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又说道:“那你们先在这里干一年,一年后去留随意。” 听说才签一年的契约,四九越发松了口气。 见两人不再有疑问,梅娘塞给他们两小串钱,让他们买些被褥和用品,今天就直接搬到店里来住。 四九和铁柱出了门,梅娘回到柜台那边。 这会儿菜卖得差不多了,来打菜的食客也少了,娟娘把方才那一幕都看在眼里,心里早就满是疑惑。 “二妹,他俩不是白吃饭的吗?怎么你还要给他们钱?” 梅娘把事情简单说了,娟娘听了颇为不赞同。 “这两个人虽然倒霉,可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一顿吃那么多碗肉,还一文钱不花,简直是来吃冤家的!”她皱着眉头抱怨了几句,说道,“再说,他俩要是直接跑了,咱们不但搭了一顿饭,还要再搭上两百文钱!” “我看他俩不像是撒谎,他们要真是那种白吃饭的无赖,也不会又跟我道歉,又给我鞠躬的,他们那一身破衣裳,看着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头。”梅娘顿了顿,笑道,“就算他们真的改了主意,拿了两百文直接回家了,就当我给他们出路费了,顶多就损失两百多文钱嘛,不算什么。” 事已至此,娟娘知道无可挽回,只能无奈地说道:“你呀,看着挺精明厉害的,其实心里比谁都软。” 梅娘笑道:“姐姐不也是心软吗,要不然能帮着我把这么大的店开起来?” 提起这事儿,娟娘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他们现在生意这么好,每天都能挣几十两银子呢! 这么一看,偶尔被人蹭一顿饭也没什么,用梅娘的话说,就当积德行善了吧。 到了下午,四九和铁柱果然一人扛着一卷行李回来了。 二百文钱能买到什么好东西,两人带回来的东西,都是当铺里人家不要的旧被褥。 除了被褥,两人还各自买了两身旧衣裳,总算是把一身破衣烂衫换下来了。 两人按照韩向明的吩咐,把后院一间空屋收拾了,铺上被褥,这里就算是两人的落脚之处了。 梅娘让武鹏写了两张契约,四九识得几个字,看清上面写了是一年的期限,每个月八百文的工钱,就跟铁柱按了手印。 次日梅娘就叫四九去柜台算账,武鹏则负责收钱。 她没有看错人,四九算起账来又快又好,有他在,梅娘就不用一直在柜台后面看着,连武鹏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铁柱吃了两顿好吃的,在店里干活越发积极起来,他个子高,力气大,那些挑水、劈柴、搬运米面粮菜这些活都交给他办,韩向明和小八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店里众人各司其职,大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 梅娘每天在烧饼店和梅源记之间两头跑,忙得不亦乐乎,有人却连大门都不敢出。 自打那天在梅源记吃了大亏,梁付氏就嚷着心口疼,躺在炕上不肯起来,天天提着武家人的名字骂。 梁鹏被她骂得不胜其烦,天天早出晚归,不乐意看见这个搅家的娘们。 梁坤却跟上次不同,这次他没有跟梁鹏一样躲出去,反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不出门。 梁付氏这么闹了几天,见无人搭理她,就托街坊帮忙去史家传话,说自己病了,请贞娘过来。 那天梁付氏去梅源记闹事的事,在整条街上都传开了,史贞娘嫌丢人,本不想去梁家,可是想到梁坤那日也在,一定是跟梅娘又见面了,她心里放心不下,就在这日傍晚带了丫鬟,遮遮掩掩地来了梁家。 梁付氏一看见她就哭嚎了起来:“贞娘,如今也就你肯来看我,你不知道,伯母这次可被人欺负惨了!” 史贞娘不好说自己不知道那天的事,便含糊说道:“伯母只管安心养着,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 “安心?!我怎么安心啊!”梁付氏拉着史贞娘的手,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贞娘你性子好,哪里知道那些人的险恶心肠?你不知道,武家那丫头上次跟我说了什么,她说要去找学官告状,要学官削了坤儿的功名!你说说,天底下哪有这样恶毒的女人啊!” 听了这话,史贞娘脸色一白。 她家开着酒楼,比梁家有钱有势得多,家中把她许给梁坤,不过是看中了梁坤的秀才功名罢了。 要是梁坤连秀才的功名都没了,她还嫁给他干什么? 可要是退了亲,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她可不像武梅娘还有做菜的好手艺,要是退了亲,她以后可怎么办? 史贞娘心里转了几转,便一脸担心地对梁付氏说道:“伯母说的可是真的?这可怎么办?梁公子的功名可是最要紧的,可不能被这个女人给害了!” 这话可说到梁付氏的心坎里了,她一拍大腿,说道:“可不是么!她要真敢去学官那告状,我就拿这条老命跟她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史贞娘对梁付氏这种市井泼妇的无脑做法实在不能苟同,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不耐烦来。 “伯母,事情没到那个地步,何必鱼死网破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梁公子的名声也不好呀!” 梁付氏深以为然,不由自主地问道:“还是贞娘你想得周到,那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史贞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害羞地低下头,说道:“伯母,我还不是梁家的人呢,哪里好乱出主意?” 