕——” “啊啊啊啊韩榆我杀了你!” 三皇子低头看着身上的酒液,恨不得当场死过去。 再看韩榆 ,他趴在桌上,两条长腿委屈地蜷曲着,睡得香甜。 “来人,把本皇子的剑拿来!” “本皇子要宰了韩榆!” “谁都别拦我!” “别拦我啊啊啊啊啊!!!” 在三皇子尖叫和其他人的劝说声中,韩榆挠挠脸,脖子转了个方向继续睡,全程眼睛都没睁开。 韩榆:zzzZZZ
第89章 “小全子,你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好让朕高兴高兴!” 帝王寝殿内,永庆帝着一身寝衣,满是兴味地拍打身下的贵妃榻。 明明是仲春时节,屋里也没有任何取暖的炭盆,永庆帝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他刚吃了一粒丹药,这会儿只觉浑身燥热,宛若置身火炉之中。 永庆帝扯了扯衣襟,懒洋洋地闭眼,示意全公公快些说。 全公公微微弓着腰,绘声绘色地讲述起皇家别苑内发生的事。 “......状元郎醉得不省人事,几位殿下都拦着三殿下,还说什么状元郎只是个孩子,只是一时顽皮,气得三殿下当场丢了剑扬长而去。” 永庆帝睁开眼:“所以说,老三真没能拿韩榆如何?” 全公公点头:“几位殿下都护得紧,生怕状元郎被三殿下伤着。” “呵,他们何时这般良善了?”永庆帝眼神微冷,“韩榆呢?他又是什么反应?” 全公公没忍住,噗嗤笑了:“状元郎睡得可香,再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最后还是沈大人的孙子与另一位二甲进士带他回去的。” 永庆帝本来因为韩榆的反应乐不可支,听了后半句,嘴角倏地落下。 良久,吐出一句:“是朕对不住他,可是朕没办法啊。” 语气飘忽,带着不易察觉的惆怅与愤恨。 全公公低眉顺眼,嘴皮子上下翻飞,一连串哄人的话就不带 停顿地往外冒。 永庆帝听得心里舒坦不少,点了点他:“你这老小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伶牙俐嘴。” 全公公嘿嘿笑:“陛下说的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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