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榆在外面许久,直到戌时三刻才回来。 萧水容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韩榆手里拿着两个小伙伴的笔记,软声道:“灿哥儿祖父太过热情,留我们吃了晚饭。” “娘你们吃过了没?” 萧水容把韩榆被风吹乱的头发理理顺:“早就吃过了,给你也留了饭。” 韩榆拍拍肚皮,不知碰到哪里,浅浅吸了口气,不自然地弓起后背。 他面上笑意不改:“辛苦娘了,但我吃了很多,实在吃不下啦~” 萧水容应一声,把温 在锅里的饭菜取出来,灭了灶塘里的余火。 韩榆回屋洗漱,而后翻看并誊抄小伙伴的笔记,直到亥时初才睡下。 翌日,韩榆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跟在韩松后头出门。 途中有人聚在一起谈话。 “昨晚对面那条街有户人家着火了,整个院子都烧着了,幸好没烧到隔壁。” “火势可大了,住在院子里的人浑身都是火,没一块好皮。” “我二舅母家的小叔子凑热闹去看了,说是脸上都能看见骨头了,估计活不成了。” 韩榆打了个哈欠,幽幽感叹:“真惨啊......” 被自己丑死,姑且也算一种死法?
第53章 两节课结束,是午休时间。 韩松被罗先生叫走,临走前让韩榆自行去吃饭。 韩榆拿上午饭,去找沈华灿和席乐安汇合。 “喏,你们俩的笔记。” 沈华灿接过笔记,随手放一边:“都看完了?” 席乐安也问:“不会也誊抄好了吧?” 韩榆咬一口萧水容清早起来做的爱心酥饼,笑道:“也没多少,抄完也好尽早还给你们。” 席乐安扒一口饭,咽下去才开口:“这几日乙班都在做县试和府试的试题,确实没上两节课。” 就在上个月,他二人顺利升到乙班。 乙班的学习强度远高于丙班,起初两人不太适应,韩榆花了不少功夫才让他们跟上进度。 韩榆喝一口水:“试题做得如何?” 昨天下午急着办事,拿到笔记就走了,彼此连寒暄的机会都没有。 这厢时间充裕,自然要关切一二。 沈华灿夹了一筷肉给韩榆,不紧不慢道:“县试还可以,府试略有难度。” 席乐安点头附和:“不过先生说了,我们读书的时间短,知识累积不够,再过个一两年,应付这些试题就不成问题了。” 三人都是罗先生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愿意在学习上吃苦头,更能静得下心,罗先生对他们也是寄予厚望。 “早上路过书斋,掌柜说书斋新到了一批书,下午可要去瞧瞧?” 路人谈及昨夜那场火灾时,就在书斋附近。 掌 柜瞧见韩榆兄弟二人,就将书斋的最新消息告诉了他们。 “去。”席乐安不假思索道。 沈华灿轻叹一口气:“如今人在乙班,同窗之间互相比较,高下立现,万不能在这时候懈怠下来,多看几本书也是好的。” 韩榆不置可否:“我二哥说了,学得太晚有损身体康健,日后是会长不高的。” 席乐安想象了下将来他及冠之年依旧是三尺孩童的身高,虎躯一震,暗下决心,今晚要早些睡。 三人边说边吃,填饱肚子又凑一块儿探讨先生课上讲授的文章。 两节课结束后,韩榆问韩松:“二哥可要一同去书斋?” 韩松拒了:“没什么书要买,过几日再去。” 因着府试的缘故,本该上个月抄好的书到现在还未完成。 书斋掌柜也是看在韩榆从未逾期的份上,才不予追究。 韩松不欲欠人人情,还是尽早抄好送过去。 另一个原因,是韩松看出席乐安对自己存有几分畏惧心理。 他若是去了,难保对方束手束脚,反倒影响彼此的心情。 韩榆也不强求,把沈华灿给的饯梅分他一个:“那二哥你先走,我买了书就回去。” 韩松侧首,视线从韩榆腹部掠过。 蜻蜓点水一般,快到韩榆都不曾发觉。 “嗯,早点回来,别到处乱跑。” 韩榆自是满口应下。 告别了韩松,三个小伙伴有说有笑地前往书斋。 掌柜很有生意头脑,新送来的那批书就放在门口的长桌 上,旁边挂了个牌子,上头写着硕大的两个字——“新书”。 长桌前有不少读书人,三五成群,同友人窃窃低语。 韩榆拉着小伙伴挤进去,试图寻找合乎自己心意的书。 有读书人注意到身边的矮萝卜头,不由轻笑:“你们三个小娃娃,来书斋凑什么热闹?” 韩榆仰起头,婴儿肥的脸上透着严肃:“我们才不是小娃娃。” 三人整齐划一地昂首挺胸,满脸的不服气。 大家这才注意到他们身上的浅蓝色书生袍。 衣襟处用略深色的绣线绣着小小一个“罗”字,是罗家私塾统一的书生袍无疑。 众人又惊又奇:“你们几岁?” 韩榆伸出一个巴掌,很骄傲地说:“五岁。” “五岁?”一旁的书生咂舌道,“多半是刚入的私塾吧?这里的书不太适合你们,你们该去最东边那排书架。” 韩榆对书斋里书籍的放置一清二楚,最东边那一排都是小孩子的启蒙书籍。 韩榆叉腰,振振有词道:“才不是刚入的私塾,我们三个早就是乙班的学生了。” 在场的读书人并不全是罗家私塾的,但也听过罗家私塾有甲乙丙丁四个班,以及毫无人性可言的入学考核、月度考核以及升班考核。 得知韩榆三人在乙班,皆狠狠吃了一惊,问询的目光看向相熟的罗家私塾学生。 