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与王妃感情深厚,有三个孩子足矣,儿臣不欲再在府中添置侧妃侍妾之流。” 永庆帝骤然沉下脸。 三宫六院的帝王标配,宁王连几个女人都不肯接受,日后三年一次的选秀又该如何是好? “宁王妃犯了七出,善妒成性,朕完全可以令其归家,再为你择一位宽和识大体的王妃。” 宁王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永庆帝。 永庆帝一脸冷酷,昭示着此事绝无转圜的余地。 要么他收下这些女人,要么给宁王妃一纸休书,令其休弃归家。 当今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只三妹长平公主出任禁军副统领,就遭受了诸多流言蜚语。 王妃回到娘家,将会面对怎样的血雨腥风? 宁王不敢想。 所以他同意了。 翌日,宁王府传出宁王妃 病重的消息。 永庆帝没有放在心上,女人而已,死了一个还有更多。 作为一名合格的帝王,就该断情绝爱,不受任何的小情小爱困扰。 至于宸皇贵妃和云皇贵妃,唯二在永庆帝心里留下过痕迹的女人,他已经记不清她们是什么模样了。 六月,两名侧妃入宁王府。 宁王依旧守在宁王妃的院子里,一次不曾踏足侧妃的住处。 这引起了永庆帝的强烈不满。 他想过除掉宁王妃这个对宁王影响颇深的女人,又担心起反作用,一夜辗转反侧后,想出一个馊主意。 ...... 翌日,靖国公久违地出现在了早朝上。 永庆帝当堂表示,经过多日以来的反省,靖国公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朕决定给靖国公升爵,即日起他便是靖郡王了。” 靖郡王欣喜若狂,以头抢地:“谢父皇恩典!” 永庆帝无视一众呆若木鸡的大臣,带着全公公施施然离开。 他以为这样就能激起宁王的斗志,让宁王从儿女情长中挣脱出来。 很遗憾,效果甚微。 靖郡王重回朝堂,在戴氏一族的鼎力支持下继续兴风作浪。 宁王作为他唯一的竞争对手,自然日日陷害时时打压。 谁料靖郡王步步紧逼,害得宁王跌了好几个跟头,损失惨重,也没能激起宁王的斗志。 宁王从无视到步步后退,等到了七月份,他直接称病告假,躲在宁王府和宁王妃过二人世界了。 永庆帝:“. .....” 永庆帝一度希望他的儿子们不要有太大的野心,为此他时刻奉行打压制衡原则,捧一踩一,绝不容许任意一方过于强盛。 可现在,他反倒希望宁王能硬气一点,多一点野心和抱负了。 御书房里,永庆帝越想越气,重重拍着桌子:“活了四十年,连长平都不如!” 全公公觑了眼永庆帝,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全公公点头哈腰,低声说:“方才奴才脑袋里冒出个蠢念头,不知当说不当说。” 永庆帝喝了口茶:“但说无妨。” “这奴才几次听您说殿下如何如何好,便有一蠢念头......”全公公暗觑永庆帝神色,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往下说,“陛下何不先立殿下为太子,再为殿下择一位佳婿诞下小太孙。” “太子?长平?” 永庆帝的神情喜怒难辨,看着虚空若有所思。 全公公壮着胆子继续说:“这都说子肖母,殿下的孩子必然有着殿下身上的诸多优点。” 能文善武,有勇有谋,时刻都能保持理智清醒。 最后一点是最为难得的。 纵观永庆帝的儿孙们,竟无一人比得上长平公主。 他扭头,看向全公公。 后者被永庆帝看得心惊肉跳,面上不显地继续说:“陛下勇猛康健,定能长命百岁,亲自教导小太孙长大成人。” “小太孙出自东宫,乃太子嫡长子,是最名正言顺......啊!” 全公公话未 说完,就被永庆帝一脚正中胸口,哀嚎着仰面倒地。 “全进宝,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朕面前说这些?”永庆帝操起朱笔砸向全公公,厉声呵斥,“说!是不是长平让你这么说的?!” 全公公捂着剧痛的胸口爬起来,砰砰砰不停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也不停下。 “陛下明鉴,奴才对您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奴才日日与陛下在一处,殿下哪有机会和奴才说什么?奴才的心里眼里可都只有陛下您一人!” “这些日子以来,陛下您的痛苦彷徨奴才都看在眼里,实在于心不忍,这才斗胆进言。” “陛下您可真的冤枉奴才了!” “奴才、奴才愿以死明志!” 全公公说着,就要往御书房里的圆柱上撞过去。 “够了!” 永庆帝一声令下,全公公不动了,老泪纵横地看着他。 “你个老滑头,还学会嫔妃那一套了。”永庆帝没好气地说。 全公公含着泪傻笑:“陛下您别不相信奴才就好,这跟要了奴才的命有什么区别?” 永庆帝当然知道全公公不会背叛他。 就算他的妻妾儿女全都背叛他了,全公公也不会。 全公公掌握着皇家暗卫,若真想做什么,不会没有蛛丝马迹留下。 所以,他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想。 永庆帝之所以发怒,是不愿承认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孙们不如长平一个女子。 他想到明兴帝留下的那道密旨,又想到长平女子 的身份和全公公的话。 “行了,是朕会错了意,今日你回去好生歇息,朕私库里有一支百年野参,过会儿朕让御书房熬汤给你送去。” 