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纾忱直接在谢挽凝蹲了下来,自下而上的看着谢挽凝慢慢涨红的脸:“那又不关我的事,我觉得,如果我今天不能把话说回来,我也会后悔的。”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谢挽凝顿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李纾忱伸手握住谢挽凝的手:“我是跟着你来的。” 谢挽凝满脸震惊:“啊?” 李纾忱耸了耸肩:“很奇怪吗?我只是想见见我心仪之人。” 谢挽凝抿着唇笑了笑,耳根却越来越热。 李纾忱这个人吧,别扭的时候是真别扭,但是真诚的时候也是真的真诚。 所以毫不掩饰的说:“对啊,我心仪之人,谢挽凝,我心悦于你。” 虽然眼下地方不对,时机不对,环境不对。 可只要人是对的,李纾忱就不想再等下去。 天知道刚才他看到谢思妤拿着发簪刺向谢挽凝的时候,到底有多恐惧。 恐惧到他连一向引以为傲的功夫都给忘记了,甚至不记得应该把那个持着发簪的疯子先制服了。 而只知道扑过去把人给护在自己怀中。 那一瞬间,一向冷静自持的五皇子殿下,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宁愿让自己别发簪刺中。 谢挽凝脸颊泛红,眼底却盛满了笑意,坦荡的看着李纾忱:“李纾忱,我也心悦于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茉莉的声音:“小姐,您没事吧?奴婢进来咯。” 李纾忱无奈的看了一眼笑弯了眼睛的谢挽凝,站起身说:“好吧,我先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茉莉推开门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正准备出门的李纾忱,她忙对着李纾忱行了个礼:“殿下。” 李纾忱点了点头:“你进去陪着你家小姐吧。” 走出门,看着站在不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下属,李纾忱满眼嫌弃转过头去。 ...... 谢思妤当众杀了陈若雨,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甚至还有五皇子李纾忱。 谢忠台根本无计可施,只能认命的舍了这个女儿。 对外说,谢思妤邪祟附体,最近连续铸下大错。 最后被处以绞刑。 到了行刑那一天,漫天细雨,谢挽凝在府中和李纾忱下了大半天的棋。 李纾忱突然开口:“谢忠台科举舞弊的证据,我已经交给父皇了,父皇已经命人去彻查此事了,如果确实属实,谢家恐怕会被抄家流放。” 谢挽凝执子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放下棋子:“嗯。” 然后两人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等到半个月以后,谢挽凝再听到谢家消息的时候,谢忠台罪证确凿,谢家九族全被流放。 至于谢挽凝,因为检举有功,被皇上亲口豁免。 就在谢家流放的当天,谢挽凝站在城楼上,亲眼看着谢家众人,戴着枷锁镣铐,步履蹒跚的走出京城。 直到谢家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再也看不见的时候,谢挽凝才转身走下城楼。 却没想到刚到城楼下,迎面就遇上了宫里的太监。 “谢姑娘,皇上陛下有请。”太监客客气气的说。 谢挽凝对着太监屈膝行了半礼:“有劳公公带路。” ...... “小女谢挽凝拜见陛下。”谢挽凝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行礼。 皇上抬了抬手:“起来吧,赐座。” 谢挽凝谢恩起身,坦坦荡荡的坐在了椅子上。 皇上看着谢挽凝眼神有些复杂:“知道朕找你来什么事吗?” 谢挽凝垂眸,乖顺的说:“小女不敢随意揣测圣意。” 皇上突然笑了:“你真的和你娘很像。” 谢挽凝诧异抬头,虽然她之前已经知道了皇上和自己生母是旧识,但她却从未想过皇上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来。 皇上看着那张酷似故人的脸,眼神不由得柔软了几分。 其实坐在这个皇位上,你说他还有多少深情,那必定是骗人的。 可是人在年少时的遗憾,却总是会成为人最美好的回忆。 尤其是随着他年岁增加,随着他地位越来越高不可攀,随着他得到的越来越多失去的越来越少。 那些遗憾更是被镀上了某种温柔的缱绻。 皇上笑笑说:“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谢挽凝坦白的说:“小女之前确实听说过家母和陛下是旧识。” 皇上点了点头:“不仅仅是旧识,朕当年动过让你娘入东宫的念头。” “不过最后没有成功,不过也幸好没有成功。” 谢挽凝表情有些疑惑。 皇上笑笑说:“朕在年少的时候,也做过那种钟情一人,矢志不渝的梦。” “可是后来,朕做了皇帝,身为帝王,朕得到了一切却又失去了一切,这个天下是朕的,可朕又是这个天下的,朕的喜怒哀乐再不能代表朕自己,就连这幅肉体,都不再属于朕自己一个人。” “这些年,朕后宫的女人朕自己都认不全,甚至朕现在都想不起来昨夜侍寝的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今夜要侍寝的人又是谁。” “谢挽凝,你说,如果你娘入了东宫,成为了朕后宫的一员,朕和她现在会是什么光景?” 皇上说的直白,可谢挽凝明白,这番话不仅仅是在对自己说,也是在对年少时候的自己,还有如今正在年少的李纾忱说的。 