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趁机大步走过去,她捧着小崽的脸重重么一口,故意凑到他面前说:“宝宝,你真是太棒了。” 小崽害羞死了,他捂着脸要扭成一条软骨蛇。 隋玉克制住大笑的冲动,她心情大好地拎着镰刀下地割麦。 “嘎嘎嘎——” 两只野鸡从麦地里飞出来,三人一致抬头去看。 “小崽,快去看看地里有没有野鸡蛋。”隋良喊。 “来啦。”小崽颠颠跑过去,他故意从隋玉面前绕路,却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隋玉大乐,她弯腰割几把麦子,过了片刻,直起腰问:“宝宝,捡了几颗野鸡蛋。” 小崽红了脸,他支支吾吾几声。 “宝宝?”隋玉更大声喊。 “两个啦——”小崽娇娇地说。 “呸!”隋良大声唾一口,怪声怪气地喊:“宝宝——” “宝宝他娘,你要是不想你一个人在地里割麦,你就少恶心我。”隋良愤怒地喊。 隋玉大笑,她一边割麦一边回应:“宝宝他舅,你是不是吃醋了?我也能喊你……” “啊——你闭嘴。”隋良像是被蛇咬了似的蹦起来,他跑上地垄,居高临下地红着脸说:“你不能说,你再说我就走了。” 隋玉不出声,但无声念出两个字,惹得隋良羞恼,他憋着气,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小崽捧着两颗野鸡蛋在一旁看热闹,看人真走了,他急得大喊。 “快去追。”隋玉说,“给你舅舅递个台阶。” 小崽把两个鸡蛋放进筐里,他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了。 麦地里恢复了安静,隋玉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腮帮子,佝下腰闷头割麦。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隋良顶着几缕打湿的头发回来了,小崽巴巴跟在后面,一个劲劝说:“舅舅,快割麦,打了麦,我们蒸大馒头吃。” 隋良重重哼一声,“我才不稀罕。” 隋玉丢下一把麦子,她挑眉看向隋良,戏谑地说:“快去干活,别逼我用杀手锏。” 隋良瞪她一眼,隋玉立马说:“我要跟你姐夫说。” “姐!”隋良立马求饶,“得得得,我去割麦,你陪你的好宝宝说话。” 隋玉要笑疯了,隋良终日跟一帮小孩混在一起,在家人面前,他说话做事都有些幼稚,她还以为他成熟的晚,不像其他十三四的男孩子一样傲娇,没想到他竟然接受不了她喊他喊宝宝。 “娘,我来帮你抱麦子。”小崽蹦蹦跳跳地跑来。 隋玉回神,说:“行,你一次少搂一点。还有,注意脚下的麦茬,小心戳到你的腿。” 小崽轻快地“哎”一声。 三个人玩玩闹闹忙了一个半时辰,天热了,三人就拎起筐打道回府,不在地里挨晒。 小崽一趟又一趟地搂麦子,他热得小脸通红,但因为心情好,他一点也不觉得累,回去的路上他甩着胳膊,看见蝴蝶凑过去嘀咕几句,看见鸟飞过,他驻足抬头看好久。 隋玉和隋良由着他,他跑的时候,他们步子加快,他停下的时候,他们跟着望天或是望地。 二亩麦子种下时耗了十天,收回去也耗了十天。 属于赵西平的二十亩地,地里的庄稼收割后全部交给官府,分到小崽和隋良名下的四十亩地,六成上交官府,剩下的四成,奴仆们用骆驼驮了回来。 客舍北边是没开垦也无主的荒地,赵西平借职权之便从粮场借个石碾子回来,张顺赶着骆驼压平荒地,碾出两丈长一丈多宽的晒场。 地面晒干后,甘大甘二等一干奴仆扛着麦捆铺撒在晒场上,麦子在地里已经晒干了,他们直接赶着骆驼拖着石碾子转圈碾压,石碾子碾过,麦粒簌簌从穗子里掉了出来。 最先碾的麦是隋玉和隋良割回来的二亩麦,小崽盯得极紧,碾麦子的时候,他跟大壮各拎个棍绕着晒场跑,嘴里哇哇叫,驱赶鸡群不能来偷吃他的麦子。 隋玉调一碗蜜水端出来,她站在门外喊:“小崽,快回来喝水。” “小崽,你娘喊你。”正在抖麦秆的阿牛喊,“你也不嫌晒,多热啊,你回去,让大壮在这儿给你赶鸡群。” 小崽没理,他丢下棍子快步跑回去,嚷嚷道:“娘,我好渴。” “渴了来喝水。”隋玉递过碗,“你看看你,脸上又是汗又是灰,喝了水跟我回屋,我给你洗个澡换身衣裳,你躺床上歇一会儿。” 小崽咕噜咕噜喝完一碗蜜水,嘴巴一抹又要跑,“我不歇,我不累。” “哎!”隋玉去抓他,刚撵几步,他跑得越发快,她见状停下脚,高声喊:“我不追你,你慢点跑。” “这孩子随了他爹,精力足,能折腾。”客商从厨院出来,他眯眼盯着精力旺盛的娃,说:“不用管他,我们小时候也喜欢疯闹,在麦垛草垛上翻爬,那时候是不知道累的。” 隋玉拿着碗过来,说:“我就是怕他中暑了。” “这倒不会,已经过十月了,太阳虽还毒辣,但风已经凉了。”客商摇头,“哎,对了,快入冬了,关外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收兵?你家赵千户可有说过?” 隋玉摇头,“他整天忙着城里城外巡逻,早出晚归的,关外的消息他没注意过,我也没打听过。” “该打听的,你明年不是还要出关做生意?” “离明年春天还早,不必太着急,安心等着吧。”