梁付氏赶紧拉住她的手,说道:“你都跟坤儿定了亲了,进门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再说,你这也是为了坤儿好嘛!” 史贞娘似乎还有些犹豫,低声说道:“那武梅娘毕竟跟梁公子有过婚约,上次我得罪了她,梁公子还不高兴呢,武家的事儿,我不好多说的。” 梁付氏呸了一声,骂道:“武家那是一群什么杂碎东西?坤儿瞎了眼才会看上她!那女人一肚子坏水,幸亏坤儿没娶她,要不然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她拍了拍史贞娘的手,说道:“你放心,坤儿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你家那么有钱,他疯了才会惦记那个烧饼店的丫头,你要是不信,把他叫过来,我让他当面把这事儿说清楚。” 史贞娘娇羞道:“伯母为我好,我都是知道的,可是为了这事儿去叫他,我……我……” 梁付氏知道她不好意思,说道:“那你就说叫他过来,商量商量武家那事儿怎么办,他就会来了。” 史贞娘有了正当借口,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有史贞娘出面,自然马到成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梁坤果然跟着史贞娘过来了。 见梁坤过来,梁付氏又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儿啊,自打那天被武梅娘欺负……不是,被她威胁过之后,我这心啊,一天到晚放心不下,就怕她真的去告状,去害你啊!娘这颗心啊,都要急死了!” 梁坤坐在桌旁,一脸的烦躁不安。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要真是害怕,当初怎么就退了武家的亲事?现在落了话柄在人家手里,你们可害死我了!” 梁付氏没料到他说出这番话来,愣怔了一会儿才说道:“当初不是你说,娶个烧饼店的丫头做娘子,丢了你一个秀才的脸面,非要退亲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怪上我们了?” 梁坤怒道:“我年少不知事,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当初非给我定了个烧饼店的丫头,现在退亲又成了我的错了?”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史贞娘连忙上前打圆场。 “伯母,梁公子,咱们先别急,别外头还没什么事儿了,家里人先乱了阵脚,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想办法封住那武梅娘的口,别让她真闹出来,那才是害了梁公子一辈子呢!” 梁付氏看到史贞娘,忍不住说道:“你还后悔退亲,要不是退了武家的亲事,你能娶到贞娘这么贤惠的娘子?” 史贞娘羞涩地低下头:“伯母过奖了,只要能帮到梁公子,叫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梁坤在屋里憋了好几日,还想不出头绪来,越想越是闹心,因此见到梁付氏就忍不住怪罪起她来。 而现在看到史贞娘柔声细气,做小伏低,句句都透着关心,他这会儿才觉得心里舒坦了点儿。 他看了看梁付氏,又看了看史贞娘,说道:“你们俩可商量出什么主意来了?” 梁付氏说道:“我们两个妇人能有什么主意?这不是把你叫来,一起想想办法吗?” 梁坤冷哼了一声,说道:“那武家这么蛮横,无非就是现在生意做大了,觉得自家有底气了,竟敢威胁我一个堂堂秀才,真是岂有此理!” 梁付氏深以为然:“要是他家像以前那样,整日守着那烧饼店,苦哈哈地过着穷日子,你看他们敢不敢招惹咱们梁家?哼,开了个盒子铺,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史贞娘转了转眼珠,上前给梁坤的茶盏里添了些热水。 “是呢,我听外头说起来也都奇怪,他们家开了那么多年烧饼店,能挣几个钱?怎么这么大的盒子铺,说开就开起来了?也不知道他家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听到这话,梁坤就想起李韬那次对他的说的那些话,不禁咬紧了牙。 他们一家孤儿寡母的,这么多银子说拿就拿出来了?谁信啊,肯定是那些男人给梅娘的! 梁付氏则拍着炕沿叫骂起来:“能是哪来的?定是武梅娘那丫头勾搭男人赚来的!外头还说什么陈家从她那买猪头肉的方子,我呸,什么方子那么金贵,居然能卖五百两银子?那是装幌子糊弄外头人呢!那小贱蹄子,一见到男人就满脸是笑——” “行了,别再说了!”梁坤听得额头青筋暴起,大声打断了梁付氏的话。 什么一看见男人就满脸是笑,梅娘看见他就没笑过。 难道他不算是个男人!? 史贞娘见他不肯听梅娘的一句坏话,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她捏紧了手指,过了一会儿才笑道:“不止这事儿,还有一件事挺奇怪,他家从前开烧饼店,买烧饼的客人也没那么多,怎么这一两个月,一个烧饼店,一个盒子铺,都有那么多客人?” “说是什么梅娘做饭好吃,街坊邻居都爱吃。”梁付氏想起外面的传言,恨得咬牙切齿,“那死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几时做饭好吃了?只怕又是个幌子罢了。” “既如此,那可就更奇怪了。”史贞娘一脸疑惑,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武家那盒子铺开起来,怕不是要一两千两银子?去的人那么多,听说多是左右胡同里的街坊,他们又是哪来的钱,还能天天下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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