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止显然跟祁熹想到一块儿去了。 下了马车,一刻未停,抬步便往里面走。 他腿长,参详官小跑着才能跟着,气喘吁吁着为自己不断辩解。 秦止不怒不威,参详官一时间也分不清,他究竟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秦止但凡暴露一丁点个人情绪,参详官心里都能安下来。 偏偏这尊煞神一句话不说,他又不敢去直视秦止面色。 一时间,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围着秦止转悠,又怕挡着秦止的道,转悠的小心翼翼。 西贡院入目便是武场,训练场,兵器架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工具。 后院一排房子作为武考生的号舍。 武考和文考规矩大同小异,一旦开考,不可擅离贡院。 大陵的武考除考武艺外,也考策论。 为的是帮朝廷选拔能领兵的将才。 陆宇的号舍是89号,参详官将号舍的门推开。 只能容纳一张床的小房子,狭小,黑暗,没有窗户,不透气。 扑面而来的除了霉味,还有一股难以忍受的臭袜子味儿。 祁熹蹙了蹙眉,率先走进去。 她闻到除了臭袜子味儿以外的味道。 参详官想抬手去拦,瞥见秦止好像习以为常,默默放下抬起的手臂。 祁熹走进去便开始翻找。 那股味道熟悉又陌生,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的。 木板床上铺着薄被子,被子许久未晒,抹上去黏黏糊糊的。 床头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摆放着纸墨和煤油灯。 祁熹上前嗅了嗅,又去床上嗅了嗅。 秦止扬起眉梢,看她狗儿般的样子觉得好笑。 他知道祁熹定是发现了什么,也不催促,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 她很瘦,几乎瘦骨嶙峋。 这是一个病人,见她的第一眼便能将她和正常人区别开来。 但是她没有病人的萎靡不振,相反,她的脊背无论何时都挺的笔直。 双眸如点漆般熠熠生辉。 刚得知她的消息时,他没有想过会将人留在身边。 那时他想,给她找个地方安稳度日即可。 一步步走来,不知何时,她理所应当的留在了自己身边。 就好似,他的身边就缺那么个人。 祁熹的到来,刚好弥补了那个空缺。 身为清御司的司主,他不认为自己无人可用,却无一人能像她这般,用着舒心。
第97章 动物入酒 参详官阅人无数,为防考生作弊,更是学会了观面色而知其行。 此时,他看看秦止,又看看满屋子嗅的祁熹,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心底咯噔一下。 赶紧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清御司司主的私事,不是那么好揣摩的。 一个不好,他就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揣摩。 人都是奇怪的,越是暗示自己不要去揣摩,眼神飘来飘去,不受控制的飘到了祁熹身上。 那女子一身碧衣,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头发轻挽一个发髻,鬓无点翠,细腰弱柳,俏肩如削。 这副小身板,抱在手上,都没多少重量。 清御司司主喜欢的是这种? 怪不得正元侯的长女痴恋多年无果。 参详官眼神飘啊飘,又飘到了秦止身上。 和秦止视线相撞时,参详官瞳孔猛缩,几乎是下意识的,垂下了脑袋,一颗心逐渐下沉。 秦止剔看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字。 参详官膝盖一软,险些给秦止跪了。 就在此时,祁熹的一声:“找到了!”将参详官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祁熹在靠近床腿最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子。 瓶子脖细肚圆,瓶口塞着一个木塞子。 祁熹打开塞子,一股酒香弥漫在不大的房间内,晃荡一下,发现里面还剩半瓶左右。 “这……”参详官惊出一身冷汗。 照理说,贡院不准带酒进来。 学子们私下里都知道,只要做的隐蔽,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谁也不会多管闲事,去举报谁。 不举报,不代表被查出来也会无事。 参详官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祁熹鼻子凑近瓶口,细细吸气,边闻边回忆酒里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这是一种药酒,和仵作家的是同一种,像是用某种动物泡出来的。” 药酒分很多种,最常见的便是人参枸杞等植物泡出来的酒。 还有一些昆虫类泡酒,蝎子,蜈蚣,蛇。 药酒中最珍贵的便是动物入酒。 猴子,幼虎等。 这一次,祁熹留了个心眼,从工具箱中拿出试管,倒了一些进去。 参详官瞪大了眼睛,死盯着祁熹手中透明的,带着红色盖子的小瓶子。 能做到参详官的位置,自是饱读诗书。 此时也觉汗颜。 他竟不知,祁熹手中拿的,是何材质的东西。 参详官心底好奇,却也不敢上前询问。 