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男人那桌无论糠糊糊还是咸菜,相对来说都是够吃的。 孩子这桌就要等待分配了,刘珍珠拿起饭勺,开始分配糠糊糊。这种权利,当然也是在日常吃饭的时候她才有,而且也是要在婆婆的监督之下。 她先盛了满满一碗糠糊糊给陈老太太,然后盛了8分满的一碗给自己。 接下来依次给孩子盛,大丫二丫三丫跟老大陈永峰都拿到半碗,最后还剩下一口,她照常给了自己的小儿子,老二陈宝根。 她的所有举动,都在陈老太太的细眼监督之下,万一哪一碗盛的量老太太不满意了,一咳嗽,她就要重盛。 按理说,陈默也应该有自己的份额。 但是,她好像完全忘了陈默的存在,陈老太太把这事看在眼里,但是她完全不在意,一个养不活的丫头片子,不给就不给。 陈永峰已经习惯了,他盘腿坐上炕上,让妹妹坐在自己的腿弯里,拿起自己分到的半碗糠糊糊,用嘴试了试温度,然后送到陈默的嘴边。 陈默张开嘴,任由哥哥喂自己。 咳!咳咳! 她还是没做到足够的心理准备,这种稀溜溜的糊糊,怎么会难吃到这种地步? 里面不光有高粱米面,还有碎糠,也就是它们的皮,分到的粮食,大家都舍不得磨掉皮,都是连着皮直接磨碎的,所以叫糠糊糊。 难吃,喇嗓子,她一个不留神差点吸到气管里。 陈永峰赶紧放下碗,轻轻地拍着妹妹的后背。 “啧啧,吃不了就别喂她,浪费粮食。”陈老太太冷着脸,瞪了陈默一眼,她完全忘了,陈默并没有占他们别人的粮食,她吃的是哥哥从牙缝里面省给她的。 第7章 哺喂 陈默在这边咳得脸通红,坐在男人桌那边的父亲陈建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着低头吸溜自己碗里的糠糊糊,此刻那碗吃食在他眼里比什么都重要。 陈默赶紧强迫自己缓过来,拒绝了哥哥喂的第二口糊糊,陈永峰见妹妹怎么都不吃了,自己就着那手指甲大的咸菜疙瘩,喝着那半碗糊糊。 饭桌上再没人说话,所有人喝完糊糊之后,都会用手指刮一刮碗里残留的糊糊,最后一桌子的碗盆,都被清理得光可鉴人。 今天的晚饭,意外的安静,陈老太太也没有骂人,也没有提起白天的事。 回到西屋,陈永峰用冰凉的水,给妹妹洗漱,然后抱着她躺下,用并不厚实的棉被紧紧裹住两个小小的身躯。 一口黄豆泥,又哺喂了过来。 陈默现在已经没有第一口吃的时候那么抗拒了。 “晚上一口糊糊都没吃,肯定饿了吧?” 陈默摇摇头,“豆,饱。” 陈永峰控制不住地又在陈默的脸上啵了一口,“真聪明,吃黄豆吃饱了?” “嗯。” 兄妹俩正说着话,陈建国也进来了,他也不来看一双儿女,脱了鞋就在炕头,帘子那侧躺了下来。 屋子里面一下安静了,一会儿后,陈永峰开口了。 “爸,今天,默默被扔白山了。” “嗯。”陈建国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 “爸,默默没死,是奶和。。。” 陈建国打断儿子的话,“好了,我回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屯子里有人看见你从白山上把你妹抱回来了。你奶不是故意的,她扔你妹的时候,你妹没气了,不知道咋的,你给抱回来的时候她竟然活了。” 陈永峰沉默了,奶奶刚刚把爸爸留在东屋,看来这是已经跟爸爸说完托词了,爸爸是无条件相信奶奶的。 “爸,默默会说话了,也能听懂我们说话了,可聪明了。” “嗯。”陈建国对陈默会不会说话,并没有兴趣,从鼻子里面嗯了一声出来,就再没搭话。 本来以为父亲会高兴,并且想让妹妹给父亲表演说话的陈永峰,一时无言,沉默了下来。 陈默扬起脸,看着哥哥脸上压抑的表情,她把手指伸到哥哥的腰上,使坏的轻轻瘙痒。 陈永峰这才绽出微笑,轻声地回应妹妹,“小坏蛋。”然后用手指咯吱陈默,陈默也欢快地咯咯笑出来,哥哥很快被妹妹给哄好,从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兄妹俩隔着帘子,低声地玩耍了一会儿。很快,炕头传来了陈建国的鼾声,陈永峰这才全身放松下来,冬季的没烧火的土炕,稍微一动,冷风就立刻钻进被缝,睡起来简直就是煎熬,陈永峰赶紧重新掖好被子,抱着妹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也累极了,白天上山拾柴火,回家又被告知妹妹死了,一路跑去白山抱妹妹回来,现在可算躺下了,也是没安静多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等哥哥睡着之后,陈默调整被窝内的温度到最适宜睡眠的温度。 至于隔着一个帘子的,躺在炕头的陈建国冷不冷,她才不关心,烧炕的权利都不给自己的孩子争取,冻死他才活该。 陈默嘴角带着笑意,在陈永峰的怀抱里,安心地睡过去。重生的第一晚,在哥哥的怀抱,陈默睡得分外的香甜。 —— 此时的农村,因为没有电,平日里也烧不起煤油,所以全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天色蒙蒙放亮,大家都自然醒来,张罗着起床了。 陈永峰先起来给自己穿好衣服,然后把叠在褥子下面,用体温暖了一晚的陈默的衣服拿出来,认真细心地帮陈默穿衣服,线裤掖到袜桩里面。 陈默看着自己脚上的袜子,是用最细的毛线织成的毛袜,是妈妈早就帮她准备好的,妈妈给她准备的衣服,做工都好,针脚密密的没有一处糊弄。 