谢挽凝攥紧了裙摆,低声说:“小女不敢揣测这些没有发生的事情,但是小女可以肯定的是,家母在过世的时候,一定是遗憾的,遗憾此生错过所爱,遗憾白来了世上一趟,所有事情都那么的不由自主。” 皇上屈起手指轻轻敲着扶手:“遗憾?” 谢挽凝点头:“对于陛下来说,家母恐怕也是一种遗憾,但恕小女无状,陛下自以为年少时做过的钟情一人,矢志不渝的梦,恐怕真的只是您一厢情愿的梦。” “放肆!”守在旁边的太监猛的呵斥出声。 谢挽凝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皇上不悦的瞥了太监一眼:“嚷嚷什么,朕还没说话呢。” 太监立刻跪下去,匍匐在地上不敢再出声。 皇上这才重新看向谢挽凝:“你继续说。” 谢挽凝继续说:“如果您当年真的如您以为的那样,爱过家母,那在家母被人送走的时候,您不会什么都不做,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皇上眼神动了动,抓着龙椅扶手的手蓦的握紧。 眼底隐隐显出了几分怒意。 谢挽凝知道自己这是戳到皇上的肺管子了,但是她别无选择。 半晌之后,皇上却突然笑了:“这么说,你是真的以为忱儿和朕不同咯。” 谢挽凝缓缓点头:“是。” 皇上脸上笑意加深:“也罢,既然这样,你敢不敢跟朕打个赌?” 第53章 祥瑞之兆 谢挽凝看了一眼皇上身后的屏风,缓缓点头:“敢。” 皇上也毫不遮掩,对跪在地上的太监说:“起来吧,去把五皇子带出去,朕要单独和这丫头说几句话。” 太监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屏风后面。 一串细碎的脚步声走远之后,皇上才说:“朕会让人把你送去一个隐秘的地方,三日后朕会下旨册封忱儿为太子,但条件是他得迎娶朕选中的太子妃,如果他放弃太子之位,去找你,那么朕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们的事情。” 谢挽凝盯着皇上看了半晌,才郑重点头:“好。” 说完这个之后,皇上便让人把谢挽凝带走了。 坐在轿子上,走了很久之后,轿子才被轻轻放在地上。 一阵脚步声响起,四周一片安静。 谢挽凝掀开面前的门帘,走出轿子。 院门紧闭,围墙高耸,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院子,谢挽凝分不清这里还是不是皇宫。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谢挽凝便安心的参观起了这个院子。 院子不大,总共四间屋。 看起来应该挺长时间都没人住过了,但是房子家具都还保养的不错。 厨房里有米面肉菜,谢挽凝拍了拍灶台,这是想让自己动手做饭?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皇上也挺有创意的。 难道李纾忱找不过来,自己以后就要独自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走出厨房,谢挽凝去旁边屋里搬了个藤椅放在院子中央阳光最好的地方,晒着阳光闭上了双眼。 鸾鸟绕着不死树扑闪着翅膀飞来飞去,边飞边啾啾叫:“啾~那老头子就不干好事,他把你关在这儿,怎么可能有人找的到这里来。” 谢挽凝倒是挺从容的在树下寻了个地方坐下,说也奇怪,每次她心神不宁的时候,只要靠近这棵不死树,她的内心就能很快的平静下来。 她仰头看着鸾鸟问到:“这里是哪里?” 鸾鸟扑闪着翅膀,慢慢停在了树顶上:“啾~这里很久以前是冷宫,后来,前皇后,就是我爹他亲娘,临死那半年身体非常不好的时候,为了清净就住在了这里,所以这儿对于我爹来说,算是他的伤心地,他这十几年从来没来过这儿。” 谢挽凝突然闭上眼睛,靠着树干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过了一会,她才不紧不慢的说:“阿鸾,你说咱们是把皇宫烧了,还是再搞个百鸟朝凤?” 鸾鸟歪了歪头:“啾?为什么不同时进行?” ...... 另一边,皇上正在跟李纾忱下棋。 李纾忱落下一子:“所以你的意思是,挽凝她答应了?只要我成为太子,她就做我的侧妃?” 皇上一脸坦荡:“当然,她一个嫁过人的妇人,能做太子侧妃,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 李纾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就在皇上以为李纾忱已经相信这番说辞的时候,李纾忱却突然开口:“父皇,您为什么想让我做太子?” 皇上看着李纾忱:“你母妃,陪着朕从最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熬成了太子,最后又坐上这个龙椅,朕答应过她,以后会把最好的都给她还有你,这个太子之位朕早就想给你了,只是之前皇后那儿还有谢家和高家鼎力支持,朕也没办法轻举妄动,如今你亲手拔掉了谢家和高家,这个太子之位自然就该给你了。” “而且你也是裳杉亲自批过命数,是君临天下,朕又何必逆天而行呢?” 李纾忱看向皇上,突然没头没尾的说:“前段时间,皇姐去白塔寺祭拜前驸马,我顺路也去了林子深处的密牢,那天恰好有几个探子逃了出去,遇上了挽凝,当时挽凝身边只带了两个婢女。” “父皇,您知道挽凝是怎么脱险的吗?” 皇上有些惊讶,他是知道密牢里面那些人的,个顶个的穷凶极恶。 谢挽凝这样的弱女子,碰上他们,轻则失去清白,重则凌虐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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