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四品中郎将,肯定不能跟王妃用强。 强闯入慕府里逮人,那是土匪才会做的事。 更何况,景阳本就十分佩服慕听雪的人品,对于她散财赈灾的义举,很是敬仰。 覃岭王府。 “什么?她推脱不肯回?死赖在娘家?” 谢邑气得黑了脸,不可置信道,“本王台阶都递过去了,她竟然这般不识趣,还跟本王拿乔!” 这波叫什么。 叫脸面丢尽! 他一个王爷,还是皇族正统,都派心腹去接人了,面子给足,排场到位,对方却反手给了一个冷巴掌。 “殿下,话不能这么说。” 景阳试图给慕听雪开脱,说了不少好话,“王妃娘娘不是装病,您忘了么,她几天前还割腕自尽,流了满床的血,被褥都浸染透了,那可是致命伤!普通人遭逢此难少说得卧床一年,可娘娘为了赈灾,却带病在冰天雪地里,为灾民们分发粮食,病情恐怕已经加重。” 谢邑还在气头上,冷哼一声:“那还不是她自己作的?本王天潢贵胄,何等尊贵,娶个侧妃怎么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就她事多寻死,谢氏皇族的血脉还需本王传承呢。”
第11章 帝城长公主 景阳尴尬。 不知怎么反驳。 云煌国谢氏皇族,只剩下小皇帝和王爷,覃岭王老王妃也整日耳提面命的,让王爷多娶几个,开枝散叶,为谢家绵延子嗣。 小皇帝才十五。 摄政王晏泱,那就是虎豹豺狼,小皇帝能不能活到二十岁都不好说……毕竟,先帝爷就是摄政王给弄死的。 “还有,什么叫不便远行?” 谢邑是越想越气,“慕家到覃岭王府,也就隔了几条街,坐轿子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怎么就远了?” 景阳嘴唇微动,想说王爷您别较真。 可谁知道,谢邑像是炸了的河豚一样,根本停不下来:“他们慕家财运好,风水养人,难道我们覃岭王府风水就差了?建府的时候,也是请钦天监来看过的,选的是百川纳气、四面来龙之宝地。” 景阳:“……是是是,王爷您说的是。”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既然您口中覃岭王府那么好,王妃为何不愿意回? 谢邑双手背负在后,皱着眉头,于殿内走来走去。 走了足足一刻钟。 明眼人都瞧得出他的烦躁。 侧妃离环儿听闻此事,内心酸涩难忍:“夫君竟为那商女如此劳费心神。” 她觉得谢邑变了。 变得越来越在乎慕听雪。 但离环儿不是个蠢的,她是世家女,打小见惯了深宅大院的钩心斗角,知道想抓住丈夫的心,不能由着性子甩脸子,得知进退、讲谋略。 于是她主动来到殿内献计。 “夫君,王妃姐姐不肯回,归根究底是环儿的不是。” 离环儿盈盈一跪,声音细细,一副温柔贤惠的做派,“王妃姐姐吃醋,心中有怨,不如由环儿亲自去请她回来。” 谢邑一听,紧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上前把侧妃给扶了起来,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语带怜惜:“这怎么使得。” 论出身门第,慕听雪给离环儿提鞋都不配! 他这个侧妃,生父是靖羽公,担任尚书左仆射之职,也就是左丞相;母亲是先帝的妹妹竭湖公主;姐姐是临壑侯夫人,哥哥是金吾卫大将军,二姐则许给了大司徒南宫家,一门勋贵极为煊赫。离家老祖宗是开国功臣,得以封从一品公爵,世代传承下来。两三百年间,族人也纷纷和其他世家联姻,可谓是根深树大。 有句古话说得好,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自然使得。只要王妃姐姐出了气,肯和夫君您重归于好,妾身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大小姐,覃岭王府又来人了。” 青鸟低垂着头来报。 慕听雪没想到,刚打发走了谢邑的心腹,第二波攻势那么快就来了。 她注意到这丫头脑袋垂得很低,平日里束在脑后的辫子,这会儿散开了,披在肩前,遮住了右半边侧脸。 “抬起头来。” 青鸟不肯。 慕听雪凤眸微眯,声音低沉,压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青鸟踌躇了下,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眼眶微红,眼神躲闪。 慕听雪眼光锐利,瞬间就发现了异样,撩开了青鸟右边遮挡的头发,看到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谁打的你?” 这一巴掌可太狠了,半边秀气的小脸肿得老高,还有一道深深的指甲划出来的新鲜血痕。 众所周知指甲极脏,指甲缝里藏着无数细菌,不处理一个不小心就会留疤,尤其是在古代医疗条件低下的情况下。 青鸟一个女仆丫鬟,不可能花费昂贵的价格去买药看医生。 而且这个世界的医师也少,两条街都难见一个医馆,不像21世纪一条街十米就有两家药店。 “是……是覃岭王侧妃。” 青鸟支支吾吾,声音细得像幼猫,不仔细听都听不清。 云煌国的奴仆,是最低贱的商品,被打是家常便饭,如果主子仇人多,那就更惨了,因为仇人会经常借故殴打仆人出气,死了就死了,再买一个就是了。比如之前的雀雀。 这就导致云都的贵女、贵公子们,每年要换好多仆人。 慕听雪瞬间明白了:“覃岭王府这次来的人是离环儿?” 她把景阳给打发走了,侧妃又来了。 看似很有诚意,但对方上门第一件事就打伤了她的丫鬟。 “是,离侧妃已经在宴客厅了,因为奴婢不知她喜好,上了不合她口味的茶点,所以被惩罚了。”青鸟的瞳孔像一潭死水,声音也麻木的很。 