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声音,隋玉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她不动,说:“大半夜了,我要睡了。” 男人不再吭声,褥子下的手却一点点上移,粗糙的指腹碾过伶仃的脚踝,皮下的骨节小巧,还不足他的大拇指指腹宽。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底往上蹿,隋玉咬唇,感受到粗糙的指腹顺着小腿肚滑向膝窝,她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 男人轻笑一声,再一次说:“过来。” 隋玉过去了,她气不顺地咬他一口。 赵西平掰过她的脸,俯身亲了上去。 褥子下变得潮热,男人如弓一样弯下身子,他捞起那双柔软又冰凉的脚搭上去,不要脸地说:“我给你捂捂脚。” 隋玉哼笑一声,她抬起脚趾轻轻一摩挲,听到呼吸声一紧,她又笑一声。 鸡叫两声,房门开阖,男人出去了,隋玉垂着手趴在床侧往外看,她听到猫官叫了一声,猪圈里的猪也醒了,哼哼了两声。 锅里的水烧热了,赵西平擦洗过后端水进来,见隋玉已经睡着了,他拧干布巾给她擦干净手,再擦擦脚,倒了水关门进来抱着她睡觉。 之后的几天如除夕一样,除了吃饭就是玩乐。 过了初五,赵西平耗三天的时间将晾干的狼皮鞣制好,有了狼皮,隋玉再出门打猎就不怕冷了,他这才牵着骆驼带隋玉和隋良出门。 南及沙漠,北至长城,在无人居住的荒野上,赵西平和隋玉拉弓射箭,天上的飞鸟、地下的田鼠、寻食的野兔、过路的老鼠,都是夫妻俩射箭的目标。 隋良拖着厚重的狼皮四处跑,箭落在哪里他往哪处跑。 过了正月十五,秦大顺也加入了进来。 早上二人肉搏,下午出门练箭,傍晚比划棍棒,赵西平一天天过得十分充实。 有秦大顺同行后,隋玉就不再陪赵西平出门,她在家处理打回来的猎物,田鼠皮、鸟毛、兔子皮这些都要收拾。 到了二月初,攒下的田鼠皮又够做个皮坎肩了。 隋玉在街上转了小半个月,终于从一个胡商手里买到一块儿鞣制好的牛皮,二尺长一尺多宽就要了她两贯钱。 牛皮薄且韧,裁剪好后,隋玉用箭头在牛皮上钻洞,再将牛皮缝在鼠皮坎肩外面,剩下没用完的牛皮,又补在胸口的位置护住心脏。 一件坎肩完工,时间进入二月底,土壤即将开冻,在这之前,赵西平要回老家一趟。 隋玉取下晾干的狼肉,一头五十斤左右的狼,肉晾干后估摸只有二十余斤。(是隋玉概念里的斤两) 狼肉装袋,隋玉又从墙上取下两只风干的野鸡和五只风干的田鼠,这些装进麻布袋里了,她在屋里转一圈,说:“我晒的萝卜干给爹娘带一兜回去?” “这些就够了,萝卜干家里有。”赵西平拿出狼皮捆背上,说:“你真的不回去?” “回去干嘛?挨骂啊?”隋玉睨他。 赵西平想了想,点头说:“也好,家里养着猪,还有骆驼和鸡,这些东西离不了你。我快去快回,十天之内应该能回来。” “你多住两天也行。”隋玉走过去给他扯扯衣裳,交代说:“路上慢点,别赶夜路,吃饭别糊弄。” 赵西平抬手,余光看隋良睁着大眼睛看得认真,他帮她捋了下头发。 “行了,我走了。”他推开她,走进骆驼圈去牵骆驼,出来说:“今天不用送了。” 装肉的麻布袋扔上骆驼背,路上吃的干粮挎肩上,一捆干柴两捆干草分别捆在骆驼背两侧,赵西平清点了下,什么东西都没少,他轻佻地冲檐下站着的女人吹个响哨,大步牵着骆驼出门。 隋玉笑着呸他一口,她跟着出门。 秦大顺坐在院子里编筐,见人路过,他快步走出去,问:“今天回去?” 赵西平点头,他朝家的方向比个手势,说:“劳大哥看顾些。” “你放心,包我身上。”秦大顺大包大揽地说。 赵西平走了,隋玉拿上铁锹带上隋良去挖菜园,去年冬天撒下的荠菜发出嫩芽了,韭菜也出苗了,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吃上新鲜的绿叶菜。 “隋玉,你今年没种葱蒜?”杜婶子也在菜园里,她从菜地里拔两把小葱扔过去,说:“挖排沟,葱撇开,一根一根种下,长大了能窜根,一根变一窝。” 隋玉道声谢,她让隋良去捡,说:“我们吃蒜吃葱多是放羊的时候挖野生的回来,挖回来了埋沙坑里,保存好也能存放十天半个月。不过吃的时候不多,隋良不爱吃葱蒜,所以我就没种。” 隋良吐舌。 杜婶子看隋良一眼,说:“我家孙子也是不爱吃这东西的。