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知远惯来知道如何让小姑娘心动,瞬间展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白俊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新衣上身,没了往日布衣的陈旧灰扑,那一笑当真是翩翩俊书生的模样。 高知远推开木栅门,快步走到顾静面前,看着满面泪水的小姑娘,脸上的惊喜转为诚恳真挚的狡辩: “二姑娘,家母之言非小生的意思,你知道的乡下妇人比较碎嘴,我附和家母,不过是为了堵她的嘴。我知道你即将嫁人,不愿给你带去困扰。你相信我,我没有任何轻辱你之意。” 总而言之,方才不是他的真心话。 “我没想到你竟会来我家,我……” 高知远伸手欲握住顾静的手,却被顾静后退一步的动作定在原地。 顾静抹了一把眼泪,恨恨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高知远,是我有眼无珠,错看了你。你记住,我与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说完,顾静哭着跑走了。 高知远想要去追,却被流云拦住了去路。 高母不高兴地冲着顾静的背影,嚷嚷道:“老娘算是看出来,你就是那位倒贴我儿子的富家姑娘,跑什么,你一个姑娘大老远来找我儿子,不就是给老娘当儿媳妇?” 顾静浑身一僵,听得高母尖利刺耳的声音,跑的更快了。 跑了一个,还有一个。 高母黄豆般大小的浊眼转向旁边的顾桑,细皮嫩肉的,比跑掉的小姑娘还要俊俏乖巧,想来也是个好出身。 “哟,我儿真是好本事,一来就来俩姑娘,要不你留下给我做儿媳,老婆子保管把你当亲闺女……” 啪! 顾桑一耳刮子狠狠扇了过去:“不会说话,这张嘴就别要了!” “是,属下遵命!” 流云立马掏出一把匕首,快速钳制出高母的嘴,就要将舌头割掉。 出手之快,连顾桑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住、住手!” 高母和高知远直接吓傻了。 高母已经明显感觉刀尖划过舌根,嘴里漫起一股血沫腥子味,脏话不停的臭嘴,此时抖的一个字都骂不出来,被打的脸也是肿的。 顾桑看了一眼流云,流云立马就收了手。 高母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痛的‘哎哟’叫出声,才发现自己舌头还在。 顾桑没管高母,而是转向高知远,轻蔑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套绫罗新衣花了将近四两银子,是你用卖画的五两银子所买,还有脸说是同窗好友所赠?余下的一两银子,你自己吃了顿好的,买了一些纸笔,不过一日,五两银子便被你花的所剩无几。 有了银子,衣服只给自己买,好吃的吃独食,可曾想过稍微从指缝里漏一些给家中老父老母改善生活?” “你,你怎么知道?”高知远一张脸臊的发慌,又红又白。 高母则震惊地望向高知远。 一次就能卖五两银子,高知远画了无数张画,该是多少银子。 殊不知高知远只是这回卖了五两。 那么多的银子,高知远却从未给她添置一件新衣服。 读书要给老师束脩,笔墨纸张花销也大。 高母心疼高知远,每每把从老大那里抠的钱都贴补给了小儿子,家里那口子种地卖的粮食钱也大多给了小儿子。 看见高母愤怒的目光,高知远明显慌了一下,气愤道:“胡说!纯粹是污蔑!娘,你要相信我,儿子从未骗过你,这身衣服就是同窗所送,同窗见我家贫,便好心送我一套,有何不可?” “呵,要不要请罗衣坊的掌柜,悦来酒馆的掌柜,当面与你对峙?”顾桑冷笑。 高知远震惊不已,愤怒地指着顾桑:“你查我?” 唰地一下,顾桑抬手抽出流云的佩剑,将锋利的剑抵在高知远的脖子上,往下一压,直到将高知远脖子压出了血痕,才道:“别用手指我,你不配!” 高知远吓得立即缩回手,心惊胆战地看着项上利剑。 “别,别动手,有话好说。” 高母哆哆嗦嗦道:“你、你要什么,杀人犯法。” 大儿媳妇看着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 一个小姑娘竟敢拿刀威胁人? 顾桑冷声道:“高知远,如果被我知道麓州城传出任何有关你和顾静的风言风语,我绝不会放过你。你要考举人,还想进燕京参加春闱,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走不出这方小山村,也可以让你永远泯灭于世间。” “少自作多情,别肖想你不该肖想的人,也别惹你惹不起的人。” 顾桑学着顾九卿恐吓人的模样,脸上扬起一抹带着三分冷漠三分讥诮三分蔑视的冷笑,顿时就让高知远毛骨悚然。 说完,顾桑将长剑随手扔给流云,冷酷地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高母的打骂哭嚎:“你这个挨千刀的白眼狼,连老娘都骗,老娘真是白疼你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 麓州城,湖边。 顾静眼睛都哭肿了,在她试图为爱勇敢一回,试图反抗家中包办的盲婚哑嫁,她才发现自己倾慕的人竟是那般不堪。 