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却在心里打起了鼓,这一帮乳臭未干的纨绔子弟聚在一处,能干出什么大事?越想越不靠谱,他真是疯了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叶青上辈子与西秦打过仗,行兵布阵不在话下,他沉着冷静率先发问,“当务之急是抗击沙匪夺回官粮,师爷,沙匪的据点分布图可否拿来一观?”
“有、有,”师爷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沓地图,“这是函守关盘踞势力的分布图,都是穆太守一步一个脚印试探出来的。”
叶青指着东南角道,“官粮是从东南方运来的,沙匪的常据点却是在西南方,即便一刻不停赶往据点,也要一天一夜,穆太守领兵是去了哪个方向?”
“回公子,乃是西南方,太守说了,只要捣毁他们的据点,就不愁找不回官粮。”
叶青却摇了摇头,“若是官粮不在西南方呢,那么多粮草辎重,想要迅速转移并不容易,如果我是沙匪,一定会想办法转移朝廷的目光,因而只会派一小队诱饵前往西南方向。”
师爷见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举手投足间有将帅风范,心中惊奇,“依公子看,官粮现在何处?”
叶青指了指东南角的一座山,“我猜,他们会把粮草藏在山里。”
顾流年也点头道,“不错,他们劫持官粮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来自用,二来倒卖,将官粮千里迢迢运到西南卖给洛城人,远不如就地倒卖来得便捷,要倒卖就要有销路,仅凭一群沙匪怕是不够。”
顾流年指了指飞云阁,“飞云阁是函守关最大的商会,集结了五湖四海的商人,其中不乏有亡命之徒,想借着天灾发财。”
李允点点头道,“若真如顾老弟所言,飞云阁囤赃售赃,我们只需静待几日,他们自会露出破绽。”
薛慕白看向师爷,“请问师爷,这飞云阁究竟是什么来历?”
师爷听完他们的分析,不敢再小觑这帮少年,认真答道:“飞云阁自小的记事起就存在了,最开始是商人自发成立的小商会,可是后来有几位江湖高手掺和进来,慢慢接手了商会,这帮人行事狠辣,威逼利诱之下渐渐控制了函守关的大小贸易。”
“他们与历任太守交好,行贿请客自不必说,况且函守关有一半多的赋税都是飞云阁贡献的,哪怕知道他们背后不干净,太守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师爷顿了顿道,“穆太守上任后见他们权势滔天,也想过管束,无奈积重难返,实在是力不从心。”
王景贤自小有个行军梦,听了穆元正的事迹,不免心生敬佩,“穆太守领军西南,可有援手?”
师爷叹口气道,“并无援手。”
王景贤惊讶的张了张嘴巴,“那他会不会有危险啊?”
叶青脑海中忽然闪回了一段记忆,那一天父亲脸色很难看,独自在园子里喝闷酒,他问道,“可是为南城旱灾的事情烦心?”
父亲摇了摇头,叹道,“函守关太守没了,当年的那些熟面孔啊,一个个都远去了。”
叶青心神一凛,忙问师爷道,“你说穆太守试图约束飞云阁,大概在什么时候,可有起冲突?”
师爷转着眼珠想了想,“大概在今年年初,飞云阁邀请穆太守赴宴,只是赴宴归来时,穆太守的脸色并不好看。”
想来是拉拢不成,飞云阁起了害人的心思,趁此机会还能嫁祸给沙匪。
叶青神色紧张的看向萧嫱,“穆太守有危险,需要立刻出兵接应。”
王景贤和兵部尚书之子沈誉一同站起身来,“算我一个!”
“那可是战场啊,不是闹着玩的。”师爷冷汗涔涔的看向三位稚气未脱的小公子,不忍心看他们因一时冲动弄丢性命。
萧嫱的心也抖了一下,哪怕知道叶青武艺高强,她还是不放心,手紧紧握着公主令玉牌,迟迟不肯下令。
叶青恳切地看着她,“殿下,请相信叶青,定会平安归来。”
萧嫱又看了眼王景贤和沈誉,皱起了眉头。
王景贤连忙跪在地上,“行军打仗护佑大齐,乃是臣之所愿,请殿下准行。”
沈誉也跟着跪下,“王兄之所愿,也是臣之所想,请殿下准行。”
“可是本宫许诺过,要带着你们平安回京。”
这次就连叶青也跪下了,“臣等定不会让殿下失诺。”
萧嫱终是亮出了那枚公主令,“见公主令如见陛下,本宫宣旨,暂任叶青为主将,可随意调遣军士,暂任王景贤、沈誉为左右副将,全力助叶青主将接应穆太守。”
三人恭敬一拜,“臣领命!”
