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她走吗? 沈昭起身,盯着花锦的面颊,这几日他不敢看她,就是在想她的问题。 喜欢吗? 有多喜欢?值得他冒着风险,强留下一个不会对他动心的人吗? 沈昭不打算叫醒花锦,但还是伸手,将花锦的眉心抚平,擦去她额头的汗,这才收回手。 沈昭出神地看着她,连花锦何时睁眼都未曾察觉,直到模糊间觉得呜咽声停了,沈昭才回过神来,但他的视线放的真不是地方,夏日的衣衫本就单薄,沈昭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道歉,脸上就又挨了一掌。 花锦刚醒,还是被吓醒的,力气并不大,她眨眨眼,让梦魇中的泪水滑落。 她如今打沈昭,是愈发顺手了。 沈昭被打的微微偏过头去,按理说,他应该恼怒的。但是轻叹一声,只能无奈地说:“怎么每次都打一边?” 花锦一怔,沈昭也因为自己说出去的话感到一阵懊恼,他太累了,这几日忙地焦头烂额,什么胡话都能说了。 花锦将衾被裹上,问他:“那另一边,我给殿下补一掌?” 沈昭见她总算不是在假笑了,难得没出声,见花锦真伸手要来打,他才扣住她的手腕:“我就白挨你的打了?” 花锦:“怎么能算白挨,非礼勿视,殿下不明白?” 花锦猜到沈昭不是故意的,但她就是想打他,没理由。 沈昭威胁道:“你再打我?” 花锦没听过这种无理的要求,但她知道今夜已经过了,所以没真动手,只是推搡了沈昭一把:“不睡就出去。” 沈昭见她眼下乌青,没打算再缠她,只是见她枕下露出一个很小的角,白色的布匹,花锦正翻身要睡,沈昭将布匹抽了出来:“垫着东西睡不安稳。” 花锦一个激灵坐起来,伸手就要抢那布匹,那上面是清熙画给她的地图,她睡前拿出来涂涂画画,硬是从蔚云州找出一条路来。 沈昭下意识地抬高手:“你梦魇,指不定就是垫的太高所致。” 花锦:“非礼勿动,还我。” 沈昭见她这般模样,眉心一跳,伸手就想打开那白布。
第36章 疫病 沈昭正要打开那白布, 花锦忙说:“你不要脸了?那是我的东西。” 沈昭手一顿,沉思片刻,还是将白布原封不动还给了她:“不气了?” 花锦没答话, 狠狠地抓回白布,抬脚踹在了沈昭的伤口上, 沈昭痛的闷哼一声,但刚想出声,花锦就拿衾被蒙住了头。 蔚云州的灾情并不严重, 沈昭到蔚云州之前, 太守就遣人传话, 说场面早已控制住了,沈昭到了城中,却觉得城中宁静到了异常的地步。 沈昭不动声色, 先见了太守安文元,安府奢华气派, 安文元说已备好了宴席, 今夜宴请沈昭。 沈昭再三推辞, 他问起蔚云州的现状, 安文元禀报过,将好坏全说过, 沈昭不信安文元已经安置好了一切,他遣人私下去打听,得到的反馈是城中十分安逸。 夜里的宴席, 花锦也出席了, 她来的路短短一截, 却偶然撞见了安文元的七八个小妾。 席上都是蔚云州有些脸面的官员,和沈昭报过灾情, 依他们的意思,沈昭这一圈巡逻后就该走了,蔚云州好的不能再好了,只要下放一笔银子,年前就能恢复如初。 见沈昭蹙眉还想问,安文元笑呵呵地拍拍手,几个打扮妖艳的女娘入内,城中百姓生死未卜,席上金樽玉酒,美人艳舞,花锦瞧着盘中精致的餐食,一口都吃不下去。 蔚云州开放,女娘们的衣衫轻薄,飞来的水袖还有一股香气,花锦有些不适地躲了躲。 沈昭忙问:“不舒服?” 他这一句话,席上都静了静,花锦看着安文元脸上的赘肉挤作一团,笑的十分虚假:“王妃是吃不惯这儿的美食吗?若是累了,今夜就让这几个舞娘侍奉燕王殿下罢。” 几个? 花锦错愕地看向中间站着的五个舞娘,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应下:“好啊。” 沈昭淡然瞥了眼安文元,他知道安文元在撒谎,想骗他留下银子走人,但他若是走了,蔚云州再出什么乱子,陛下就不可能放过他。 沈昭又看了眼花锦,她狡黠地朝他笑了笑,沈昭刚聚起的火,就被她明艳的笑容熄灭了,见沈昭神色温和了许多,方才不敢接近他的舞娘鼓足勇气,扭着纤纤细腰上前。 就在她的水袖要缥缈地甩在沈昭鼻尖的那一刻,沈昭起身,敏捷地躲开了要扑来的舞娘。 见沈昭阴鸷气息,席上的欢声笑语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沈昭径直走向花锦,在花锦幸灾乐祸的眼神下,问她:“开心了?” 花锦:“我是真的不太舒服,没骗你。” 听她这么说,沈昭颔首,俯身将她抱了起来,他抱着人要离席,走到安文元的桌前,在安文元脸笑僵前,轻声说:“有的东西能贪,有的却不能,搞不好,身家性命都要丢了,最晚明日,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安文元却依旧在装糊涂:“殿下说什么呢?” 沈昭没理会他,径直离开宴席,花锦是真的不太舒服,沈昭带她回到房中时,她早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应该是这几日奔波,又淋过雨,花锦发起了热,额头滚烫,添云去请郎中,沈昭坐在榻边,有些懊恼。 他来之前,五皇子给他传过信,说太守安文元是太子的人,此次赈灾不会很顺利,五皇子假设过安文元给沈昭添麻烦的可能性,他说安文元一定会把灾情这个烂摊子丢给沈昭。 