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名义上是萧羿唯一的子嗣,她笃定朝中一些老臣不会允许萧令光杀她。 他日等她的凌儿亲政,就是萧令光的死期! 可惜她想太多了。 萧令光压下胸中翻涌而起的怒火,平静凝视她自以为是的嘴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上辈子窦妙瑛毫不手软挖下她的眼睛,亲眼看着侍卫拔了她的舌头,砍下她的手脚。 她那时候已经看不见,蚀骨钻心的剧痛折磨得她几欲晕死。 窦妙瑛就让人用盐水刺激她的伤口,近乎变态地欣赏她挣扎的惨状。 那样受尽折辱,生不如死的锥心瞬间,伴随着醒过来的每个黑夜,夜夜入梦,令她颤栗难眠。 窦妙瑛做的恶,桩桩件件,她都给她记着,她却以为还有机会活着? 萧令光清冷眸底就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那清亮的眼眸如今蕴着霜雪刀剑,凝视她,似要将她吞没,千刀万剐。 窦妙瑛对上这样的眼神,心头忽生了惧意,脊背一阵发凉。 不自觉后退,只觉得这刺骨的冷意直侵入她的五脏六腑,令她战栗不已。 忍下心中惧怕,她睁大眼睛,声音难掩颤意:“你想干什么?” 萧令光冷然目视,忽而轻蔑一笑:“你是不是以为,萧凌是你的保命法宝?” 窦妙瑛此时也很快冷静。 对,萧凌就是她眼下最能抓住的护身符。 萧羿已经没有子嗣,这皇位只能给萧凌。 只要萧凌在一日,她就不会死。 萧令光若想效仿她辅佐萧凌,就得留她的性命,否则将来帝王亲政,雷霆之剑第一个就会落在她头上。 她想清楚这点,脸上洋溢着自得,仰头得意猖狂:“你敢杀我,朝中一众老臣不会放过你。日后陛下亲政,第一个就不会饶你。” 旋即勾唇轻蔑讥嘲,眼中荡开冷意威胁:“你便死了这条心吧!你且记住,他日哀家重回椒房殿,就是你的死期!” 她两眼幽光闪动,像那饿狼盯着猎物,就好像萧令光已是她砧板上的肉,狂妄至极:“到那时,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信。 窦妙瑛害死皇兄,上辈子对她百般凌虐。 她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萧令光唇角讥诮一闪而逝,怒意裹挟着恨意渐染眸底,原本澄明无暇的眸中,如今蕴染霜雪。 声音也极尽讥嘲:“是挺让人害怕的,我也相信你若有机会,定会这么做。可惜,你落入我手里,今生注定没有机会了。” 窦妙瑛盯她漠然的眼眸,莫名怔忪。 那种寒凉惊惧,又爬上她的脊背,令她遍体生寒。 咽了咽口水,她强迫自己冷静,凝声问:“你什么意思?” “你想用一个野种篡我萧氏皇权,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萧令光眼神冷然坚定,唇角划过一抹讥诮浅弧,嗓音不轻不重,说出来的话却让窦妙瑛如坠冰窟。 “你....说什么?” 她睁大眼睛,眼底惊恐晕染开来,身体巨震,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萧令光向前一步逼近,一贯温和的眸底带着凌厉的杀气,冷冷道:“三年前,我皇兄去西海剿匪,你就是那时候和徐斐勾搭上的吧?” 窦妙瑛一脸惊恐,呼吸变得急促,身子忍不住颤抖。 她,是如何得知这般隐秘的事? 忽而她眼底骤染惊慌。 不,萧令光早就知道了! 从她进京那一刻开始,就是奔着报复而来! 她先是杀了窦廉,杀了黄公公,杀了徐斐,把她身边得力的人一个一个除去,最后是窦谦。 良州大坝案最终牵扯出李寇,而李寇是窦谦的人。 她利用李寇制造声势引出窦谦结党营私之事。那些天,弹劾窦谦的奏折如雪花般进了御史台,引得朝中众臣纷纷讨伐。 这才有今日大殿之上,窦谦气急败坏却令一众老臣反感,不愿插手助他,给了萧令光搅弄风云的机会! 她心口微窒,惊惧发现,这一切都是萧令光设计好的。她何时变得这般聪明? 殿中没有其他人,安静得落针可闻。萧令光冷视她眸底的惊恐,缓缓吐出胸中郁气,嗤笑:“你以为联合高太医伪造脉案,就能瞒天过海?可惜,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做过,就会有被人揭露的一天。” 她的凌儿....不....... 窦妙瑛方才有多嚣张,现下就有多恐惧。 她喉头哽涩,声音颤抖:“你想杀我的凌儿?” 这个认知令她惊恐万分。 萧令光漠然一笑:“一个苟且偷欢的野种,他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不.....你不能这么做!萧凌是你皇兄唯一的血脉,你是他的皇姑,萧氏皇权有萧凌,才不会被宗室觊觎。 保他,就是保护你父皇和皇兄的心血。你若抚养他,日后这天下,还不是你说了算?” 窦妙瑛脸上再也没有方才的张狂,急得快要发疯,妄想利用皇权说服萧令光,免去萧凌一死。 “你背叛皇兄时,可想过会有这一天?” 事到如今,她还有脸提萧氏血脉。 萧令光胸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冷然而视:“你杀大皇子时,可想过会反噬给你儿子?杀我皇兄时,可有过一瞬的不忍?” 还有,上辈子那般折辱凌虐她,把她做成人彘置于殿中赏玩,手段如此残忍,可有顾念过曾经的姑嫂情谊? 她句句诛心,每问一句,窦妙瑛脸上就惨白一片。 