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帝面色微缓:“朕召见你无甚要紧事,只是单纯想见一见韩爱卿。” “韩爱卿呐,你可是给朕好大一个惊喜!” 接下来,永庆帝细数韩榆在云远府立下的功劳,末了大手一挥:“朕决定,要重赏你!” 韩榆欲推辞,全公公已上前一步,照着手中的册子念赏赐清单。 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不过韩榆也不缺就是了。 “微臣谢陛下赏赐。” 永庆帝让韩榆起来,慨叹道:“朕之所以重赏韩爱卿,是因为放眼满朝,鲜少有人如韩爱卿这般忠心无二,事事为朕考虑,从不藏私。” 韩榆眸光微动。 “若人人都能如韩爱卿这般,便是让朕将整个私库都送出去,朕也甘愿啊!” 永庆帝看着韩榆 ,字里行间皆是惆怅。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韩榆目前是他最得用的一把刀。 可即便有这把刀,他还是不能斩尽所有的心腹大患。 不仅不能随意发作,有些时候还要与他们虚与委蛇,做出适当的退让。 其中的窝火憋屈可想而知。 永庆帝想,以韩爱卿的细致贴心,定会好声好气地安慰朕。 事实也的确如此。 韩榆义正辞严地表示:“无论他人如何,微臣定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永庆帝满意地点点头:“韩爱卿......” 韩榆:“其实......” 君臣二人异口同声,又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永庆帝抬了抬手:“韩爱卿继续说。” “那微臣便却之不恭了。” 韩榆拱了拱手,抬头看向永庆帝,又飞快垂下,抿着唇欲言又止。 永庆帝眼里闪过一抹兴味,他倒是好奇韩榆究竟想说什么了。 “其实微臣......”韩榆再次抬头,面上泄露出一丝赧然,“其实在微臣眼中,您就像微臣的父亲一样。” 永庆帝:“???” 全公公:“???” 永庆帝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韩爱卿你说什么?” “事事偏向微臣,将最好的一切都给微臣......”韩榆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口,声音细如蚊蝇,“这便是微臣心目中的父亲形象。” 永庆帝福至心灵,恍然明白了韩榆欲言又止间的深意,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韩榆这 是把他当做...... 可扪心自问,永庆帝只是在利用韩榆达成自己的目的。 诚然对韩榆有两分善意,也被剩下的八分算计消耗殆尽了。 韩榆怀着一腔赤子之心,而他却只是把韩榆视为得用的一把刀,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 脑海中浮现韩榆明亮又充满孺慕崇敬的双眼,永庆帝并不存在的良心痛了一下。 “朕尚有许多政务亟待处理,韩爱卿先回去吧,朕会派人将赏赐送去。这阵子你在家中好好休息,等待吏部的任命。” 在韩榆愕然的注目下,永庆帝几乎是落荒而逃,一阵风似的卷到屏风后面。 韩榆沮丧地低下头,行了一礼,语气沉闷:“是,微臣告退。” 永庆帝立在屏风后,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韩榆的话语。 韩爱卿这般,多半是因为从未在平昌伯那处体会到偏袒和爱护。 永庆帝对韩榆施舍几分,便让他产生了幻觉。 思及此,永庆帝不由对阮景璋有些迁怒。 同为平昌伯之子,阮景璋享尽荣华富贵,韩榆却多年如一日地遭受生父的残忍迫害。 韩榆这孩子委实不容易,他不该太过苛责。 不知想到什么,永庆帝眼神闪烁,心底有了定论。 - 韩榆到家没一会儿,赏赐也跟着来了。 趁刚过午时,离官员下值还早,韩榆先去了韩家拜访。 韩家人见到韩榆安然无恙地回来,自是喜不自禁,搂着他又哭又笑。 韩榆捡着在云远府的趣事 ,绘声绘色地说给他们听。 锦锦趴在小叔叔的膝头,睁着大眼睛全神贯注地听,不时捧场地拍手叫好。 韩榆眼底的笑意浓郁得快要满溢出来,轻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最后,他没在韩家用饭。 永庆帝重赏韩榆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开,韩松肯定会带着席乐安几人过来。 韩榆只管让人准备好丰盛的饭菜,等人上门即可。 回去的路上,韩榆碰到和几个老纨绔从酒楼出来的平昌伯。 阳光正好,落在平昌伯的脸上,衬得那两道疤愈发狰狞可怖。 两人遥遥相对,韩榆最先收回目光,放下帘子扬长而去。 “看什么呢?” 平昌伯收回视线:“没什么,走吧。” “诶好,我跟你们说啊,藏香楼新来了几个漂亮姑娘......” 平昌伯看了眼马车远去的方向,不甚在意地跟狐朋狗友往青楼而去。 月初时,吏部尚书上书乞骸骨,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吏部尚书非阮景璋莫属。 任韩榆如何风光,最后还是要落在阮氏的手里。 且让他得意几天,到时候定要让他哭着求饶。 ...... 果然不出所料,傍晚韩松、席乐安和祁高驰穿着官袍过来了。 席乐安上来就热情地一把抱住韩榆。 祁高驰紧随其后。 韩松性情内敛,但也轻轻地拥了下韩榆。 手掌轻拍韩榆的后背,嗓音温润:“欢迎回来。” 韩榆笑了:“嗯,回来了。” 四人叙完旧也不废话,移步 饭厅。 韩榆同他们说起云远府的经历和见闻,他们仨也和韩榆说自己的一些趣事。 举杯对饮,谈笑风生。 酒酣耳热之际,席乐安举杯敬明月。 “今夜我心情甚好,决定赋诗一首!” 韩榆三人洗耳恭听。 席乐安一清嗓子:“月亮啊月亮,你好似那香蕉天上挂!” 韩榆:“......” 韩松:“......” 祁高驰:“......” 沉默过后,三人选择了无视。 碰杯,一饮而尽。 ...... 翌日,韩榆又陆续拜访了蔡文和齐冲两位师叔。 因为永庆帝赏赐的缘故,请帖犹如雪花飞进韩宅,飞到韩榆的书桌上。 韩榆一概拒了,只安心在家中等候吏部的任命文书。 原以为这次会像上次那样,一两个月后才有结果,谁料第三天便有喜讯传来。 还是以圣旨的方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远府知府自上任以来勤勉政事,造福一方,为官清廉,乃社稷之福,特命为正二品吏部尚书,另赐黄金千两,以示嘉奖,钦此!”【1】 全公公笑眯眯地看着韩榆,尖细的嗓音响彻云霄:“韩尚书,还不快快接旨?” 韩榆双手高举接过圣旨。 “微臣谢主隆恩!”
