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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知道家里人都是为了我们母女好，也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要是兄弟嫂嫂们出了钱的，就应该让我们来还。” 她句句真心实意，并无半分作伪。 宋老太太只觉得鼻头一酸，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儿媳妇在想些什么东西。 她就是怕她这个婆婆处在大家长的位置上，会被别的媳妇儿嫌弃不公平。 “傻孩子。” 宋老太太爱怜地将她揽在怀里： “你的心意，娘都明白，可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操心这个，而是要带好小七。” “可是，娘……” “别担心，万事都有我呢。” 往年这个时候，宋老六早就托人从城里送米面等年货回来了。 可偏偏到了今年，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这重要的年货反而没能回来。 家里人都觉得老六一定是太忙了，所以才没时间置办年货。 大家就想着，等他回来之后，大家再一齐赶场去。 左右是家里人多，一次性买完所有的年货再带回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晚上，宋老太太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 宋老头也被她给折腾醒了，迷迷糊糊地嘟囔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是咋啦？”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儿，你都忘啦？” 宋老头猛然清醒了过来： “你是说，老六电话那边，那个女人的事情？” “除了这个事儿，还能有啥事？他是我生下的，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你以为，他是真的没空买年货？” 宋老头大为吃惊：“你是说，他不想给家里花钱了？” 宋老太太想了一会儿，没有马上定下结论。 “我也只是猜的，还是要尽快让老六回来，咱们才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说得对，那我明天就去村委给他打个电话。” “哎，算了，让你说也说不清楚，我也指望不上你们老宋家的男人，还是我跟他说吧！” 第二天一早，宋老头两口子便到了村委去。 电话嘟嘟了好几声，刚接通，宋老太太就赶忙出声： “老六，我是娘。” “我，我知道。” “没两天就要过年了么，你咋还不回家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宋老太太紧紧贴着电话听筒，看那架势，恨不得直接钻进电话里头去。 这回倒是没听见上次那个女人的声音，宋老太太正要长松一口气。 “娘，我这次过年，一定得回去吗？” 宋老太太半口气直接堵在胸口。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可是给她气得不轻。 “你这是啥意思了？你一年到头的不回家也就算了，快过年了你也不回来？” 宋老六不敢说话。 “老六，你是不是在城里待得太久了，忘了你在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了？” 上次还是怀疑，这次就是深信不疑了。 要不是外头有了女人，他怎么可能连过年都不想回家？ 空气一时之间好像凝固了起来，大家谁也没有先挂电话，只能听见些浅薄的呼吸声。 宋老太太也明白，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最要紧的事情，是得让老六先回来。 想到这里，她只是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老六，你也知道，丁兰给你生了闺女，那孩子真是乖巧的不得了，你是她爹，总要回来看看她的。” “啊？” 他倒是稀里糊涂的，也没因为小七出生的事情显得有多高兴。 就好像小七不是他的娃一样。 儿子这么不懂事，宋老太太又想到懂事的儿媳妇，顿时觉得怒极攻心，眼前黑了黑。 她差点摔倒，幸好被站在她身后的宋老头及时给拉住。 “孩他娘，你别吓我啊！” 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就给他老伴气成这样，宋老头饶是再没脾气，也忍不住冲着宋老六发了火： “你看看你把你娘都给气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是存心让我们气出个好歹来，以后没人烦你了，是不是？” 宋老六有些焦急地解释道：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娘她怎么样了？” “哼，你想知道她怎么着了，不会自己回来看？”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宋老六妥协的声音方才不情不愿地响了起来： “那好吧，您让娘别着急上火的，我……我明天就回来。” 就这样，这事儿才算有了一个结果。 回到宋家之后，宋老太太连忙将宋老六明日要回来的事情同段丁兰说了。 说起来，段丁兰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见过自己丈夫了，乍一听他马上就要回来了，自然也十分高兴。 “回来好啊，正好，还能和他商量一下家里最近的事儿。” 第15章 宋家惨境 最近有什么事儿呢？ 还不就是前两天那笔罚金的事儿嘛。 宋老太太如鲠在喉，最后也没说什么。 儿媳妇看似柔柔弱弱的，倒是比谁都有骨气。 虽然她几次三番地说，这罚金的事儿不能被她揽到自家身上，可她还是想要承担这份责任。 有这样的心思，这是不可多得的良好品质。 正是因为她把宋家当成了自家人，才舍不得他们吃一点亏。 宋老太太的视线落在了宋如霜的身上，她轻手轻脚地摇着摇篮，喃喃开口道： “小七啊，你可要和你娘好好学啊，咱们得努力，得像娘，不能像爹啊。” 