但现在最麻烦的情况出现了,这里官官相护,狼狈为奸,甚至不愿让沈昭了解灾情。 城中装的太好了,乍一看是一派祥和,细思极恐,像一座死气沉沉的鬼城。 那城中死伤的百姓呢? 沈昭:“明日我便派暗卫护送你,你先回京,若是想玩,可先去最近的阆燕州。” 花锦费力地睁眼:“那你呢?” 沈昭将身边功夫最好的人留给她,那他呢? 花锦不解:“为何不先给陛下传信?” 沈昭:“我没有那么多机会,窈窈。” 陛下不是慈父,在皇子向他求助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永远都不会是施以援手。这一封信送去,陛下轻而易举就能查到安文元是太子的人,他第一个念头绝对是怀疑沈昭居心叵测。 沈昭:“若陛下真的疑心,我就是活着回到京中,也没有意义。” 花锦:“前途比你的命重要,是吗?” 沈昭看着花锦,忽然扯出一丝笑容:“你担心我?” 花锦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志向不同,就像她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京城一样,沈昭的愿景原是没有错的,但今夜额头滚烫,烧的她思考都难,只是凭着本能答:“我明日离开,暗卫你留着,他们巴不得你我快些走,我不会出事。” 沈昭:“怎么,怕我死了后还缠着你?” 花锦气笑了:“知道还问?” 沈昭:“怎么这么凶?记得从前你在宫中伴读,没这么凶。” 花锦其实是很抗拒有人探究她从前的,一方面是那时年少轻狂,什么都敢胡扯胡做,二是那时集万千宠爱,和现在比起落差太大,让她想起一些痛苦的经历。 沈昭的半边脸被火烛的光衬得十分柔和,他黑眸深邃,眉宇温和,莞尔一笑:“那时还想,谁若是娶了你,一定会惧内,我乐的看沈焰吃瘪。” 花锦嘀咕:“也没见你惧我。” 沈昭轻柔地说:“所以你别走,让我有惧你的机会,好不好?” 他是不愿意让花锦独自走的,怕她又想出什么鬼点子走人,没人比他更清楚花锦对离开的执念了,思来想去,吓唬她,她什么都不怕,不吓她,又怕她真的走了。 花锦哑口无言,她抬眸,看向沈昭温和的面颊,她不想激怒他,所以违心地答:“好。” 天赐良机,不跑可惜了。 沈昭伸手,牵住了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放进了衾被里:“蔚云州不太对劲,你胆小,留在这儿我不放心,先去阆燕州等我,可好?” 花锦应下。 沈昭:“怎么这么乖?别是闷着坏要气我。” 花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沈昭果然不再问了,他轻声说:“我问过,阆燕州虽没有芙蓉阁,但有一处的酒也不错,我让暗卫带你去。” 花锦挑眉,心想沈昭派这暗卫十有八九是盯着她的吧。 沈昭:“不过阁中小倌,不许碰。” 花锦刚想骂他,但添云带着郎中入内,沈昭撤了出去,与人去商议蔚云州一事了。 花锦没抗住困意,待郎中把过脉,再折腾了一会儿,就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晨起,沈昭叫醒了花锦,他面色凝重,花锦没忍住问:“是查出什么了吗?” 沈昭眉心紧锁:“我的人昨夜去探了城中几户人家,说,这些人家中都有一间房,房前贴了符咒。” 更详细的他没说了,多说无益,暗卫揭开房瓦,查看了一番,说房中黑漆漆地看不清,但能闻见腐臭的味道。 沈昭送花锦到马车前,他扶着花锦上了马车,在花锦掀帘子前,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地方比京城更安全了,窈窈。” 花锦昨夜已从清熙给的地图上涂画了阆燕州的路,她假装没听懂沈昭地话:“那当然了,陛下在京中,谁敢把念头打到京城呢?” 花锦掀开马车中的小窗,在仆从准备的功夫,撑着脸问:“安文元是太子的人?” 沈昭:“你怎么知道?” 她好像记得,上一世是听过这个名字的,而且上一世,沈昭也并没有来蔚云州赈灾,当时五皇子叛乱一案正开了个头,太子忙着算计五皇子,没工夫给给沈昭使绊子。 上一世是谁来赈灾来着? 花锦皱着脸,一时想不出来,沈昭已经上前,将她的额头轻轻地推了进去:“等我。” 花锦被他打断了思路,正想着应该无碍,马车走开后,她又掀开窗子,自言自语:“但凡大灾,尸横遍野,最多的是......” 花锦脑海里自动浮现了清熙的嗓音:“其实比起灾情,我阿爹最不愿见到的场面,是伴随灾情而来的瘟疫。不过我阿爹还算幸运,只见过两回。” 花锦打了个激灵,突然想起来了上一世这个时间,沈昭正在病中,躲过了赈灾的事,被派来的是个刚上任的官员,他在蔚云州查探一番,发现此地十分安稳,便率先回京了,他离开没多久,蔚云州的瘟疫彻底压制不住,官员的九族都被诛完了。 花锦连忙掀开帘子,添云怕她摔下去,急着来拉她,花锦忙与车夫说:“调头,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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