第143章 “你说什么?父皇亲自拟旨,封韩榆为吏部尚书?!” 安王得知此事,失手打翻了砚台。 墨水四溅,将价值连城的名画毁得彻底。 阮景璋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丝毫没被安王的暴怒影响到。 安王怒不可遏,拂落桌上所有的东西,噼里啪啦砸得满地都是。 “父皇他是老糊涂了吗?韩榆才二十多岁,为官多年从未接触过吏部的事务,有什么资格成为吏部尚书?” “景璋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论资历论能力你哪样不如他,你在吏部兢兢业业办差,谁不赞你一句好?” “凭什么到最后被韩榆后来者居上,被他摘了桃子?”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安王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将韩榆挫骨扬灰。 “韩榆入主吏部,岂不意味着你我先前的万般努力都白费了?” 安王不甘心,咬牙狠狠一拍桌,眼神阴狠:“不如干脆宰了他,永绝后患!” 他现在后悔极了,就该在韩榆不成气候的时候除掉他。 “王爷喝口茶消消气。”阮景璋在安王手边放了杯茶,循循善诱道,“韩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陛下和朝中诸位大人定会怀疑到王爷身上,届时必然后患无穷。” 早在去年,吏部尚书透露出辞官告老的意向,所有人都默认阮景璋会是下一任吏部尚书。 直到昨日,还有吏部官员讨好恭维他,话里话外都是祝贺高升 的意思。 安王一系已经视吏部为囊中之物,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恰逢韩榆回京述职,他在云远府任职期间立下赫赫功劳,升官在所难免。 而当下二品官中有空缺的,只剩一个吏部尚书。 阮景璋拧起眉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是我轻敌了。” 安王一杯凉茶下肚,已不复之前的震怒。 “如今被韩榆占得先机,你我又该如何是好?” 吏部虽不如户部工部油水多,但它掌控着整个大越文官的任免调动,很难让人不心动。 安王很清楚,他和韩榆之间的种种龃龉注定了韩榆不会投入他的阵营。 如此一来,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 “恨只恨韩家女不识好歹,侧妃的位子都满不足不了她,也不看自己几个岁数了。” 若非韩家女一夜之间跑得无影无踪,他早就把韩松拉上贼船了。 阮景璋温言劝道:“越是这个时候,王爷您越是不能自乱阵脚,我虽只是个三品侍郎,但在吏部根基深厚,岂是韩榆能比的?” 安王眼睛一亮。 “王爷尽管放心,即便韩榆入主吏部,也不会成为您的阻碍。”阮景璋轻抚着手背上的刀疤,笑意不达眼底,“您只管做您想做的事情,吏部有我。” 安王不无焦躁地转着茶杯,吐出一口浊气:“也只能这样了。” ...... 另一边,宸王和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康王也在谈论这件事。 不过比起安王的暴跳如雷 ,宸王惊讶过后,反而是幸灾乐祸居多。 “安王前阵子那样张狂,好像父皇已经任命阮景璋为吏部尚书了一样,如今算盘落空,他怕是要气死了。” 比起安王的外祖远在嘉元关,宸王的外祖是礼部尚书,又有宠冠后宫的宸贵妃给永庆帝吹枕头风,在夺嫡中稳稳居于安王上风,和有戴氏一族鼎力支持的靖王不分伯仲。 相较于安王的急切,宸王可以说是朝中除支持立嫡立长的官员之外,在满朝文武中呼声最高的一位皇子。 宸王把玩着昨儿底下人进献上来的翡翠玉石把件,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 “父皇此举,分明是想让韩榆跟阮景璋打擂台,用韩榆牵制阮氏一族。” “老九啊,咱们就别掺和这趟浑水了,只管站在岸边看热闹便是。” 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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