宋如霜还没做什么表示呢，段丁兰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倒是想着，小七能更像她爹一些。” 顿了顿，她拉着宋老太太，眉眼之间俱是真诚： “您老是会生养的，把老六生得是一表人才的，养成了咱们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后生，不管是长相还是脑子，她要是像她爹多一些，将来的路也好走。” 通常，听见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宋老太太最是开心的了。 可如今，她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 宋如霜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奶奶心中的苦涩，一时间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奶奶会不希望自己像爹啊？ 如果不是因为长相，那肯定就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宋如霜的外表虽然是个喝奶的小娃娃，可她本质上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她无法像小娃娃一样什么都不操心，所以一晚上都在想她爹的事儿，愣是第二天，鸡鸣破晓之后，才将有了困意。 宋家人为了迎接他们家小弟回来，从一早就开始准备午饭了。 一大家子忙忙碌碌，利用家里最后一点余粮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结果连宋老六的半个影子都没瞧见。 宋老太太面色凝重地坐在主位上一声不吭，大家也都没了吃饭的心思。 最后，还是段丁兰抱着小七出来，劝了几句。 平日里乖巧的不得了的宋如霜突然大声哭闹了起来。 宋家所有人都慌了。 宋老太太这才变了脸色，连忙将小七抱在怀里哄。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啦？是不是饿了？” 段丁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十点才刚吃了。” 话音刚落，宋如霜立马挥舞着小胳膊吸引众人的注意力，随后小眼神也一直在往饭桌瞟。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段丁兰基本能理解自家神仙小闺女的种种意图了。 这里左右也没外人，段丁兰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娘，依我看，小七是想要你们先吃饭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宋老大连忙抓起筷子，夹了自己面前盘子里的一颗黄豆。 这边才刚刚入嘴，宋如霜立马咯咯笑了两声。 宋老太太一拍大腿，“就是，我们家小七说的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咱们不等了，直接吃！” 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家大半年的宋老六方才回来了。 因为有宋如霜在，古灵精怪的模样，哄得一大家子都格外开心，所以大家也就没计较宋老六回来这么晚的事情。 瞅着他两手空空，连个小包都没带。 宋老太太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到底没当面让他下不来台。 “娘，我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今天也是请假回来的，所以才晚了点。” “这叫晚了一点？” 宋老六一下子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的杵在门口。 宋老太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说这些了，你快进屋里去看看丁兰和小七去，她们很想你。” “啊，行。” 一丝惊慌失措的神情在宋老六的脸上稍纵即逝，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屋内，段丁兰正在床上给宋如霜摇拨浪鼓玩。 门帘从外头一挑开，一阵冷风倏地一下就灌了进来。 宋如霜立马打了一个喷嚏。 宋老太太连忙把宋老六推进屋里，飞速将门关上，又把门帘挡了一个严严实实。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宋老六： “你傻愣愣的站在这儿干啥？这冷风都吹到小七啦，咋就这么不会心疼人了？” 段丁兰连忙劝说了起来：“娘，没事儿，就一下子，不打紧的。” “看见没，还是你媳妇儿心疼你！” 这次见面，是宋如霜第一次看见她爹。 原本她还有点紧张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 结果他爹从进屋开始，视线压根就没放在她的身上过。 这让宋如霜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爹的脸，也就正巧看到了他一张俊俏的脸上闪过的一丝厌烦的神情。 他竟然会觉得烦？ 不管他是因为奶奶烦； 还是妈妈； 又或是她。 这和宋如霜从众人口中所听到的宋老六的形象，都是完全不符合的。 见他不说话，宋老太太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现在也不早了，你们两口子这么久没见，好好聊聊天吧。” “知道了，娘。” 二人异口同声，送走了宋老太太之后，段丁兰的眼眶霎时间就红了一圈，猛然扑向了宋老六，声音里带着浓郁的哭腔： “你怎么才回来啊。” 宋老六的身体僵硬了一阵，随后才恢复了正常，并且用手拍了拍她的背，“抱歉，是我太忙了。” 话音刚落，他将硬生生将段丁兰的身体给掰正了。 “别这么难过，孩子还看着呢，影响不太好。” 提到女儿，段丁兰的哭声也渐渐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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