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吊时,估计还在想,要怎么做才能为玉儿多换些荣华富贵。” 沈昭听她说完,思索片刻:“花信还跪着,若真跪到明日,该倒了。这般执着见你,或许上官夫人真的知错了。” “她知错,我便要原谅吗?” “或许只是命不久矣,想见你最后一面。” “那就更不能去了,我可不想带着......待着见她哭诉。”花锦困得眼皮子打颤,本想说,她可不想带着任何负担离京。幸亏一个激灵把话咽了回去。 那些困倦全被吓跑了,花锦睁开眼,只见沈昭神色冷峻,也不知有没有听出来她方才的话。 花锦心虚时,脾气就格外的好,她打了个哈哈,将沈昭的一只胳膊捞了过来,抱在怀中,他们紧紧挨着,驱散了夜里的寒意。 沈昭轻叹一声,闻着她身上缕缕香气,感受着怀中人娇软温热的身子,生不出一丝烦闷来,倒是恨不得她天天说漏嘴。 沈昭:“那我将他赶走了,如何?”他是想将花信赶走,让人以后都不要再来纠缠了。 花锦却道:“让他跪着。你去赶他,以他的脾性,多半要以为是我心软了。” 沈昭偏过头去,戳穿她:“那今日还喝那么多酒?不是心软,莫不是嘴硬?” 花锦也没恼羞,笑道:“难不成是你心疼他了?没想到夫君还有如此癖好,不若陪他一起跪着,好事也凑个双。” 花锦没笑多久,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沈昭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眸中带着欲色:“为夫有没有如此‘癖好’,窈窈不是最清楚不过?” 他还刻意咬重了癖好二字。 花锦叹:“厚颜无耻。” 花锦如今本着要对自己好些的原则,平日里顾着吃喝玩乐,一点劳累就要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她筋疲力尽,打不过人,只好在他身上也留下些痕迹。 血印,咬痕。 沈昭今日不知生什么闷气,他应该是听懂了方才花锦的欲言又止,憋着坏要欺负人。 晕眩间,花锦想,她就该睡死过去,不招惹沈昭。还有,她明日午时爬起来,花信别真死在院子里。 她走神,男人灼热的气息就覆了上来,将她那些杂念全赶跑了。 花锦昏睡过去的太早了,记不清是自己梦里的,还是沈昭自己说的,她午时再睁眼,脑海中只记得模模糊糊一句。 “别走了好不好。” 沈昭晨起走时,交代过侍从不准吵她起床,所以花信晕过去都没人叫她。 花锦坐在榻边,正想着该怎么把沈昭糊弄过去。她昨夜说漏了嘴,沈昭定然察觉了,他若是憋着坏遣人盯着她,就算十个高僧来了都没有用。 有什么法子,能让他放松警惕? 一直到杨美人来告知,她才知道花信真的跪晕过去了,现在安置在待客的院落里,郎中刚去看过,花信一爬起来,就要继续跪着,拦都拦不住。 添云被这无赖法子折磨的没了脾气,她要回去传话,杨美人恰巧瞧见,就顺路带话过来。 花锦依旧不肯去。 杨美人没再说了,而是狐疑道:“近来又有什么变动吗?” 见花锦也一脸茫然,杨美人一下就悟明白了,她来的路上,发现府上的侍从比从前多了,这处院子更是,门外立着两个她眼熟的侍卫,武功很好。 这不是防外人,就是防里面的人。 更让她怀疑的是,就连门口也站了两个侍卫,估计是专门听房中谈话与动静的。 杨美人苦着脸,心想自己这是捅了什么篓子,花锦却已经坐起来了,直直冲向院外,门口的两个侍卫往门口一挡。 他们两个身材魁梧,将门挡了个严严实实,见花锦要走,其中一个吹了个口哨,不知从何处又跑来两个侍卫。 带头的那个口中振振有词:“如今朝中变数多,殿下为护您安危,遣我们跟着您。” 杨美人躲在后面,遥遥看着这场面,倒是有些讶异。她看沈昭除了权位,对其他人都淡然的模样,一度以为他这人心肠冷硬,住不下人的。 如今为了拦住一个人离开,竟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奇了。 花锦立在门口,木着脸,心想她还真是高估沈昭了,他早就憋着坏,直接明着让人盯着她。 花锦:“那若是,我不想让你们跟着呢?” 她一声令下,原先站在门口的侍卫就拔出剑:“他们二人的职责就是护卫您的安危,若您不愿,他们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花锦挑眉,想看他怎么继续胡扯。 结果那个侍卫抽出剑,直直就要挥到近处侍卫的脖颈处,那人也不躲,站在等死。 挥剑的下手太快,花锦下意识喊了:“等等!”剑还是划破了侍卫的皮肤,不过收手及时,只是破了皮,没把脑袋劈下来。 沈昭如今算是明白了,她就想一身轻地走,什么都不肯带走,哪怕是一条不相干的人命。他捏准了她的心思。 这就糟了。 花锦心事重重,忽然回头,改口说:“你带我去见见大公子。” 杨美人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忙带着花锦离开,那两个侍卫就跟了上来,被划破皮那个脖颈间还流着血。 花锦忍无可忍,回头斥道:“把你的血收拾干净了再来。” 