于是,接下来他们被迫接受了“韩家两兄弟有多丧心病狂”的二三事科普。 当他们恍恍惚惚回 过神,满眼惊叹地看向韩榆所在,却发现人早已不见了。 书斋的某个角落,席乐安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虽然我现在已经是铁血好男儿了,但是被那么多人围着,还是心跳得好快。” 韩榆笑吟吟道:“至少你不像以前那样,遇上事就脸色通红两眼泪汪汪了。” 席乐安很认同这一点,赧然之余止不住地笑。 沈华灿说:“方才有一瞬间,我觉得咱们仨像极了猴戏里的猴儿。” 沈华灿性情内敛,虽不至于像席乐安那般反应激烈,但也不习惯被很多人围观打量,听他们用夸张的语调吹嘘自己。 比起越京那些召朋唤友、喜好奢靡的同龄人,他更喜欢和猫猫狗狗在一起。 安静治愈,让他有独立思考的空间。 “反正咱们都选好书了,付完钱就走吧。”韩榆用说笑的口吻,“只怪你我太优秀,这般年纪让他们太过吃惊。” 两人正要应,身后传来激烈的争辩。 “当朝史书分明有记载,土豆红薯是大越第三任皇帝,明兴帝在位时派人出海,历经千难万险后引进的,怎么可能是太.祖皇帝时期引进?” “可这书上分明写着,土豆和红薯是大越建国初期由凌先生......” “这是野史!野史!” 对方语气激愤,隔着一面书架,韩榆都能想象到他据理力争时脖子上青筋暴起的模样。 “野史上都是些荒唐谬论,只为哗众取宠,博人眼球,如何 能与朝廷最最权威的史官相提并论?”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直奔掌柜而去。 “我是看在你家书籍齐全的份上才时常光顾,你怎么能把一些不入流的野史和正史放在一起售卖?” 只见那男子将一本书重重扔到柜台上,怒不可遏地质问。 掌柜愣住,忙不迭翻开书,一目十行地扫过,很快懊恼与歉意浮现面上。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应该是书斋负责采买的人看错了,将野史和正史混在一起......” 掌柜叠声儿道歉,嘴巴都说干了才勉强熄灭男子的怒火。 低声下气也就算了,还赔进去一本好书。 待男子带着书甩袖而去,掌柜忍着怒气,准备把那本误入正史行列的野史丢去库房。 韩榆三两步上前:“这书可否卖给我?” 掌柜的脸色由阴转晴,大手一挥,给韩榆抹去零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韩榆带着两本书,和小伙伴离开书斋。 这是席乐安不知第多少次看向韩榆。 与其说在看韩榆,不如说在看他怀里的野史。 韩榆和沈华灿探讨下午自学时遇到的一个小问题,五感敏锐的他很难忽视席乐安的盯视,遂回望过去:“你在看什么?” 席乐安很是费解地问:“你为什么要买这本野史?” 既是野史,就有民间编撰的成分。 大多数是根据传闻,真实性有待考察。 总的来说,野史上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当不得真。 席乐安不明白,韩 榆为什么要白白浪费银子,买一本没什么用的书。 如果对大越这一百多年的历史感兴趣,大可以买一两本由史官编写的正史,而非野史。 韩榆指尖摩挲着野史的封面,低垂的睫毛很好地遮掩了眼底的迷茫。 “我也不知道,就是......”韩榆蹙眉,半晌才组织好语言,“就是想买。” 或许是购买欲。 又或许是对野史本身感兴趣。 韩榆挠挠头,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出准确的理由。 好像有一层薄纱蒙在眼前,拂不开,用力也扯不下。 韩榆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我之前不是向灿哥儿借了本正史,今儿正好对比一番,看野史的记载能有多荒谬。” 席乐安似乎懂了:“敢情你是买回来打发时间的?” 韩榆眼眸轻眨:“算是。” 席乐安便不再问,转而说起先前那两个书生争辩的内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正史上就是明兴帝在位时才有的土豆红薯,这野史也太胡编乱造了,太.祖登基没两年就驾崩了,哪有时间派人出海。” 韩榆知道席乐安在沈华灿的影响下,对大越的历史多有研究,只好奇问道:“那人提到什么凌先生,怕是野史中将土豆红薯的引进归结到他身上了。” “或许吧。”沈华灿拿过野史翻看两页,又还回去,“不过凌先生文能当军师,武能率兵打仗,野史这样写,也是因为凌先生有真本事。” 快到家了,韩榆随 口感叹一句:“那他挺厉害的。” 席乐安中肯点评:“文武兼备,可惜正史记载,他在太.祖之前就已离世。” 韩榆了然,又一个天妒英才的。 有关土豆红薯的话题终止于此,韩榆继续和沈华灿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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