很显然,是这种挨打的事经历多了。 “这药膏每日早晚涂抹两次,半月内就能痊愈。”慕听雪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 这个时代不把仆人死亡率奇高,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五,过于离谱。 更离谱的是,景阳都知道在慕府门外等着她,这个离环儿明明是来求和的,却没通报就大摇大摆闯进府里,一副高贵主子做派,还动手伤人。 青鸟心中十分感激主子赠药:“青儿不过一条贱命,犯不上因为一个耳光,就跟离家人交恶。她是皇家贵女,竭湖大长公主的女儿,得罪不起。” 慕听雪:“那又如何,我去会会她。” 穿过来几天了,她对云煌国上层贵族圈大抵也有个了解。 云煌国有两位公主,一位是晏太后失踪的独女,帝城长公主,封地在富庶的白帝城,食邑九千户;一位是竭湖大长公主,先帝的妹妹,封地在北面荒无人烟的竭湖,食邑三千户。 算起来,这个离环儿,也属于皇室宗亲。 原主甚至很怕离环儿,记忆中,好几次撞破离环儿和谢邑的私情,身为正室反而被小三抽了耳光不敢反抗。 宴客厅。 慕听雪刚迈入门槛,就看到离环儿像皇帝一样,坐在最高位的椅子上,吃着造价昂贵的珍稀点心,慕府的奴婢跪了一地。 更无语的是,她那个妹妹慕玉河,竟然像哈巴狗一样,谄媚地伺候着对方。 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 “刚才是青鸟那贱婢冲撞了您,实在是不好意思,哎,也真是,听雪姐也太不会管束仆人了。离四小姐渴不渴,这上好的武夷乌龙茶,您尝尝。” “你倒是有心了。” 离环儿识货,知道这武夷乌龙茶极名贵,且数量稀少,只有在藏宝拍卖行才能偶尔碰到一回,每次都能拍出天价,偏偏有富豪买账,以喝它为身份财富的彰显。 喝了茶,一抬眼,瞧见了慕听雪本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呦,王妃姐姐真真儿是最金贵的人了,我就说景阳没用,人都请不到,该罚。” 慕听雪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脸上却偏偏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你既知我最金贵,那这主位自然是我来坐,你还不起来?”
第12章 满门反派 离环儿:“……” 她只是想阴阳一番,羞辱对方,不想对方脸皮竟这般厚,直接认了“最金贵”,命令她让位。 慕玉河是真的舔,立刻站出来,指着慕听雪的鼻子骂:“放肆!怎么跟离四小姐说话呢?” “我是正妻她是妾,妾凭什么坐?” 慕听雪回怼,“慕玉河,这是覃岭王府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慕玉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下不来台尴尬极了。 慕听雪:“你不是被父亲禁足闺房了么?谁允许你私自跑出来的?” 慕玉河脸色更苍白了:“我……。”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来人,把二小姐关回去,上一把结实的青铜锁。谁再私自放她出来,罚款三千两。” 慕府的仆人们差点吓尿了,三千两? 慕听雪对着仆人们温和一笑:“别怕,我是斯文人,不会鞭笞体罚你们。” 仆人们纷纷哭丧着个脸,心道我的姑奶奶,三千两的罚金可比挨一百篾片的打狠多了。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慕听雪走到了主位边上,像提小鸡一样,把离侧妃给提了起来,丢到一边,自己坐了下去,然后理所应当地喝起了极名贵的武夷乌龙茶。 离环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她完全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半天没缓过神来,完全不敢相信一个商女敢这样对待皇室出身的自己。 沉默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你……你什么时候回覃岭王府?” 经过这么一翻折腾,离环儿的气焰也灭得差不多了,开口就低人一等。 她的确是妾室,这是痛点。 慕听雪故意露出包扎着白绫的手腕,幽幽一叹:“我身子不好,” 离环儿的瞳孔蓦然睁大:“!!!” 不要太过分啊,刚才骂人的劲儿哪去了? 说到正事你就开始装病弱。 “我瞧着你身子挺好的,呵呵。” “我跟王爷缘分已尽,妹妹你何必亲自来请我,多此一举?” 慕听雪用怜悯的眼神,扫了她一眼,“是不是谢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啊,能不能活得有自我一些。” 离环儿几乎窒息了。 慕听雪耐心劝道:“多爱自己一点,为男人牺牲奉献,就是你倒霉的开始。” 离环儿心里堵得慌,气都要喘不上来,依然嘴硬:“你胡说!我既嫁给了王爷,那他就是我的夫婿,我头顶的天,为夫君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你好爱他。” “肯定比你爱他,我们打小就认识!”离环儿声音陡然提高,像是用力证明什么。 “尊重,祝福,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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