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比噩梦还可怕。 “小宴子呢?”白棠立刻问道。 “不知道。”小铃铛只是摇头:“没人带宋家哥儿回来,可能还在山上呢。”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有人旁若无人地掀了帘子进来,门口处听见有人拦了,只是没拦住。 “呦,这不是四妹妹嘛!”白瑾柔笑着说道:“前两天去哪了?也给姐姐说来听听?” 白棠一言不发,白瑾柔却坐到她的床边,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我告诉你,你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还跟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穷小子私奔,小心带坏了我的名声!跟你这样的人同为姐妹,真是叫我觉得羞辱,要不是靖王瞧上了你,又派了这些人看着,我们白府是绝容不下这样的女儿的!” “那太好了,”白棠说,“我本也不愿意做白府的女儿。”她眼神澄澈,毫无恐惧地看向白瑾柔:“三姐姐有没有想过,若你是我,你可愿意做白府的女儿?” 白瑾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从奴婢的肚子里爬出来,天生就该是条贱命;我娘是高门贵女,天生就该享荣华富贵。要怨,你该怨你小娘。” “三姐姐,这世上的人本不该分三六九等,没有谁贱谁贵,也没有谁可以主宰谁的命运。我既不怨我小娘,我也不认命。” 白瑾柔正要再说话,那帘子后面又动了,白清阑走了进来。 “柔儿,你来这做什么?”白清阑冲着白瑾柔说道:“少跟她这样的下贱坯子说话,别叫她带累坏了你。” “若论起下贱来,谁能比得上你呀!”白棠一看见白清阑就想起惨死的柳儿来,她扶着床沿站起来,指着白清阑的鼻子骂道:“柳儿的事我还未找你算账,你还敢到我这里来!滚!莫要脏了我这屋里的地!”她瞧床边有一桶水,该是小铃铛替自己擦洗了一夜,便立刻将那桶水倒在白清阑的身上,脏水洒了白清阑一身一鞋,这可惹怒了他,他便立刻就要来打白棠。 “你敢碰我一下试试!”白棠挣着身子喊道:“你知道靖王跟我的关系吧,你就不怕我日后嫁了过去,日日给他吹枕边风!” “柳儿的事是她活该!”白清阑放下了手,说道:“她自己办了丑事觉得没脸,死了倒也干净,你怪不到我头上来!” “丑事?”白棠冷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谁先招惹的谁!不过就是你拿着身份压着她而已!就算她有天大的错,也不该白白赔了两条命!” “我可没逼她死。”白清阑说道:“我还未说新妇,如何先将她纳进门来?要我说她倒是懂事,不然那孩子生了下来还不知道要藏到哪儿去。” “你再敢说一句试试!她怀的可是你的孩子!” “谁知道那孩子是谁的?”白清阑阴阳怪气地说道:“有你这样跟人私奔的主子,她能是什么好东西!” 白棠气得浑身发抖,她四处瞧着,只见小铃铛的针线篮里有许多丝线球,一把剪刀斜斜的立在上面。 她将那剪刀握在手里,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捅进白清阑的左胸。 白棠身上生着病,本就没力气,这也是她第一次捅人,十成十的力气也没插进去多少,那血并未喷涌而出,只是静静往外渗,衣裳上好大一片血,白棠心里知道并没捅进动脉。 白清阑未曾想到看上去如此柔弱的白棠,居然真的敢伤他,所以并未怎么躲避,如今眼见着鲜血不断流出,心里也怕得要死,他本就是个书生,见此情形腿先软了半截。 “这好像不对……”白棠喃喃道,她将那剪刀拔出,再次用力捅了进去,可惜依旧不是动脉。 白瑾柔的尖叫声划破长空,有许多门卫立刻破门而入,在白棠想要捅白清阑第三次的时候踢翻了她,白棠一动也不动,只是瞪着眼睛,拿着那把剪刀不松手,有胆子大的来掰她的手,她也只是无意识地往上戳去。 小铃铛眼见着这情形,早就吓傻了,此刻她爬到白棠身边来握着她的手:“姑娘……姑娘……听话,放下剪刀吧……” 白棠手中的剪刀应声落地,人也再次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一个昏暗的地方醒来,明灭的蜡烛一闪一闪的,地上是厚厚的稻草,四处是冰冷的铁栅栏,有风呼啸着吹来,带来阵阵血腥气。 这是监狱的样子。 她身旁一个人也没有,只是相邻的狱房里有些囚犯,也是妇人,四十多岁的样子。 “你醒啦?”见白棠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有个面容慈善的妇人上前跟她搭话。 “这是哪儿啊?”白棠问道。 “也亏得你不知道。”那妇人叹了一口气:“你被运过来的时候怎么叫都不出声,我们还以为运了个尸体在这儿呢。这儿是汴京狱。” 白棠冷笑一声,想起自己昏睡之前捅白清阑的那两剪子,明白这是彻底惹怒了白府,被丢到这儿来了。 “你这小妮子倒是不善,旁的人进了大獄都是哭天抹泪的,你倒是一点也不怕。” “婶婶,有什么可怕的。”白棠给自己身上盖了些稻草:“我捅的人若是没死,我便总有出去的一天;我捅的人若是死了,那也算我替天行道了。” 第78章 顾府楼塌 “你捅了人了?”那妇人说道:“瞧你这小姑娘身子板柔柔弱弱的,怕是连只鸡都杀不死吧,还能捅死人?”那妇人分明一副不信的样子:“跟婶子说说,你捅了谁了?” “我大哥。”白棠闭上眼睛了,她这几日一直折腾,这病也反反复复的不见好。 “捅自家兄弟?”那妇人一脸震惊:“为着啥事啊?”见白棠不想说,她又转了话题:“婶子真心觉得你能出去,你进来的时候,有人照看你,你瞧你身上铺的稻草,都是现从外面拿来的新的,还有啊,你发现没,你自己个儿单独一个牢房,这也是有人吩咐的。”t 正说着话,就有个眼尖的狱卒,发现白棠醒了,他立马叫人给白棠拿些东西吃。不多时,就见那狱卒拿着个三层的黑漆雕花纹食盒走进来了,又叫人抬进来个干干净净的小桌子,把里面装的菜一样一样给白棠摆在桌子上,又给恭敬地递了筷子:“白四姑娘,你不用担心不用怕,缺什么少什么,一定跟我说。你家兄弟没什么大事,就是天大的事,有人能给您兜着。只是再怎么样也要走个过场,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最长也不过就几天的事。” 白棠咳嗽了两声,那狱卒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一拍脑门:“您瞧我这记性,忘记给您拿药了。”他巴巴地不知道从哪儿给白棠又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来:“我熬了挺长时间了,您趁热喝,我按时按点给您熬着,什么时候不舒服了,您支应一声,我立马出去给您找大夫去。” “你叫什么?”白棠问道。 那狱卒仿佛就等着这一问呢,高高兴兴地答道:“我叫孙昌,您叫我小孙就行。” 白棠点点头,她问道:“是靖王吩咐的吧?” 孙昌点了头,非要眼睁睁瞧着白棠喝完了药才退了出去,那药很苦,不过白棠也没说什么,她专心致志吃眼前的饭菜来了。 那菜比西街上醉逢楼的都要好吃,就算是在病中的白棠,也没忍住多吃了几口,孙昌看她吃得香,也一脸高兴。 “小姑娘,”那一旁的婶子没忍住咽了咽口水:“不是婶子馋,婶子好多天没吃饭了,这怀里还有个吃奶的孩子,你能不能多少给一口,要不我不下奶。” 白棠撕了个肉很多的鸡腿,从一旁的栅栏处递给了那妇人。 “婶子是为着什么事进来的?” “别提了,”那妇人一边吃一边说道:“我本是顾府的奶娘,只是不知为何,一夜之间,顾府遭了难了,查的查,封的封,主家们也被扣了,我没跑掉,说是先抓我们这些奴才来问话,若是过几日没什么事便给我们统一发卖了。我的身契押在他们手里,若是走了,便也没处去。”她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顾府?”白棠一骨碌爬起来:“顾韫可是你家的小郎君?” “正是。”那妇人说道:“难道姑娘认识我家的公子?” “我是白家的姑娘。”白棠说道:“顾韫与我三姐姐已经说了亲事,他仔细算来,应当算是我三姐夫。” 那妇人摇摇头:“哎,那是之前的亲事了,主家的事我是不太清楚,只是如今顾府落了难,这亲事估计也就吹了。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姑娘,到哪儿都是这么个理。” 白棠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想了想又问道:“可是顾韫前些日子不是还入了秋闱,若是能够榜上有名,或许还能重振旗鼓?” 那妇人只是摇头,唉声叹气的,白棠又问了许多,可她到底只是个奶娘,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白棠只是又分给了她些吃食,略尽绵薄之力。 白棠呆呆坐在一旁,这几天的事情太多太乱,叫她一时有点想不明白。 孙昌见白棠用完了饭,便赶紧上前来收拾,白棠叫住了他:“孙大哥,我跟你打听个事。” “您不用这么客气,直说就成。” “她们什么时候进来的?”白棠指了指那些妇人。 “前日吧,前日午时左右。” “犯的什么事?” 孙昌摇摇头:“她们没犯事,是顾府出了事,抓她们来只是打听打听,走个过场,没几日就放出去了,正常发卖了也就了事。” “顾府出了什么事?” “有人密告圣上,户部的账对不上了,说是监守自盗,从青阳县顾家的老宅那儿翻出好大一笔钱财来,人证物证都有了,自然是抄了家。” “顾府的人都在什么地方?” “暂时还没押到我们这儿来,人还在顾府扣着呢。”孙昌说道:“好像是太子殿下出了面,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白棠松了一口气,她又对着孙昌说道:“若是之后有顾府的消息,劳烦再告诉我。若是有人来找我,无论是谁,也麻烦放他们进来好吗?” “成。”孙昌点点头,将食盒送出了牢房,重新落了锁。 白棠一夜没有睡好,整夜都是乱七八糟的噩梦。 牢房里既阴暗又潮湿,只有早晨才会有太阳从狭小的窗口里照到白棠身上,白棠在这里除了吃,就是睡,一点事情也没有,呆到第三天的时候,孙昌终于给她带来了一点有关顾府的消息。 “姑娘府上已经跟顾府解除了婚约。”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孙昌说道:“顾府虽然有太子兜着,但其实已经倒了,如今也只剩一副空壳子而已,捡了一条命已经实属庆幸,哪有人家愿意与他说亲呢?” 白棠的心落到谷底,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顾府已经是穷途末路,她不敢再奢求顾韫来帮他,只求顾韫可以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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