她的暗念痴情,无疾而终。 高知远只是将她当做垫脚石,意图攀附一段好姻亲。与其说是看上她,不如是看上顾家的银钱。 眼角酸涩难忍,心里也酸疼酸疼的,一想到高母丑陋恶毒的嘴脸以及高母往死里磋磨大儿媳的场景,顾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意识到如果自己没有给力的娘家,落在高母这样的婆母手下,自己嘴笨也不利索,更不会骂人,定也是讨不了半点好。 顾静怕被家人瞧出端倪,不愿回家,坐在湖边,静静地哭泣,祭奠自己死去的情爱。 她清楚自己被高知远欺骗了,欺骗了她的感情。 她不知道严朗是不是良人,但她已经确信,自己选的高知远不是良人,是她识人不清,一腔芳心错付。 既然自己眼瞎,就让家人做主吧,家人总归不会害她。 “堂姐,哭够了,就当从来没有认识高知远这个狗东西!”顾桑开口道。 顾静泪眼婆娑地抬头:“对,他就是个狗东西!” 说完,又低着头:“三妹妹,可有喜欢的人?” 顾桑手握柳枝条,挥动着清凌凌的水波,顿了一下,毫不犹豫道:“没有。” “那你想找怎样的郎君?” 顾静心里祈盼的郎君形象生生幻灭,便想知道顾桑心目中的理想郎君是何等模样。 顾桑一下下地搅动湖水,仿佛她的心湖也被搅动了,荡漾的水波上依稀出现顾九卿破碎拼凑的笑颜,她负气般地挥起柳枝拍向湖面,将他的脸打的更碎。 顾九卿的笑脸瞬间消失在湖面上。 她盯着剧烈荡动的湖面,近乎于咬牙切齿:“我、想、养、鱼!” “养鱼?”顾静迷惑不解。 实在不明白养鱼跟找郎君有何关系? 顾桑叹了口气,颓然道:“但是,我的鱼塘,迄今为止,一条鱼都没有。” 顾静道:“我的银钱颇丰,给三妹妹养一池塘鱼儿都没关系。” 顾桑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此鱼非彼鱼。” 看着顾静茫然红肿的眼睛,顾桑伸出手指轻佻地勾住顾静的下巴,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任何时候,都不可为了男人迷失自我,先爱己,再爱人。就是你日后的夫君,也不可事事以他为中心,要有自己的喜好,做自己喜欢的事。” 顾桑这般劝顾静,却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穿书至今,她一直将顾九卿当做她的攻略对象,可谓事事围着他打转,琢磨他的心思,谨记他的喜好。 …… 青州流民突发暴/乱趁夜杀了守城士兵,冲进青州城,一路烧杀打砸了太守府,见官就杀,见富户也杀,就连青州太守也死在了暴/乱的流民手里。 陆太守得知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九卿所言‘青州太守已是必死之人’,竟是这个意思。 如果处理不当,麓州的流民也可能暴起生乱。 顾九卿对此并不意外,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青麓二州流民聚集城外时,曾有人假扮成流民混在其中,暗中煽风点火撺掇流民,企图挑起流民与官府对立。青州太守本就是个倒行逆施的昏官,草菅人命,贪污赈灾银粮,不把流民当回事,再有肇事者推波助澜,流民发生暴/乱是早晚的事。 青州太守自食恶果,亦是自己种下的恶果。 陆太守相对爱戴百姓,是以麓州比青州的情况乐观。 陆太守积极安置流民,麓州的流民与当地官府的矛盾尚能缓和,且官府对撺掇生事的‘流民’有所察觉提防,撺掇者并未成功。 更重要的是,顾桑在麓州,他希望麓州安定。 自得知青州流民暴/乱一事,顾桑便有些心神不宁。 她恍然记起,原书剧情中,青麓两州都发生过流民暴/乱,书中只简单提了两句,朝廷很快派兵镇压,不过月余便将两州流民暴/乱事件平息。 只是青州流民远比麓州流民凶残,冲入城后那可真是杀红了眼,除了为富不仁的权贵奸商,其中不乏无辜丧命的百姓。 流民暴/乱事件过后,也就意味着雍州马上就要兵变,生乱了。 女主就是在这场兵变中,受了重伤,几近丧命。 “三妹妹,你觉得如何?”常氏问道。 “什么?” 顾桑压根就没听见常氏说什么,满脸迷茫道。 常氏提醒道:“三妹妹忘了,六月二十九是你的生辰,亦是你的及笄日,这是女儿家最重要的日子,值得庆祝。” 顾桑在麓州,及笄礼自有二房操持。施氏相当重视顾桑的及笄礼,来信询问,顾桑能否在及笄前赶回燕京,在家中以嫡女的身份举办一场盛大的及笄宴。 但显然,顾桑不可能赶回燕京。 老夫人便做主发话,都是顾家的姑娘,在麓州办也是一样。 顾桑愣了片刻,回过神道:“这......也太麻烦了吧?” 她心里乱糟糟的,只记得雍州兵变似乎也就是那几日,但不知具体哪一日,也不知是否会提前。 麓州流民没有生乱,是因为顾九卿的缘故。而顾九卿是不愿她去雍州涉险,才会送她来麓州。 顾九卿固然有私心,但也有为她之心,才会助陆太守安置流民。 他未说过一字,但她得知流民暴/乱之后,便明白了他的苦心。 这一瞬间,顾桑忽的打定主意。 她要去雍州。 顾九卿不愿她遇险,她也不想顾九卿真正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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