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被“怂恿”二字逗笑,温言宽慰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陛下在调查,我也是。” 还有越含玉。 若非她及时赶到,韩榆恐怕已经暴露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查出嫁祸南阳伯的人,还他一个清白。” “至于操控这一切的人......”韩松叹道,“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到最后也没查出他是谁,这次亦然。” 比起上辈子的小心谨慎,这辈子的行事更加激进。 大越承担不起再一个正二品官员蒙受冤屈,不明不白地死在偏僻的院子里。 韩榆揉了把脸,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二哥说的对,眼下最要紧的是查出工部陷害南阳伯的人。” 韩松见他冷静下来,暗自松了口气:“快吃吧,等会儿该凉了。” 韩榆拿起筷子:“好。” ...... 吃完饭,林侍郎过来问:“尚书大人,诸位大人准备去探望陛下,您可要一道前往?” 韩榆欣然应允,还拉上了韩松。 一行人抵达永庆帝的住处,戴首辅和蔡文早已候在门 外。 他们身后有至少二三十人,都是五品以上官员。 “韩大人。” “两位韩大人来了,昨夜睡得可好?” 韩榆面色如常地应付同僚的问好:“睡得不错,意外没有认床。” 这番言论引得众人忍俊不禁。 永庆帝睡得迟,这会儿还没醒,但既然来了,也不好再回去,只能在寒风里等着。 闲来无事,大家谈天说地打发时间。 “这么冷的天,钟叔同和钟季同跪了好几个时辰,冻晕过去了也没见到陛下。” “唉,怎么说都是他们的身生父亲,这会儿估计还不知道南阳伯又出事了。” 斯人已逝,还是以那样凄惨的方式结束了性命,大多数人心有底线,说两句见好就收,转而提起其他。 “诶你们听说了没,陛下把虎头令给了长平公主。” 人群中传来吸气声。 虎头令乃是掌管禁军的令牌,唯陛下一人所有,怎么落入长平公主一介女子手中? 疑惑的目光投向戴首辅,大家都盼着他能给个答复。 戴首辅听人提及自己的外孙女,仍然面不改色,维持着一贯的严肃:“老夫如何能揣度陛下的意思?约摸是看在殿下武艺非凡,禁军又没个领头的,便由殿下暂为统领。”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丁点儿有用信息都没透露。 众人不免失望,见戴首辅不想多说,只能按捺下满腔好奇,闭口不言,改为用眼神交流。 反正戴首辅在最前头,又看不到他们 的眼神官司。 ——陛下此举何意? ——大抵是看重罢。 ——可长平公主一介女子,如何能抛头露面? ——不能抛头露面那位也抛头露面不止一次了。 ——长平公主倒是有几分本事,文武双全,可惜她是个女子。 ——所以陛下才放心把虎头令交给她啊。 ——此言有理,此言有理! 韩榆发现,他竟然能完全明白他们的意思。 所谓女子,所谓公主,他们怕是忘了,一百多年前曾有两位女帝。 不过这可以勉强视为朝臣们对她的肯定,姑且算作好的发展。 韩榆垂手而立,将众人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不禁莞尔一笑。 眸光流转,恰好与韩松四目相对。 韩松:盯—— 韩榆:“......” 韩松眼神复杂:“你......” 韩榆眨了眨眼:“什么?” 韩松摇头:“没什么。” 韩榆摸了摸鼻尖,转回头目不斜视。 不多时,永庆帝醒来。 他只召见了部分官员,其中包括韩榆和韩松。 永庆帝心里存着事,臣子的殷殷关切也没能让他开怀。 官员们都是极有眼色的,见陛下兴致不高,请辞告退。 “韩大人的缝针之术当真厉害,连陛下都赞不绝口。” “听闻梁军攻城时韩大人给云远府驻军用上了缝针之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韩大人真乃高义!” 恭维之词不绝于耳,韩榆始终保持谦逊的微笑。 “韩某只是误打误撞发现了缝针之术的妙用,这 一方法能救治陛下和受伤百姓,韩某自是深感荣幸。” 彼此说了些客套话,韩榆和两位师叔及韩松离开。 戴首辅在原地站定片刻,眼里带着思量。 “父亲。” 戴首辅长子戴振耀上前来,恭敬唤道。 “听到了吗?”戴首辅单手负后,面容冷峻。 “您是说......虎头令?” 戴首辅看戴振耀一眼,后者了然。 “让你媳妇进宫一趟,给皇后娘娘传句话,她若是做不成,老夫不介意帮她一把。” 戴振耀低声应是。 - 就在永庆帝命全公公严查的时候,祭天大典出事的消息传回越京城内。 当天便有流言传出,祭天台之所以会坍塌,全是因为永庆帝为君不仁,德行有损,上天诸神不满永庆帝这个皇帝,才会在祭天大典当日降下灾祸。 不过三天,就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当今百姓大多迷信,否则也不会相信云远府花神娘娘的传说。 人云亦云下,绝大多数的百姓信以为真。 