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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想起上次见面，突然很庆幸自己没有祝他落榜。 第79章 阻碍 入夜，济世堂窗外，月影遍地，树影婆娑，星光点缀，有人影翻墙而来。 那人影直奔后院，陈晋的屋子而去。 陈晋并没熟睡，他知道来找他的一定是宋宴。 他被宋宴从床上拉起来，又结结实实挨了宋宴一拳。 “为什么？”宋宴一身土一身灰的站在他面前，显然夙兴夜寐走了很久的路，那一拳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摇摇晃晃的坐在地上了。 “没有我，也会是其他人。”陈晋说道：“难道你认为你们真的能走掉？” “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陈晋苦笑道：“因为你们从来没把我看成是家人。从我第一天在这里开始，就处处防着我避着我，如今你们要离开，也还是将我扔在这里。”他继续讲着：“你甚至问了师傅，要不要跟你们一起走，我听见了，可是你没来问我，我等了很久很久。” “既然我们从来就不是家人，那也没什么情分可讲了，我去告密或是别人去告密都没什么不同，不同的是银子会落在我的口袋里。”陈晋又说道：“你知不知道师傅给了你们多少银子，平日的账都是我算的，他几乎把济世堂掏空了！在他心里，你是最重要的，至于我，他也从不为我打算半分。” 宋宴站起身来，他摇着头说道：“你……你……师傅他不是疼我，他是疼棠棠，你不知道……算了，算了，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讲。”他手指了指门口：“你自己滚吧，师傅若是知道，身子一定要气坏。” 陈晋的行李早已经收拾好了，摆在一边，很小的一个包裹，拎起来就可以走，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刚要出门时，却发现赛华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门外了，也不知道刚刚的谈话他有听到多少。 “棠丫头呢？”赛华佗只问了这一句，两个人谁也给不出答案，眼睛瞅着鞋尖，不敢看他的脸。 赛华佗仿佛一下子老了，这是宋宴第一次觉得他也是个老人，他问宋宴到底怎么回事。 “棠棠被靖王带走了。”宋宴隐去了一些细枝末节：“想来应该无事。” “是命。”赛华佗重复地说着这一句：“各人有各人的命，强求不了，事已至此，便算了吧。” 宋宴没说话，他从怀里掏出之前赛华佗给他的银子放在地上，很快便累昏了过去。陈晋将宋宴扶到床上，又给赛华佗磕了最后一个响头，便拎着包裹离去了。 等宋宴悠悠转醒，已是第二日的中午了。 正午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很快便从一个又一个噩梦中醒过来了，手一下子掀翻了被子，他的肚子也吱咕吱咕的叫起来。 等他完全坐起身来，发现燕小钗睡着了，坐在他的床边，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碗面。 “你醒了？” “燕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来替燕春楼的姐妹们拿药，就听说了你和棠妹妹的事。”燕小钗好言劝道：“你别跟靖王抢了，你抢不过他的。” 宋宴一个字也不说，他将一旁的面条端起来吃了，燕小钗在一旁等着他评价：“怎么样？” “难吃。” “你好好说，这是我亲手做的！”燕小钗生气地说道。 “好难吃。” 宋宴一边吃，一边问道：“知道你有门路，能不能帮我找找白棠，她在哪儿？白府还是靖王府？” 燕小钗叹了口气：“都不在。” 有关白棠最近的种种，燕小钗知道得非常清楚，每一步都有人告诉了她。在她看来，白棠离靖王府只差最后一步。 她决不能叫任何人毁了这一步。 她半开玩笑地说道：“你放弃吧行不行？你要是非得找个媳妇，我可以勉为其难的跟你走。” 宋宴一口面条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也不t住地摇头。 “胡说什么？” “难道我配不上你？”燕小钗笑了笑：“多少人上赶着赎我，我都不走呢。你别看我是个花架子，其实我什么都能做的，记账，洒扫，洗衣服，做饭，我都跟拿手。这阳春面我第一次做，可能做的不好，但我可以学，等我做到第十次的时候，一定会好吃的。” 宋宴听出来了，此刻燕小钗说的已不是玩笑话了。 “燕姑娘，我哪里是什么好人？”宋宴放下碗筷，苦笑了下：“三年前白棠若是没有捡到我，我怕是已经死在汴京了。就算是不知怎么捡了一条命，也该是个小偷，或也沦为乞丐，连认识你都做不到，更别提今天听你说这番话了。” 燕小钗的眼睛有些红红的。 “你说过很多次让我放弃白棠，其实像我这么无能的人，早该放弃的了。”宋宴站起身来：“最开始的时候我放弃了从小长大的地方，再后来为了填饱肚子我又放弃了尊严，现在我又要将白棠也放弃。我有时常常在想，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无能的人？” “你也不过是被拖累而已。” “我以前也那样想，但我看见白棠，我就知道那都是借口。”宋宴说道：“白棠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人，难道她过得很好？难道她事事顺心？我深陷汴京狱的时候难道她不怕？我娘的病要花那么多银子难道她舍得？” “靖王警告我的时候其实我特别怕，但我一想到白棠我就不怕了。”