隋玉说,“战场上的事,你我再着急上火也没用,不如好吃好喝好睡,踏踏实实地等军队回来。” 客商苦闷地叹气,他向前走两步,靠近隋玉小声说:“我是怕关外乱了,万一匈奴再打来,那时候不仅是顾不上生意,我还得跑啊,要留着命回家。对了,玉掌柜,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趁早在关内置座宅子买二三十亩地,关外要是乱了,你们举家搬走算了。” 隋玉笑着摇头,肯定地说:“不会乱。” 客商眉头一挑,激动地问:“玉掌柜,你不老实,我跟你掏心掏肺,你可不能跟我藏心眼子。说说,赵千户跟你说什么了?” 隋玉还是摇头,“他没跟我说什么,但我能断定,关外乱不了。” “保真?” “信不信由你。” 她越是含糊其辞,客商越是相信她的话,不过半天的时间,客舍里住的客商八成都知道了这番对话。 就连陈老都得知了消息,趁隋玉去牲畜圈看猪的时候,他走过去打听:“听客商说,你言辞凿凿地断定关外不会乱?” “对,我相信朝廷。”隋玉转过身,问:“陈老,您觉得关外会不会乱?我记得左都侯曾说过,您在霍府曾负责为大司马誊抄案牍,那些公文上的内容您比谁都清楚,您应该是最有判断力的。” 陈老审视地盯她一会儿,末了,他垂下松垮的眼皮,说:“秋收快结束了,老朽的学堂也该开课了,该置办的可以着手准备了。” “您对学生有没有什么要求?”隋玉遂他的意,转移了话头。 陈老摇头,“不外乎是官家或是富家子弟,有人找上门你们不用为难,多三个五个无所谓。老朽教得粗浅,且男女同堂,过了那阵新鲜感,待不住的人会自己离开。” 隋玉道声谢。 过了两天,趁着刮大风的时候,奴仆们扬了麦子里的灰和碎屑,麦子装袋后,接着继续压黄豆。 上交给官府的黄豆全是摘下来的豆荚,自家的四成不用费那个精力,直接割了豆杆驮回来,一样用骆驼拉石碾子碾压。 所有的粮食入了仓房,豆杆、麦秆、高粱杆、黍米杆全部堆成垛后,炎热的深秋迅速过渡到凛冬。 “西北边的冷风翻过天山,不消几日就吹到敦煌了,所以我们这边的冬天来得又疾又猛,前一天穿单衣,后一天可能就穿上袄了。”隋玉跟陈老解释,“考虑到您年纪大了,又是初次来敦煌,我担心您受不了这里的冬天,我打算给您砌个火炕,只要烧火,屋里温暖如春。” “学堂里也砌一个。”陈老说。 隋玉有些迟疑,犹豫两瞬,她点头答应了。 陈老看出她的犹豫,问:“有什么问题?” “没有。”隋玉摇头,“这几天您搬去隔壁客房睡,或是火炕设在旁处?我还没砌过火炕,可能要多试几次,这期间挺吵的。” 陈老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你们也没用火炕?” “敦煌树少,经不住大肆砍伐,而火炕又费柴,依我这里客舍的规模,每间客房都烧炕,一个冬天估计能烧掉半座山的树。”隋玉摇头,“羊皮、狼皮、狐裘都是极为保暖的,晚上盖上这些皮毛不冷的,白天的时候,茶舍烧的有火,大伙可以进茶舍取暖。” “你,老朽是问你们一家也没用火炕?”陈老点明了问,见她摇头,他古怪地看她一眼,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实心眼。
第265章 私心 十进客舍,一年到头,大概只有两个月能住满人,其他时候,后三进客舍都处于闲置状态。为了图清净,两方互不打扰,隋玉决定把学堂设在最后一进客舍,把三间客房合为一间,中间的隔断土墙砸断。 奴仆们忙着砸墙的时候,隋玉则是带着张顺和李武开凿外墙,打算沿着靠北的外墙掏个洞造烟囱。 土墙厚实,张顺抡着石锤连捶十下,土墙上才出现松动和塌陷。 “住手,别捶了。”李武忙喊停,“接下来换小斧慢凿,别把墙捶塌了。” 张顺拍了拍墙,隔着墙问:“主子,位置没砸错吧?” “没有。”隋玉在屋里喊,“位置倒是不用担心,反正土炕已经砸了,到时候还要重新砌,高矮可以调整。” 得了她的话,张顺和李武就大胆动作,敲敲打打一柱香的功夫,墙外的光线泄了进来。 “娘,你猜我在哪儿。”小崽的声音从洞口传进来。 隋玉弯腰探头,正好看见贴着洞口的半张脸,她快步走出去,小崽牵着阿宁像两匹小马驹快步迎上去。 “你慢点,看把弟弟拽的,他跟不上你。”隋玉忙喊。 小崽回下头,见弟弟跟不上他的脚步,他丢开他,加快脚步冲了过去,结结实实撞在隋玉身上。 隋玉早有准备,退了一步卸下力,顺带托着他转一圈,小崽乐得咯咯笑,他就喜欢这么玩。 “你俩不去练鼓,跑这儿来做什么?”隋玉问。 “库尔班和安勒在教阿羌和大壮,我们就溜出来找你了。”小崽说,“娘,我想吃饼,你做的。” 隋玉看向阿宁,问:“阿宁想不想吃舅娘烙的饼?” 阿宁重重点头。 “吃饼可以,等下雪了,你爹不当值了,让他带我们去阿宁的村里磨豆面,我给你们做样新吃食。”隋玉倾身敲了敲小崽的脑门,说:“过些天上学堂了,你俩可不能再溜出来,要是挨了夫子的训,我可是要揍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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