侍卫犹豫不决,但还是识时务的先退下了,另一个就寸步不离地跟着,让花锦想与杨美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侍卫身上带着任务,花锦怎么赶都赶不走,一直跟到花信跪着的院子,侍卫还是不肯离远些。 花信见花锦终于来了,他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但腿已经跪麻了,起的太猛,让他没站稳,直直摔到了地上,磕到了脸,众人手忙脚乱的来扶。 花锦一心只用余光瞥身后的侍卫,根本顾不上理会花信,她径直进了屋,回头丢下一句:“进来。” 花信被人搀着,眼下乌青快拉到了脸颊上,模样凄惨,府上的人都于心不忍了。 侍卫还想入内,花锦忍无可忍,回头与他说:“我与大公子有家事协商,你家殿下早就知道,这你就不必听了。” 侍卫倒是想反驳,但他看着花锦脸色,还是退下了。 杨美人却稀里糊涂留了下来,侍卫十分警惕地瞧了她一眼,杨美人抬脚想走,花锦却拦住她问:“你有没有一种药。” 花锦在杨美人耳边说了一句话,侍卫已经对着杨美人开口:“王妃既要与大公子协商家事,不若您也一同出去吧。” 杨美人心里一紧,花锦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笑道:“那你晚些再来寻我。” 杨美人没敢应下,慢吞吞收回手,转身离开了。 花锦倒不怕杨美人去告状,杨美人是个聪明人,不会给自己惹一身骚。沈昭再怀疑花锦想逃,也不会容许杨美人出卖她。 花信缓慢地走了进来,看到花锦盯着杨美人背影的动作,一瞬间也明白了什么。 她来见他,或许根本不是为了“见”他。 他们兄妹,是从何时走到这个地步了呢?
第63章 起效 “阿娘想见你。” 二人隔着一张桌案对望, 花信率先打破沉默,他咳嗽了半晌,才说明了来意:“并非有事求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阿娘并无恶意。” 他斟酌了很久, 想过很多种说法,可他对上花锦冷淡的模样,一句巧话都不会说。 花锦已经许久没见花信, 因着花忠犯的错, 他也连带着糟了许多罪, 优思难解,竟然生出了白发,不再是从前年少模样。 花锦低下头, 散漫道:“我已遣人将花瑟放回府去。我今日来,也并非是想见你。” 花信在桌下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他眼神黯淡:“我知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犯下的过错不能弥补, 但阿娘患的是心病。” 花信哀求道:“若非真的找不到别的法子, 我是不敢来求你的。” 他把姿态放的很低,声泪俱下, 身体都在发颤。 见花锦垂眸不言,花信私以为有了希望,央求道:“待陛下责罚下来, 阿爹的官位不保, 是要离京了。此后, 我们绝不来缠着你。” “窈窈,算作我最后一次做你阿兄, 随我归家,见见阿娘吧。” 他语气中带着悲凉,算是把能想到的话都说了,待他情绪稳定了些,擦干净不值钱的眼泪,看向坐在对面的花锦。 他们明明坐的很近,花信看着她眼中近乎执拗的情绪,却觉得她陌生。 花锦轻扣桌沿:“从前花瑟名声扫地,上官夫人要我出面,那时说好了,此后我不再是花府的女娘,她有心病,我也有,互不相欠了。” 花信耳边嗡鸣,他眨了眨红肿的眼眶,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花锦起身:“你走吧,我谁都不想见。还有,你我之间本就没有多少情分,何必说的这么凄惨。” 花锦还为沈昭遣人盯她的事烦闷,她心里盘算着,没仔细听花信说了什么,不过他翻来覆去就那两句,花锦猜都猜得到。 花信扶着桌案爬了起来,他浑身都在抖,倏然想起花瑟在牢中说的话:“我还有她的恨,你呢?” 花信死死地盯着花锦的脸,却只看到她平静的面孔,她眼中只有浓浓的不耐烦。 他们明明是骨肉至亲。 花信张了张嘴:“窈窈,我......”我知错了,不该不信你,质疑你,不该为了短暂的平和而委屈你。 他有很多掏心窝子的话想说。 花锦却已经拉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花信跟到门前,花锦对着门外的侍卫说:“愣着做什么?一炷香的功夫,他不走,就你们走。” 花锦走的十分坦荡,留下差点把牙咬碎的侍卫,不怪他们,实在是花信太胡搅蛮缠了。 花锦走的太快了,快到添云都跟不上,添云已经小跑起来了,她气喘吁吁上前,正想说什么,就被花锦茫然的表情刺了一下,哑口无言了。 花锦问她:“你说,他们是真的悔过了吗?” 添云哪敢置喙主子们的事,但她看花锦眉心紧蹙,还是壮着胆子答:“奴婢觉得,是真的。” 花锦回去就躺下了。 她思虑了一下,上一世,她过的那样凄惨,都没能换来至亲一丝悔过,她嫁给沈昭,花府大抵是为了不惹太子猜忌,对她一直都很冷淡。 这一世有了这些转变,还是因为沈昭的权势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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