宋宴很坚定的说道：“我就只有这条命而已，陪她干什么都成，能跟她一起活着必然是此生最快意的事，但谁又能说陪她一起死不是呢？” 燕小钗知道劝是劝不住的了，于是将白棠目前身陷汴京狱的事告诉了宋宴。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燕小钗说道：“你要是真想去，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那儿我认识人，我也有银子替你们打点，只当我尽最后一点力。只是……恐怕你有去无回，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宋宴点点头：“就算是黄泉路我也愿意闯一闯，更何况汴京狱了。” 第80章 横生变故 以前宋宴总觉得太阳升起是件很高兴的事，但这天的太阳跟以前很不一样。 第二天一晃儿就到了。 一整个白天，宋宴都心不在焉的，他还像往常一样陪着赛华佗撑着济世堂，可是气氛却明显不同了。 “她在哪呢？”赛华佗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她又捅了什么样的篓子？” “汴京狱。” 赛华佗先是很震惊地站了起来，又很快坐回去了，他嘴硬着低声说道：“该！你别管她！随便她死哪去！” “我得去。”宋宴说道：“我得去，大狱里面冷，我瞧她一眼我就放心。” 燕小钗已经素妆打扮好了，又带了帷帽，正在门口招呼他过去，宋宴便放下了手里的活，最后对赛华佗说道：“师傅，以后天冷，你要多添一些衣裳；饭也记得多吃；酒……要少喝一点。” 赛华佗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宋宴和燕小钗叫了辆马车，一路无言。 马车很快停在汴京狱。 两人一下马车，宋宴就要冲过去，燕小钗拉住他说道：“我先进去打听打听情况，你别太冲动，就在这儿等我。” 燕小钗一个人走到大狱门前，递给了狱卒一点银子，那人竟然没拦她，她此行畅通无阻，很快看见了白棠。 果然如燕小钗所想，白棠看上去还很精神，一看就是受到了靖王的“特别照顾”。 “宋宴在外面，他很想见见你。”燕小钗想了想又说道：“那日在山上，靖王拿宋娘子的命威胁了他，所以他才没坚持护着你的，你没怨他吧？此刻外面应该也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我好不容易才劝住了他。” 白棠摇头：“小钗姐姐，我没怨他，靖王……是个惯会威胁人的，你帮我多劝劝，我没事的，你叫他别着急，这个……”白棠从头上拽下一个珠钗递给燕小钗：“这个珠钗是赛华佗给我的，他一瞧便知道是我的东西。帮我把这个带给他，一定别叫他过来。” 燕小钗应了，又按照原路返回，在出汴京狱前将那有珍珠的一面冲上，狠狠踩了几脚，接着换了一副泪眼涟涟的模样走到宋宴面前。 “棠妹妹她……状况不太好。”燕小钗抹了抹眼泪：“狱里面什么也没有，没什么吃食也没什么药，她还一直咳嗽，只是她也说了，不要你过去见她，没必要为了她犯险。”她将那支刚被她狠狠蹂躏的珠钗递到宋宴手上，面色不改。 “我得……我一定得带她走。” “青天白日的肯定不行，”燕小钗说道，“等稍晚一点的时候，这狱卒会换班，你趁那个时候去，也许他们粗心，发现不了。” 宋宴答应了，燕小钗找了个临近的小茶馆叫他坐在那儿，又说道：“我回去取点东西，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她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宋宴眼前。 燕小钗在白府后门附近找到了陈晋，她递给陈晋一个纸条。 “你什么意思？”陈晋将纸条撕碎：“你到底想干什么？都是因为我听你的，所以现在棠妹妹已经进了大狱了！” “你去白府这几次，也赚了不少银子吧？”燕小钗冷静地说道：“你这次去靖王府报信，可以赚得更多。” 陈晋摇摇头：“我不想去了。” “我保证，”燕小钗将手指作起誓状，“这是最后一次，而且只要你去了，棠妹妹立刻便能从大獄里出来。” “真的？”陈晋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燕小钗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之前也没想到，这不是想着将功补过吗？” 趁着陈晋离开的空档，燕小钗重新回了小茶馆。 “等一会儿，我可不能陪你了。”燕小钗给旁边的小二使了眼色，叫他重新上了壶茶，说道：“我可得长长久久的活着，这浑水我不陪你们趟了。”她一边说一边给宋宴倒了一杯。 宋宴接过她倒的茶，很痛快的一饮而尽。 “我师父和我娘那儿，劳你以后多费心。” 茶杯‘叮当’碰在一起。 太阳西沉，很快便到了狱卒们换班的时候了，宋宴低着头走向汴京狱。 燕小钗坐在小茶馆里，轻轻吹着茶杯里的热气。 大概是之前白棠交代了孙昌的缘故，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并没人拦着宋宴，只是赤影很快便带着令牌赶到了。 赤影将令牌亮给孙昌看，又问道：“今天没什么来看白四姑娘吧？” “刚刚有一个姑娘来。” 赤影点点头，孙昌又接着往下说道：“就在刚刚还有个男子，看着年岁不大，我也放他进去了。” 赤影立刻往里头瞧，宋宴其实并未走进去多少，他的身形又实在太明显，叫赤影辨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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