全公公感激涕零,不顾脑门上的伤又磕了几个头。 “陛下您对奴才真好,奴才死了也给您当鬼奴才!” 全公公离开了御书房,只留永庆帝一人在偌大空旷的宫殿里。 永庆帝重新拿了一支毛笔,继续批阅奏折。 只不过两炷香的时间过后,面前的奏折也没换一份。 永庆帝心烦意乱地推开奏折,取来一份空白圣旨。 他提笔蘸墨,盯着明黄色的布帛怔怔出神。 “不行。” “这样不行。” 永庆帝摇了摇头,放下毛笔,把空白的圣旨收了回去。 当天下午,两拨等同的赏赐从南大门出宫,分别送往宁王府和靖郡王府。 同时,长平公主带着数百禁军出城,前往皇陵祭拜太后,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众人不明所以,只笑说陛下真是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偏颇。 - 一年一度的万寿节如期而至。 万寿节的流程和往年差不多,外国使臣来贺,本朝王公大臣朝贺及献礼。 魏帝登基一年有余,疲于应付皇叔和一众异母兄弟们,只派了使臣前来贺寿。 “此乃越鸟,去年我朝陛下派出海外的船队在航行途中偶然所得,今献予大越陛下,恭祝大越陛下万寿无疆,与天同寿。” 韩榆坐在席间,看了眼那关在笼子里的越鸟。 没记错的 话,这应当是孔雀。 韩榆自斟自饮,盘算着要不要搞一条海船,去海的另一边探索新世界。 虽然他曾经派出船队出海,但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另,这是我朝陛下专门写给大越陛下的书信,还请大越陛下仔细过目,我朝陛下十分期待您的回信。” 韩榆抬眸,大魏使臣手中捧着一木匣子。 全公公走下来,接过木匣子呈给永庆帝。 韩榆只看一眼就收回目光,悠哉悠哉品着酒。 两个时辰后,寿宴结束。 大臣们出宫,各自归家。 翌日,韩榆在吏部处理火药营的相关事务。 “韩大人,陛下有请。” 韩榆放下毛笔,随前来传话的内侍一道前往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 韩榆走进御书房,恭恭敬敬行跪拜礼。 永庆帝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对他的请安充耳不闻,眼都没抬一下。 全公公立在一旁,把着拂尘像是个木头人,动也不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在韩榆的脖子上,然后猛地收紧。 韩榆垂首,将所有的情绪藏在眼睫的阴翳下。 他看着面前巴掌大小的水泥地,俯身维持着请安的姿态。 八月里还残余着暑气的余温,不多时便有大颗的汗珠从鬓发滚落。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永庆帝才恍然回神:“韩爱卿你何时来了?快别跪着了, 赶紧起来。” 韩榆无视僵硬的双膝,不疾不徐站起身来:“谢陛下,微臣也刚来不久,看您忙于政务便没有出言打搅。” 永庆帝十指交握,眯着眼看韩榆:“韩爱卿,朕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问一问你的看法。” 韩榆作洗耳恭听状。 “韩爱卿如何看待大越的女子缠足这件事?” 永庆帝问出这话的时候,浑浊的眼珠紧锁着韩榆的面孔,不错过他任何细微的变化。 韩榆先是怔了下,似在回忆,而后眼底浮现迷茫与赧然。 “韩爱卿?” 今天的永庆帝似乎很没耐心,见韩榆不说话,便出言催促。 韩榆抿嘴一笑,抬手摸了摸耳朵:“微臣家中......以前在韩家时家中的长辈和姊妹都没有缠足,长大后与女子接触不多......委实不太了解。” 永庆帝却没有就这样放过他,而是追问:“若你将来有了女儿,你会给她缠足吗?” 韩榆睁大双眼,耳朵脖子红了一片,面颊上也泛起羞赧的薄红。 “陛、陛下......” 他看起来羞涩极了,手和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叫人一度以为他会就地刨个沙坑,然后把自己埋进去。 永庆帝笑了下:“不知如何回答就不说,朕可不想落个逼哭臣子的罪名。” 韩榆又抬头摸耳朵,薄红逐渐转为深红。 他不吭声,但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永庆帝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御案,居高临下地 俯视着韩榆:“好了,朕只是突发奇想,并没有非要问出个究竟。” 韩榆长舒一口气,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 “韩爱卿有所不知,朕的十六公主早两年就该缠足了,只是她一直闹着不肯缠足,她母妃跟朕几次三番地诉苦。” “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着韩爱卿年轻,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却忘了你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行了你去吧,朕再问一问其他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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