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您的院子。”玉滟恍然,面上顿时热了起来,她没想到竟然会正好碰到院子的主人过来。而后慌忙福身致歉,“实在抱歉。” “无碍。”褚琛道。 这样说话不妥,玉滟匆匆说了句稍等,转身下了楼。 褚琛便站在原地,沉静的注视着那小楼。他身边侍卫本想开口,请他先进了屋内休息,见状便忍住了。 玉滟步子轻快走向来人,裙角微动,身姿缥缈。 “公子安好。贫道前贪看风景,便向玉拾师姐求了小院的钥匙,偶尔前来。打搅了。”她面颊泛红,抬手作揖,万分诚恳。 褚琛悄然将眼前的女子收尽眼底。 刚才楼上那一幕实在是太过惊艳,他自幼熟读经书,几乎瞬间就想起了在前辈高人笔下的那些姑射神人。 “不妨事,能得道长前来,这院子都添了许多光彩。”他温声说,毫不掩饰话语之中的赞许之意。 玉滟心中一松,想着玉拾师姐没说错,小院的主人的确很好相处。 只是如此到底尴尬,她想着寒暄两句就告辞离开才好。 “公子不见怪就好。”她眉眼舒展开,忙又道,“公子一路来定然十分辛苦,您先收拾,贫道先告辞了。” 褚琛想说不辛苦,但出口的却是,“那便不多留道长了,我送你。” “不敢当。” “应该的。” 一个推辞,一个温和但坚定。 如此一来二去,天瞧着已经要黑了,丫鬟们点亮了灯笼,玉滟在对方的相送下出了小院的门,而后转身再次作揖辞别。 “公子请回。” “天已经黑了,夜路恐有不变,便让我身边的护卫送道长一程吧。刘洵,你送道长回去。”褚琛自然而然的吩咐。 玉滟拒绝的话就这样停在了嘴边,略有些局促的对眼前小院的主人笑了笑,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道长不必客气。”顿了顿,褚琛又说,“我叫泊渊,道长唤我的名字就好。” 话语一出,他便知道自己冒昧了—— 褚琛看着玉滟,见她眼睫轻颤,分明是有些忐忑的。 只是初见,玉滟丝毫没有打探对方名姓的想法,可现在对方主动说了,她也不能当听不见。 “原来是泊渊公子,贫道玉明。”她垂首,露出些许怯意。 褚琛心中不由的就生出些怜惜来。 是他唐突了。
第7章 褚琛没再对玉滟说话,只是看向刘洵,叮嘱他仔细些。 玉滟这才心下一松,那叫刘洵的护卫上前见礼,她再次谢过,只是轮到泊渊之时未曾抬眼,有些匆匆。 小船等人在前打着灯笼,一直安静的候在一旁,见着玉滟转身,忙迈开步子离开了这里。 目送那道袅娜的背影消失在林间,褚琛转身回院。 这么会儿的功夫,护卫们已经将例外检查了一遍,门窗大开,利落的收拾起来. 褚琛此次出行为了保密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半点消息,便有些突然。不然的话,这小院出云观定然早就收拾好了。 只是间歇中,一群人总忍不住看向褚琛。 王爷随性情温和,但不近女色,对女子素来冷淡疏离,今日这般模样,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虽说那位道长生的的确容色倾城,但那样的美人,王爷也是见过的,可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关切体贴过。 稀奇,真稀奇。 这条小径玉滟是走惯了的,一路慢慢行去,顺顺利利的就回了自家小院。 她再三谢过眼前的护卫,又让小船将灯笼送于他,等回了自家屋子,心下才算一松,缓缓坐下,只觉刚刚那一遭实在是尴尬又让人忐忑。 早知道下午就不出门了。 正厅是最先收拾出来的,侍卫请褚琛先去坐下休息会儿,但他环视一眼,却登上了小楼。 眼下天已经黑了,出云观中灯火绵延,点缀在苍山之间,十分美丽。他的确很喜欢这景致,但此刻站在这里,他想起的却是那位自称‘玉明’的女道。 她是谁? 他心念微动,几乎有些迫切的想知道关于对方的种种,最后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王爷——”随着脚步声靠近,侍卫低声说,担心扰了他赏景的兴致。 褚琛转身,侍卫口中的话立即一转,立即换了称呼,“公子,清虚道长和玉拾道长到了。” “请进正厅。”褚琛说,等侍卫应是匆匆下去后,随之转身下楼。 他带人进观之后并没有表露身份,直接就来了这小院。算起来这会儿观中也该收到消息了。 外面清虚未到先笑,道,“不知王爷驾到,贫道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道长何罪之有,先请坐。”褚琛抬手示意,边道,“既已离了朝堂,便没什么王爷之说,道长唤我泊渊即可。” 清虚一眼扫过他的神情,见着不似作假,就依他之意唤了声泊渊。 “泊渊。”这时玉拾才笑着喊道。 褚琛一笑,原本的温和疏淡瞬时变得柔和起来。 “姨母。”他唤道。 世人皆知摄政王褚琛幼时身体不好寄养在道观,但无人知道,而当时照顾他的就是玉拾。 