师爷在心里啧啧称奇,皇太女和她的枕书院当真是藏龙卧虎啊,册立皇太女看似荒唐,却有其道理可言。 ----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 师爷带着叶青等人来到函守关军营调兵遣将,除却穆太守带出去的两千人,以及在外巡边的一千人,军中可差遣的还剩两千人。
曹参军和王参军对三个少年人没有信心,提议要跟着一起去,被叶青拦下了,“御林军此行的唯一任务是保护殿下,大营空防,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因此次行动殿下将指挥权全部交给叶青,曹、王二人没有法子,只好从命。叶青从军帐中走出来的时候,换上了一身战甲,除却腰间佩剑,另挑了一把称手的长|枪。
王景贤和沈誉也换上戎装,各自持剑相视一笑,披肩戴甲的那一刻,沉甸甸的责任落在了二人身上,燃起了心中的向往,少年当仗剑天涯,被京城繁华束缚的自由之灵,终于有机会畅游天地。
三人当中,叶青年纪虽小,却是最从容的那一个,戎装加身之后,气度不输常年领兵的将帅,沉着坚毅的眉眼迅速扫过军中兵士,带着股不破楼兰终不还的狠劲儿。
就连曹参军和王参军都为之一震,心道不愧是叶家军的后人,见他从容不迫的排兵布阵,确定行进方向,两位参军不禁有些汗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王景贤和沈誉在一旁边听边点头,先前见萧嫱将指挥权交给年纪最小的叶青,他们心里还有些不服,可是听完叶青的行军计划,那点不满就烟消云散了。
交代完毕后,叶青三人纵身上马,率领一千人向西南方向行进。
不远处,萧嫱携枕书院众人为他们送行,叶青朝她挥了挥手,纵马奔向远处。
马踏飞燕,沙路扬尘,少年人乘风而去,在大漠里留下一片剪影。
世家子弟目送他们远去,心情有些沉重,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吧,李允攥紧了拳头,“早知道我也好好练武,至少能帮一点忙。”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也纷纷垂下头,为自己帮不上忙而内疚,萧嫱见状安慰道,“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大家都是国之栋梁,各有所长,不必因一时的无措而否定自我。”
国之栋梁应当是这群公子哥儿听过的最高的评价,他们重新抬起头来思虑殿下的话,普天之下,也只有东宫有此魄力,愿意启用他们这些羽翼未丰的少年郎。
叶青还留下了一千驻军,与御林军一同守护萧嫱,回到穆府,萧嫱沉着脸看向师爷,“偌大的函守关,只有五千驻军?”
师爷连忙回道,“原本是有一万驻军两个副将,只是这些年来疲于剿匪,损失甚多,慢慢的就只剩下五千人了,副将亦是换了一拨又一拨。”
“为何不上报朝廷?”萧嫱不是没看过穆元正的折子,折子上写的多是些零碎小事和风土人情,倘若他坦明难处,无论是她还是父皇都不会坐视不理。
师爷欲言又止起来,“这……小的怕冒犯殿下……”
“本宫恕你无罪。”
“其实,穆太守三年前就上过折子,请陛下增派函守关的驻军,陛下刚开始的确有调兵过来,但是后来递上去的折子都被陛下驳回了,穆太守从此不敢再提了。”
“驳回?”萧嫱有些茫然,父皇不是昏庸的人,这当中必然有什么误会,三年前萧嫱并未干政,对军队的调拨更是一无所知,故而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线索。
“师爷,拿纸笔来,本宫亲自写一封书信送往京城。”
师爷感激涕零的拿来了纸笔,萧嫱将函守关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写在纸上,派驿兵马不停蹄的送往京城。
送走师爷,萧嫱仔细想了想当中缘由,大概明白了父皇的用意。函守关的北面是凉州王的驻军,西面是叶家军,单从地理位置来讲,有两员大将护着,函守关弹丸之地,应当是风平浪静,不需要再调兵来。
从皇权集中的角度来看,函守关若是军备充盈,则会将整个西北联系起来,对皇权构成威胁,更何况,穆元正与凉州王交好。
父皇终归是忌惮那位异姓王爷的。
可正因为函守关军备疲弱,北边和西边的流寇才会往中间聚拢,多方势力在此地拧成一股绳,威胁着城中的百姓。
武官之间互相调兵乃是君王大忌,故而凉州王和叶平不敢明着帮忙,沙匪虽然作恶多端,但终归只是在函守关一带放肆,对大齐构不成威胁,远在东面的父皇和文臣自然体会不到其中苦楚,等闲视之。
长此以往,函守关积贫积弱积弊,日子越过越苦,穆元正受到驳斥,对朝廷渐渐失去了信心。
萧嫱揉了揉太阳穴,函守关的事情,远比想象中棘手,红缨见她连日劳累,把备好的醒神汤端了上来,“殿下还是歇一歇吧,身子要紧。”
萧嫱喝了醒神汤,觉得味道甚好,“辛苦给帮枕书院的弟子们也备一些吧。”
红缨却得意的笑了,“早就料到殿下会这么说,我熬了一大锅呢,早就送到他们房中去了。”
听师爷说,穆元正自从没了家人,吃喝都在军营,故而府里没有烧火做饭的婆娘,萧嫱一行人又是突然到访,穆元正还没来得及请丫鬟就去剿匪了,所以请丫鬟的事情要再耽搁几天。
红缨见他们过得这般可怜,主动揽下了烧火做饭的活计,再说了,外面请的丫鬟也不知干不干净,万一对殿下不利,一院子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穆府厨房连片菜叶子都看不到,红缨只能用从宫里带出来的干货,熬了一大锅醒神汤,分完汤水,她准备去集市上瞧一瞧,买一些新鲜的肉和蔬菜。
刚准备出门,师爷抢先一步送来了食材,还对她说外面不太平,小姑娘家的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函守关有人牙子,专挑好看的姑娘下手。
红缨想起了早年被人贩子拐卖的经历,也不敢再出门了,拿银针验过食材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开始生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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