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腾地起身,漆黑眼眸中酝酿着深沉和危险。 以他对那只阴沟老鼠的了解,又有梁嫔和细作的前车之鉴, 下一步必然是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南阳伯!” 韩榆瞳孔剧烈收缩,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避开人闪身出门。 一路探听过去,南阳伯被关押在祭宫西北角的院子里。 院子外面有禁军把守,前后左右围得密不透风。 永庆帝的地盘,韩榆不敢太过放肆。 所以他选择走上路。 韩榆躲进暗处,放出小白。 这个点小白正在睡觉,出来后蔫了吧唧地贴着他的手指,哼哼唧唧地蹭来蹭去。 韩榆哄了两句:“小白,帮我个忙。” 小白瞬间支棱起来。 ...... 夜间,禁军忍着困倦守在外面,眼皮子千斤重也不敢闭上。 其中一人打了个哈欠,余光瞥见半空有黑影极速闪过。 “什么东西?” 这一声成功吓退所有禁军的困意,跟着疑神疑鬼地看天看地左顾右盼。 “你看到什么了?” “黑影。” “不会真有什么脏东西吧?” “祭宫一年到头也没个人气,说不定真有那么几个。” 寒风吹来,禁军冷汗涔涔。 另一边,韩榆已经顺利混进去。 院子里只两个房间,韩榆屏息聆听,一个闪身进入左边那个。 当然,这次还是不走寻常路。 韩榆撬开后面的窗子,单手撑着窗沿,身形利落地翻窗而入。 大猫似的轻巧落地,但还是发出细微的声响。 南阳伯坐在床边,背对着韩榆,背影凄凉萧瑟。 韩榆松了口气。 万幸他来得及时,人还活着。 南阳伯听到动静回头, 发现韩榆站在窗前,当场吓了一跳。 “你......”南阳伯将到了嘴边的惊呼咽下去,略微侧过身,压低声音用气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韩榆无声无息地上前,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来看看你。” 南阳伯怔怔看着韩榆,有最多话想问。 外面那么多禁军,你是怎么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进来的? 为什么冒着风险过来见我? ...... 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吗? “你不该来。”他说。 韩榆面无表情:“是你做的吗?” 南阳伯摇头:“不是。” “那不就得了。”韩榆心下一松,“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南阳伯迟疑了下,不知该说什么。 韩榆提点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那些材料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 电光火石间,南阳伯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是他!” 韩榆呼吸一滞,迈步上前:“是谁?” 可他从南阳伯口中得到的不是某个人名,而是喷涌而出的液体。 黏稠湿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南阳伯身体脱力,重重砸到床板上,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涌出。 几息之间,他开始七窍流血,疼得浑身痉挛。 韩榆疾步上前,将他狰狞可怖的面孔看得一清二楚。 同时,还有摆放在床头的饭食。 ——之前南阳伯坐在床头,刚好挡住了这一菜一汤。 “该死!” 他进来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 韩榆的心脏被一只无形 的大手狠狠攥住,嗓音低而压抑:“你吃了?” 南阳伯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声,艰难点头。 “是......嗬......” 他想说什么,可惜已经说不出来了。 说不出,就改用写的。 南阳伯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手指颤抖着在被面上比划。 撇。 捺。 韩榆俯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不错过任何一个笔画。 第三笔...... 染血的手指猛然抽搐,再没了动静。 韩榆急促地呼了口气,机械地抬起头。 南阳伯眼睛睁得很大,定定看着他。 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愤。 死不瞑目。 心上的那只手用力,韩榆的心脏彻底炸开。 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人和物都被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韩榆阖了阖眼。 神色漠然,唯有颤动的睫毛昭示着他此时内心的极不平静。 鼻息间满是血的味道,不知是南阳伯身上的,还是他喉咙里的。 韩榆咽下嗓子里的腥甜,再睁开眼,眼里的戾气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什么声音?” 伴随着开门声,有人走进院子里。 “小白。” 黑影一闪而过,房间里再无韩榆的踪影。 禁军走进来,仿佛闻不到刺鼻的气味,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韩榆伏在房梁上,黝黑的眸子清醒冷静。 禁军低头去探南阳伯的呼吸,又摸向他的颈侧。 确认死亡,又察看四周的痕迹。 禁军发现了南阳伯用血写出的两道笔画,伸手抹除痕迹。 看不出丝毫异样 ,禁军啧了一声,无比嫌弃地把染血的手指在南阳伯衣服上蹭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紧不慢往外走。 在踏过门槛的一瞬间,禁军慌里慌张地踉跄着冲出去。 因跑得太急,过程中狠狠摔了一跤。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语气里充满了恐慌。 “不好了!南阳伯畏罪自杀了!”