玉拾是他生母,也就是先皇后的嫡亲妹妹,早早守寡,就入了道门。先皇后思来想去,还是把孩子交给自己的妹妹照顾最为放心,于是当时的玉拾远上京都,挂单在当时的玄都观中,一留就是十余年,等到褚琛晓事,才返回云州。 而之后他也来过出云观小住,这院子就是当时留下的。 算下来,褚琛几乎是被玉拾养大的,两人感情十分深厚。 玉拾先是笑,而后又克制,道,“道观之中,不要这么叫,唤我道号罢。” “玉拾道长。”自家这姨母多年不见,还是这小孩性子,褚琛无奈笑笑,如了她的意。 只是在这刹那,他忽然想起了玉明二字,还有那姑射神人般的女子。 清虚笑眯眯坐在一侧,看着两人寒暄,心里则有些嘀咕。 贵人驾凌,他自然不胜欢喜,只是之后的麻烦怕是免不了的。 谁也没想到,摄政王还政于天子后,竟然会千里迢迢来到云州,彻底远离朝堂。 寒暄几句后,褚琛表示,他之后会在这里常住些时日,时间不定。 “云州气候温软舒适,我这些年一直念念不忘,眼下终于得了空,想来大概要多住些时日。” 玉拾很是高兴,直接说,“喜欢住下就好。” 清虚也不急不缓的附和称是。 褚琛看了眼清虚,这位观主瞧着一身的仙风道骨,实际上性格圆滑,八面玲珑,却又恪守底线和准则,是个难得的兼具聪明的好人。 三人聊了一会儿,清虚先行告辞,玉拾留下,许多年不见,她有许多话想跟褚琛说。 对于她的关切,褚琛一一温和回应,等到最后聊得差不多了,他才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今日来时,我在院中见着了几个人。” 话音刚落,不等他多说,玉拾一连恍然,有些懊悔的说,“我竟忘了说,那定然是玉明,她想寻一僻静之处看云,可这段时间观中的人太多,甚是不便,我就带她来了你这里。” “你可有吓到她?”她忙追问。 “没有。只是有些惊讶。” 褚琛笑着说,心道可能的确将人吓到了些,回头得想办法安抚一二才是。 玉拾这才心下一松,接着脸上的笑又浮现起来,无奈又疼宠,满是亲昵,宛如提及自家小辈般道,“玉明胆子小,定然惊着了,我明天得去看看她才是。” “姨母很喜欢她?”褚琛状似惊讶的说。 别看他这姨母瞧着性子和顺,但实际上待人接物极为挑剔,大抵是在道观呆久了,世人在她眼中大部分都污浊不堪,瞧得上的没几个。 “实在是那丫头性子太招人疼了些。”玉拾无意跟人多说女儿家的事,哪怕是自家外甥,话罢扫了一眼褚琛,见着他神情平静,便没有多想,只当他随口提及。 两人聊了一会儿,瞧着时间不早了,玉拾就离开了。 护卫们已经将小院收拾了个大概,还抽空去观中膳房弄了些饭菜回来。 用过晚膳,褚琛一路奔波下来也有些疲倦了,洗漱之后开始休息。 院中灯火两点,安静下来。 玉滟这一夜睡得不错,晨起时,伴着鸟雀的鸣叫醒来。 正是早晨,天边太阳刚升起来不久,山间的雾气渐渐变淡,满山苍翠如被水洗过一样,明净清透。 晨起的钟声响起,于山间回荡。 小院地方不大,所以只请了三清画像回来。 玉滟洗漱过后,亲自动手换上新鲜的瓜果供上,而后点蜡熏香。这些事情慢慢做好,她的心神也随之安宁下来。这才于蒲团上坐下,开始做晨课。 一开始诵念经文时,玉滟还很是生涩,但随着这几个月的锻炼,她已经可以诵念的十分顺畅,甚至渐渐找到了状态。 句真字清,调匀声正。 每每读完经文,甚至有种神畅气和,通体舒适之感。 晨课做完,外面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玉滟自幼的膳食都是精心搭配,荤素调合,但随着清修,她渐渐开始偏向食素,早膳便是清粥小菜,再加上一碟清蒸鱼,很是鲜嫩。 晨课做完,到晚课前,就是闲散时间了。 不过今天又到了三天一次的检查功课时间,所以玉滟略作收拾,就往清虚的院里去了。 一路行来,虽然时间还早,但观中已经有香客来了。 除此之外,观中的道士们往来说笑,言语间说的都是即将到来的中元节。 七月十五,地官赦罪。 中元节这一天,观中会设道场,为民祈福,也为普度孤魂野鬼。 玉滟低念一声无上天尊。 这一条路玉滟已经走得很熟了,走到清虚院中的时候,恰巧遇见大师兄玉行出来,他年岁和玉拾师姐差不多,五十来岁,是个十分热情且沉稳的人。 “玉明。”玉行未语先笑。 “师兄。”玉滟微微作揖。 “又到检查功课的时候了?”玉行一眼扫过,立时就笑了,“早知道我就晚点再走,师傅说你进步很大,我也想听听。” 玉滟来做什么,实在是再好猜测不过,她不爱见人,再加上前面观中信客很多,所以大多时间都是呆在自己小院,或许是带着人在后面山上走走。像这样到前面来找师傅,差不多都是为了功课。 玉滟有些赧然,说,“是师傅宽厚,我天资一般,经文也不过是熟读而已。” “你才入道多久,能熟读已经很好了。”玉行勉励一二,然后就告辞了,“我先走了,你去吧。” 目送他离开,玉滟才进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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