有人跑到皇宫门口叫嚣,让永庆帝向上天认罪。 有人在夜里往府衙大门上丢烂菜叶和臭鸡蛋,借此表示对永庆帝的不满。 城里闹哄哄,流言也大有往城外地方传扬的趋势。 全公公掌管皇家暗卫,在第一时间将此事禀报永庆帝。 永庆帝怒不可遏,下令绞杀故意传播谣言的人。 全公公不仅要调查南阳伯是否清白,还要遏制谣言的流传,可把他老人家累得够呛。 不过两日, 就有数十人死在皇家暗卫的刀下。 另一边,韩榆也知道了越京城的流言,借吃饭找上韩松。 韩榆吃一口菜,咽下去才说:“果然,他就没有安分的时候。” 韩松不置可否,把韩榆喜欢吃的菜往他那边推了推:“南阳伯的事查得如何?” 他打算插手,却被韩榆拦下了。 “我没能救下他,怎么也要还他清白。” 韩松便不再坚持,任由韩榆自行安排。 到今天,已经过去四天。 因着种种缘故,他的遗体仍然停放在那个偏僻的院子里。 除了禁军把守,连南阳伯府的两位公子都不能进去。 韩榆低头扒饭,语气是几日以来从未有过的愉悦:“昨晚有了结果,我让韩二给禁军通个气。” 韩松夹菜的手顿了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那就好,我便静候佳音了。” 韩榆笑笑,狭长的眸弯起来。 这厢刚吃完午饭,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韩榆走出去,工部侍郎高国梁被禁军从房间押出来。 高国梁一路求饶,尽数被禁军无视。 等他们走远了,官员们才走出来。 “怎么回事?” “莫非真是一场冤假错案?” “真要这样,南阳伯可死得太冤枉了。” “要不去看看?” “可陛下那边......” “又不凑上前,只管离远了看呗。” “这主意好!” 乌泱泱的官员跑远了,只留韩榆和韩松在门前。 韩榆发出邀请:“一起?” 韩松整理衣冠:“走吧。” ... ... 韩榆赶到时,高国梁已经认罪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的不容易。 “微臣比钟赫早几年入朝为官,凭什么他早早成了工部尚书,而微臣还在三品侍郎的位置上挣扎?” “微臣不甘心,我不好过,钟赫也别想好过!” “说来也可笑,钟赫最是信任微臣,什么都放心交给微臣,包括祭天台的修缮。” “这盘棋微臣下了三年,总算赢了钟赫一把,原以为他死了一切就能结束,没想到陛下明察秋毫,查到了微臣的头上。” “棋差一着,棋差一着啊!” 永庆帝气得满脸涨紫,厉声质问:“你是如何收买禁军毒杀南阳伯钟赫,还不快快招来!” 高国梁愣了下,紧接着哈哈大笑。 “陛下,马羽可不是微臣收买的,他原本就不是微臣的人啊。” 永庆帝眯起眼睛:“此言何意?” 高国梁忽然转过头,看向远处的一众官员。 “陛下有所不知,微臣可不是一人贪墨工部的银钱。” 凡是被高国梁视线扫过的人,皆头皮发麻,后背冒冷汗。 “这位马羽马禁军,可是......”高国梁伸手一指,“可是礼部尚书的人呢。” 人群一片哗然。 永庆帝脸色铁青:“来人,即刻将礼部尚书拿下!” 禁军直奔礼部尚书而来。 官员们自发避让,以免被殃及池鱼。 礼部尚书被这当头一棒敲得人都傻了,条件反射地跪到地上:“陛下明鉴,微臣冤 枉啊!” “高国梁他这是污蔑,微臣从未贪污受贿过啊!” 这话听得在场所有人都笑了。 谁不知道宸贵妃之父,当今礼部尚书最是贪婪,等闲小钱看不上,至少要千两起步。 另一边,置身事外看热闹的宸王如遭雷击,不顾一切冲到永庆帝跟前:“父皇您怎么可以听信高国梁的片面之词......” 后面的话他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永庆帝又一次把自己气晕了。 “陛下!快传太医!” 混乱中,韩榆同韩松耳语:“他说谎。” 礼部尚书,贾昊。 工部侍郎,高国梁。 绝非南阳伯遗言中的那人。
第147章 天子晕厥,但不影响禁军的听命行事。 “来人,送父皇回内殿。” 越含玉一声令下,自有宫人照办,推着轮椅上的永庆帝进去。 “高国梁既已认罪,便将他暂时关押在东北角的院子里,回城后听候发落。” “至于礼部尚书贾昊。”越含玉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他所犯之罪尚未查证,暂且关押在西南角的院子里。” 话音落下,禁军作势要控制住高国梁和贾昊。 他二人还没反抗,宸王迫不及待跳出来了:“越含玉你敢!” 宸王指着越含玉,狰狞的脸上布满威胁——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就会命丧当场。 宗室的亲王郡王及文武百官双手抱臂,只差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看热闹了。 长平公主会选择服软呢?还是服软呢? 没人觉得越含玉能和宸王硬刚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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