第146章 关押南阳伯的院子乱了起来。 “马羽你说什么?” “方才不是大家伙儿都听到里头有动静传出来,孙哥您让属下去看怎么回事。”马羽语无伦次地说着,“属下进去后发现南阳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满脸都是血,吓得我赶紧出来了。” 孙哥脸一沉,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推开挡在门口的马羽,几个箭步冲进房间。 察看过后,孙哥说:“人死了。” 负责看守的禁军慌了神。 “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他犯下大罪,为了不连累家人,只能畏罪自杀了。” “这叫什么?这叫死无对证!” 孙哥被他们吵得耳朵都疼了,转过头厉喝一声:“闭嘴!” 众人齐齐噤声。 “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此事告知陛下,你们有这闲谈的功夫,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跟陛下解释吧。” 严加看守的人暴毙而亡,南阳伯都死透了他们才发现,肯定会被上头问责,一顿打逃不了。 孙哥这么一说,大家都慌了。 “这可怎么是好?” “不管咱们的事啊,是他自己想死的。” 孙哥看向马羽:“你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马羽张嘴,前者又说:“详细一点,我要知道全部经过。” “详细的属下都已经说了。”马羽挠挠头,“听到声音进门,发现人死了。” 孙哥一脚踹上去,马羽当场跌个屁墩儿:“要你有何用?” 马羽 也不恼,只一味地咧嘴笑。 孙哥朝门外的禁军招手:“先把这屋子搜查一遍,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也好给陛下一个交代。” 大家巴不得能减轻几分罪罚,一窝蜂涌进来。 “诶呦这味道,真够人受的。” “生前风光富贵,死得却这样潦草落魄。” “怪谁?还不是怪他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酿成大祸才知道怕了。” 房间并不大,什么都没找出来。 孙哥指着桌上的一菜一汤:“来个人,把这两个收拾好,待会儿交上去。” 马羽跳出来:“我来!我来!” 孙哥由着他拿走了两道菜,又看向头顶的房梁。 “孙哥,这也要查?” 禁军们跟着抬头往上看。 房间里燃着豆大的烛火,只将一小部分区域照得昏黄,其他地方暗沉沉,看得并不清晰。 孙哥表情严肃:“万一这上头藏着什么人呢?”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孙哥不想多说,命人搬来梯子,随手点了两个人:“你们上去。” 两人有点发怵,假如房梁上真藏了人,他们不是首当其冲倒霉的那个? 可又慑于孙哥的冷脸,只能硬着头皮沿梯子往上爬。 房间里有四根房梁,他们先察看了东西两根。 “孙哥,什么都没有。” 孙哥嗯了一声,示意他们继续。 禁军退下来,搬着梯子走到南北两侧。 梯子架好,一只脚已经踩上去,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孙哥皱眉: “吵吵嚷嚷像什么话......殿下?!” “本宫听闻父皇祭天时受了伤,连夜赶来探望。” 容貌昳丽的女子款步走进院子,眉眼映在月光里,清冷凌厉。 “全公公说父皇受伤乃是人为导致,本宫便来问他一问,南阳伯究竟居心何在,胆敢伤及天子龙体?” 长平公主步履如风,眨眼间就到房门口。 正要进门,脚下倏然滞住。 “什么味道?”她眉头紧蹙,拷问的目光投向孙哥,“南阳伯怎么了?” 孙哥被长平公主盯得晃了下神,兀自咽了口唾沫:“回、回殿下......”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吞吞吐吐作甚?” 孙哥眼一闭心一横:“回殿下,南阳伯死了。” “死了?” 长平公主推开挡在门口的孙哥,入目便是南阳伯七窍流血的模样。 房间里的禁军毕恭毕敬行礼,然后退到墙边,不敢再有丝毫的动作。 包括准备查看南北房梁的两名禁军。 长平公主问:“死了多久?” 孙哥不敢隐瞒:“回殿下,已有一盏茶时间。” “死了这么久,尔等不速速上报,反而在此处逗留晃荡......”长平公主沁凉的眸光扫过在场每个人,最终定格在孙哥身上,“是何用心?” 孙哥膝弯一软,立即跪下认罪。 其他禁军亦然。 “殿下容秉,属下的本意是先在屋内搜查......” 长平公主一挥袖,打断孙哥的辩解:“本宫不想听,这些 话到父皇跟前再说。” 孙哥低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长平公主敛眸,冷声喝令:“不必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做无用功,尔等随本宫一道前去面圣。” 孙哥欲言又止,最终败在这位圣眷优渥,且有军功在身的嫡公主冰冷的注目下。 “是。” 数十名禁军鱼贯而出,跟随在长平公主的身后,大气不敢出。 此情此景,他们已经预料到各自的结局。 “这是南阳伯用过的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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