学子带酒入贡院,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清御司司主如何看待了。 参详官弓着腰,整个人紧张的像拉满弦的弓箭,眸底藏着深深的畏惧。 “这酒有何不对?”秦止沉眉,声线都冷了几分。 祁熹:“暂时还不知,不过此酒接二连三出现在案发现场,大人没觉得不对劲吗?” 不知为何,祁熹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需要她回去后进空间检测才能知道。 陆宇家里条件不好,号房内除了这瓶酒,几乎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愈加体现了此酒的可疑。 从仵作家查到的酒缸来看,此酒应当不便宜。 即便是家徒四壁的人,都愿意花大钱消费这种酒,必定有它不为人知之处。
第98章 道袍男子 祁熹又将陆宇的号房检查了一遍,甚至还将号房喷了一遍鲁米诺喷雾。 发现号房内并无血迹,祁熹跟着秦止打道回府。 到了府上,便一头扎进了林月阁。 刘婆子迎上来说的什么,祁熹一句也没听清,进了房间反锁房门,将自己关了进去。 刘婆子:“……” 难道又挨大人的板子了? 看走路虎虎生风的模样,也不像挨板子的样子啊! 难道是吵架了? 刘婆子站在祁熹房门外,想上前敲门,又怕惹祁熹不快,只好绞着帕子,满脸焦急。 祁熹顾不了那么多,心底的猜测逐渐有了雏形。 她害怕,惊悚,甚至是作呕。 回到房中,便将自己直挺挺的摔在床上,闭上眼睛,意念一动,进了空间。 空间和工具箱相连,只有放进工具箱的东西才能出现在空间内,奇怪的是,空间里的东西可以随着祁熹的意念拿出去。 祁熹拿起桌案上的试管,小心翼翼的倒了一些放进仪器检测。 这次的检测结果出的比较快,祁熹琢磨,可能是空间升级的原因。 拿到结果时,祁熹的手是抖的。 心中的想法被印证。 当那种恶毒的,恐怖的,极端的想法,变成现实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带给祁熹的是无比真实的恐惧。 竟然,真的有人,会用人的尸体泡酒。 从仵作房中的酒,和秦宇号房的酒来判断。 此酒已经形成了一个产业链。 有人,专门出售此酒,以此牟利。 那么,尸体从哪里来? 或者,人从哪里来? 京城这个地界,许多人无缘无故消失,不可能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 祁熹翻看检测报告,悚然的发现,酒里还有一项物质超标。 这种物质,竟然和蚯蚓身上的是一样的。 祁熹心中翻江倒海,瞬间涌现了许多不好的想法。 就在她想将这些想法捋顺时,墙面大屏幕上忽然出现一名男子。 男子身着道袍,须发花白,蹑手蹑脚的从窗户翻进房中。 视线环顾一圈,锁定床上的祁熹,猫着腰,垫着脚,悄悄靠近。 祁熹脑中警铃大作。 刚想闪身出去,转念一想,抄起了一把解刨用的锤子,动用意念,出了空间。 此时,男子已经走至祁熹床边,伸长了脖子,手捋着胡须,视线左右上下,观察躺在床上的女子。 刚想感叹这人睡的沉,被人卖了都不知时,便看祁熹猛然睁开了眼睛。 男子大惊,探出的头还没缩回来,脑袋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 解刨尸体的锤子,不锈钢制品,祁熹铆足了劲儿抡过去。 男子只觉得大脑瞬间空白,片刻后,晕眩感和痛感一起袭来。 他停顿了一下,捂着脑袋惨叫出声。 祁熹瞅准时机,再次抡起锤子。 男子显然是练家子,危急之下,抬手格挡。 祁熹等的就是这一刻,锤子狠狠的砸在男子的手腕上。 男子“嗷~”的一声,整个人大公鸡般炸起,一个手刀便朝祁熹的脖颈儿劈了过来。 祁熹体力不行,招式尚在,身形伶俐。 此时有了趁手的工具,侧身闪过后,锤子又奔着男子的脑袋而去。
第99章 罗睺 男子一双眸子瞪得溜圆。 这一刻,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堂堂清御司前侍卫首领,死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手上,会不会笑死一排兄弟? 此时,他好怀念计都的冰山脸,应该只有他不会笑他。 思绪只在一瞬,电光火石间,他就地翻滚,祁熹一锤子砸在了地上。 祁熹力气小,胜在锤子灵巧好用,一声脆响,青石地面裂开一条缝。 男子瞳孔猛缩,此时也顾不得是他先闯进祁熹房间,更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大吼一声:“救命啊~” 刘婆子本就在门外踌躇,听到祁熹房中传出男子的声音,匆匆推门而入。 她的身后,黑甲侍卫紧随鱼贯而入。 刘婆:“……” 黑甲侍卫:“……” 罗首领什么时候回来了? 还出现在祁姑娘的房中? 还喊救命? 祁熹仿佛杀红了眼,一锤落空,下一锤已经高高抡起。 罗睺看着锤子即将砸下的方向,头顶的假发都吓偏了,拼了另一只好手,护紧裆部。 极度的惊惧,让他嗓音都变了腔调:“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按住!按死了!” 黑甲侍卫仿佛刚被解了穴道,纷纷动了起来。 有人拉祁熹的胳膊,有人拽祁熹的袖子。 罗睺咽了咽口水,跳到喉咙的心被他咽回肚子里,不动声色的轻嘘一口气。 好险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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