陈永峰给妹妹穿好了衣服,站在炕边犹豫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之后从裤兜里掏出剩下的黄豆,开口。 “爸,我这里有黄豆,你一会要上工,给你带上一点,饿的时候垫吧一口。” 陈建国看了一眼儿子手里的生黄豆粒,“哪来的?” “捡。。。捡的。” “捡的?一共就这些吗?” “嗯,就这些了。”陈永峰说完,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 陈建国一下就明白了,穿鞋下地走到儿子身边,二话不说去掏他的裤兜,一下就从里面又摸出二十多粒。 他没说什么,只问,“分给你奶你爷了吗” 陈永峰摇摇头,陈建国瞪了他一眼,把黄豆一并拿走,转身往出走。 “爸,给妹妹留点吧。” 陈建国像是没听见一样,身形一点都没停顿,直接走了出去。 陈默看着哥哥僵住的背,一阵心疼,哥哥在这个时期,对于爸爸还是有所期待的,也有很深的亲情。 他不想背着爸爸吃独食,他以为,爸爸会拿一些,留些给自己跟妹妹。 但是眼前发生的,再一次给这个十岁的渴望父爱的小男子汉上了一课。 陈默虽心疼哥哥被打击,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希望他早点从对父爱的虚妄幻想中,清醒过来。 早看透,早超生。 “哥,哥哥。” 陈永峰赶紧回头,面对妹妹,他更自责了,这些黄豆是红婶儿给的,除了给他也有给妹妹的,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妹妹连她自己的那份都吃不上了,“妹妹,对不起,哥把红婶儿给的黄豆,都弄没了。” 陈默笑嘻嘻地摊开手,“哥哥,看。” 那小手里面,是十来颗黄豆。 “咦?你这个小机灵,你啥时候拿的啊?” “嘿嘿。”陈默可爱地笑。 陈永峰上前,在陈默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他接过来,嚼了生豆子喂给陈默。 陈默已经可以毫不费力地吃哥哥哺喂的食物了,但是她依然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锻炼,争取一个月之内自己吃饭穿衣上厕所! 咽下黄豆泥之后,她拿起刚刚自己执意要留下的一颗黄豆,塞进哥哥的嘴里。 哥哥今日份的佛慈丸,投喂完成!一会喝糊糊的时候,再把灵液滴到哥哥的碗里,今日份额的全部营养就输送完毕了! —— 陈永峰抱着妹妹来到东屋,依然是高粱米糠糊糊,跟散发着怪味超级咸的咸菜疙瘩。 他拖鞋上炕,刚坐下,陈老太太把那一把黄豆就怼到了陈永峰的鼻子尖。 拿捏着尖利的嗓子就开了口,“说你是白眼狼,你还真是个白眼狼,小小年纪,就知道开始吃独食了,眼里完全没有你爷你奶,我们老陈家留你有啥用?你咋不跟你妈一起死了呢?” 陈永峰看了眼坐在另一桌吃着糊糊的爸爸,奶奶骂他,骂妈妈,他都跟没听见一样。 “咋滴?你瞧啥呢?你往你爸那边瞧啥?我还骂错你了?” 陈永峰看向陈建国的那一眼,似乎让陈老太太更加愤恨了。 她指着孙子鼻子的那手指,使劲地往陈永峰的脸上戳去,一下子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红色指甲挠痕。 “啊!诶呀!!!啊!救命啊!!!” 一瞬间,屋子里充满瘆人的嚎叫!好像喊叫的人在油锅里打滚一样! 这喊声不是从陈永峰的嘴里发出的,而是从陈老太太的嘴里! 第8章 神经性药物 陈老太像触电一样收回手指,捂住手指,拼命地叫。 也完全顾不上手里那把生黄豆粒,啪啦啪啦,黄豆粒都掉落在了炕上。 她的老儿子陈建强扑过来,但不是去看自己的娘发生了什么,而是捡炕上的黄豆,拿起来就往嘴里塞。 陈建军那三个女儿一看,也纷纷学着老叔的样子,拼命捡了黄豆塞进嘴巴里。 “诶诶诶!大丫二丫三丫你们给弟弟留着点啊!” 一时间,老陈家东屋的土炕上好不热闹。 陈老太太攥着自己的手指嗷嗷直叫,其他人在她旁边腿下疯狂地抢着滚得到处都是的黄豆。 陈建强抢黄豆太投入,觉得陈老太太挡着碍事,一个用力就把自己的老娘拱了一个趔趄,歪倒在了炕上。 陈建国跟陈建军赶紧上前,挤开忙着抢黄豆的陈建强跟孩子们,“娘,怎么了?手指怎么了?” 陈老太太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指,刚刚戳陈永峰脸的那个手指,指甲劈了,劈开的地方渗出一点点的血迹而已,看着着实没什么大事,反观陈永峰的脸上,倒是有一条红肿渗出血的瘆人挠痕。 那俩儿子挠了挠头,也不理解他们的老娘怎么这点小伤就叫得那么凄惨,怎么看都是被挠的老大那孩子,伤得更重啊。 但是陈老太太依然是叫得撕心裂肺,在炕上拼命地蹬腿跺脚。 陈默坐在哥哥的怀里,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刚刚她有一个失误,这一世她的原则是不能让任何人再伤到哥哥一分一毫。 但她没预料到陈老太太突然地出手,那手指本来就离哥哥的脸特别近,等她反应过来,那黑乎乎的手指已经戳到了哥哥脸上,她立即从空间内取出消毒药与特效止疼药,意念一动,那药物作用在哥哥的脸上,给他消毒止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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