直至她喉头嘶哑发紧,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萧令光眸底是胜者的睥睨,漠然张口,击碎她最后的幻想:“所以,你和萧凌都会死。” “不......” 窦妙瑛眼神发直,颓然跌坐在地上。 千算万算,她又怎么会想到,萧令光连这般隐秘的事都知道? 萧令光居高临下,眸底如霜,漠然冷视她痛苦挣扎。 杀窦妙瑛易如反掌。 但那样未免太便宜了她。 她要让窦妙瑛活在抓心挠肝的恐惧中,让她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尝尝噩梦难眠的滋味。 也会让她体会行动不便,当猪做狗是什么感受。 萧令光漠然转身,朝外吩咐:“紫六,敲断她的腿。” “是。” 紫六面无表情进来,凌厉出手,窦妙瑛还没来得及求饶,喉咙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她只觉头顶炸开一片白光,抽搐着差点晕死过去。 半晌过后,窦妙瑛缓过神来,痛苦地扭曲着身子,嘶哑地怒吼:“萧令光,你还不如杀了我!” 萧令光唇角勾起冷意,喉间极轻地哼声:“想死?你若这般容易死,萧凌也别想活。” “你.....” 窦妙瑛身体颤抖,她竟敢用萧凌威胁! 是又如何? 萧令光俯身逼视:“若想你的宝贝儿子活着,最好别耍什么小聪明,好好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你!”眼中溢满滔天恨意,窦妙瑛紧咬牙齿,却已无能为力反击。 萧令光再不看她,抬脚踏出冷殿。 殿外正午的烈日倾泻而下,如暖流一般,温暖她发颤的身体。 她闭上眼睛,贪恋地站在暖阳下,任由它驱散心底的阴霾。 紫六和紫七尽责站在不远处,默默守护她的安危。 “你明明没打算杀萧凌,为何骗她?” 一个温润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萧令光眼睫轻颤,她确实不会现在就杀萧凌。 对外,萧凌还是皇兄血脉,如果他死了,朝堂必定生乱。 沉默半晌,她勾唇低语:“因为,我想让她生不如死。” 赵玄意怔住,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自然不是因为窦妙瑛的死活,因为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近在眼前的萧令光。 她贪恋这温暖的日光。 望着她纤细的背影,一抹温柔在他心中荡开微澜。 他默默陪着她静立在烈日下,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睁开眼睛,转身回望他,眼中狐疑:“你为何现在这儿?” 赵玄意轻眨眼睫,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慌乱,生怕她瞧出什么。 好在她并未多想,他很快调整,清清嗓子温言道:“谢大人有新的发现,请你去大理寺一趟。” 萧令光已经恢复过来,微挑眉梢,抬脚示意他跟上:“去瞧瞧是什么趣事。”
第053章 如何处置窦家,请大长公主示下 “李寇这些年买官卖官的钱,大多都孝敬了窦谦。这里便是窦谦私藏脏银的仓库。” 谢绍荣把萧令光带到手下刚发现的一处地下藏宝库。 这里比京都的银库还要大,藏满了金银和奇珍异宝。 饶是萧令光早就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咋舌:“都快比上国库了。” 何止,比国库还多。 谢绍荣此时不禁佩服萧令光的先见之明。 她先是收集窦廉罪证,一出手就让窦妙瑛无力反击。 也算准了窦家兄弟不合。因为窦廉更受窦妙瑛重用,作为家主的窦谦不满窦廉已久,不会出手助窦廉,他这才有机会顺利斩杀窦廉。 至此,窦妙瑛失去最有力的臂膀,节节败退。 他眼中闪烁着亮光,佩服不已:“短短几个月,窦谦仗着国舅的身份,迅速收敛财富,若不是大长公主先发制人,日后只怕又是一个隐患。” 小皇帝年幼需要仰仗外戚,国舅权倾朝野,富可敌国,是何隐患,大家心知肚明。 窦妙瑛杀害皇兄和大皇子的罪,证据确凿,朝臣想保她,可以。 但窦谦和窦家,就没那么幸运了。 萧令光眸底冷然:“窦妙瑛伙同窦氏一族谋杀先帝和皇嗣,罪同谋反。窦谦结党营私,祸乱朝政。贪赃枉法,祸国殃民,罪该万死。” 谢绍荣点头深以为然。 朝臣为了讨好将来的皇帝,想保下太后,他无话可说。 但作为帮凶的窦家,绝对不能让他们留在京城,否则将来后患无穷。 “如何处置窦氏一族,还请大长公主示下。” 萧令光唇角冷意一闪而逝,缓缓宣布:“窦氏一族男丁凡成人者,斩。余下亲族流放西北,五代以内无诏不准进京,不准入朝为官。” 谢绍荣眸色一凛,微弯身行礼,应了一声“是”。 窦家的事告一段落,剩下抄家的事,自有大理寺和刑部去执行。 赵玄意见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抹忧色在他眸底荡开,从受伤到现在,她没一天好好休息过。 上前两步温言劝:“有谢大人和高大人在,大长公主便放心吧。今日开始,你需先把伤养好。” 谢绍荣见此情景,忙也劝道:“还请大长公主保重身体,窦家的事,卑职必会秉公处理。” 与窦妙瑛一番对峙,她的伤口早就裂开了,能支撑到现在已是她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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