对了,你听没听说一件事,妓营里又有个女人怀娃了,前两天有三个老男人去抢着认,都想学老牛抢个媳妇带个娃回去。” 隋玉摇头,这事她没听到音信。 “后续呢?”她打听。 “我也不清楚。”杜婶子摇头,“过几天再看看情况。” 隋玉心里有点不安,她将两把葱种下后,扛起铁锹带着隋良回家,两人没进门,直接去了十七屯。 老牛叔家的大门半敞着,隋玉拍了下门走进去,佟花儿抱着阿水在院子里晒太阳,地上铺着篾席和褥子,方便阿水在地上打滚。 “隋玉来了?”佟花儿起身,说:“老牛不在家,去河边洗尿布去了。” “我不找他,你不用忙,我说几句话就走。我听说妓营那边有人怀孕了,有三个男人抢着要认孩子,妓营那边肯定不舍得放人,若是那边恼了,肯定会想起你,毕竟你是开头的第一个人。”隋玉说。 佟花儿点头,她也听说了这事。 “孩子生了,那边的人可能会想抓你回去,你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出门,让老牛叔也少出门,在家就栓上门。”隋玉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佟花儿脸色一白。 “你多注意点,我回去了。”隋玉转身往外走。 “我送你。”佟花儿抱着阿水送她出门,“隋玉,谢谢你。” 隋玉没作声。 佟花儿目送隋玉跟隋良走远,她关上门拉上门栓。 过了三天,隋玉正在菜园浇水,听到屯子里面有高亢的叫骂声,她以为是谁家在吵架,也就没搭理,两桶水浇完才牵着骆驼回去。 “谁家在吵架?”隋玉问巷子里的人。 “妓营来人要抓佟花儿,老牛不肯放人,他拎把菜刀在院子里叫骂,说谁进去就砍谁。” 隋玉开门将骆驼关进去,她去十七屯,巷子口堵着太多人,她看不清情况,听了一会儿见老牛叔没落下风,她就回去做饭了。 妓营的人来了三次,次次被老赖皮堵在门外,最后一次强行卸门闯进去,却发现屋里只有老牛叔一个人,死活都找不到佟花儿,最后被老牛叔挥刀撵了出去。 之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某天早上,隋玉正做饭的时候,大门被拍响了,她站院子里问:“谁啊?” “我,老牛。”老牛叔吭一声。 门打开,一兜粮嗖的一下扔进去,老牛叔见是她,问:“赵西平不在家?” “他回老家了,你这是……”不等她的话说完,老牛叔转身就跑。 老牛叔人老个矮跑得还快,一溜烟就出巷子了。 赵西平回去过两个夜就返程了,离开屯子走上大道,他遇到一队持旌旗的使团,他厚颜为其领路,傍晚时沾光住进驿站,吃住都不用花钱。
第85章 奴籍销 今年春日无雨,积雪融化后晴了几日,不等赶牛耕地,地里的土壤已经晒得干硬起痂。这种情况哪里还敢再犁地,只怕土壤翻起后经过风吹日晒变成贫瘠。 官府下令各家各户从河里取水灌溉土地。 赵西平还没回来,隋玉只得带着隋良牵着骆驼去河边打水,再一趟趟往地里运。 “呸。”隋良迎风吃了口沙,他弯腰狂吐口水。 隋玉眯眼往西看,西北方向的天是灰黄色,漫天的黄沙被风卷起,如一道不透气的屏障,看得人心慌。 “好不容易安生了两年,又闹沙尘暴,今年地里的庄稼估计要减产。”河边打水的人愁眉苦脸,他抱怨道:“也是我倒霉,当年要是安顿在酒泉以东,也不愁干旱了。我姑爷一家在张掖郡种地,他们那边还能种稻子。” “得了得了,再减产也不至于饿肚子。”一个老汉见不得他丧气的嘴脸,说:“你多灌两桶水,地里的土就能多长两桶粮。一个大男人,啰啰嗦嗦的嘴脸怪惹人嫌,你怎么不怨你爹娘没把你生在长安大街上。” 听到这话的人俱是笑出声,种地的人就是看天吃饭,不管是在江南还是在西北,都有遇到干旱的时候。 隋玉弯腰打半桶水倒骆驼背的大桶里,灌满了,隋良牵着骆驼走,两头小骆驼跟在后面。 小骆驼还不能负重,隋玉带它俩出来就是让它们先学着。 腊梅嫂子牵着骆驼来河边,见状,她出声问:“赵夫长还没回来?” “还没有,我估摸着就是这两天回来。” “等他回来了你就轻松了。” 隋玉笑了下,她提着小半桶水去追骆驼。 舀水浇地,一桶水只够浇一步长的距离,骆驼一趟背来两桶水,半天能运十趟,隋玉一天只能浇一垄半的地。 从天亮忙到天黑,人跟骆驼都疲了,骆驼牵回去就躺下了,吃草都是趴着吃。 隋玉煮一锅粥,她跟隋良将就吃一顿,肚子糊弄饱了就回屋睡觉。 天亮后,继续牵着骆驼去打水浇地。 田地离河边近的人家已经在挖沟引水了,隋玉路过,说:“大哥,我家地在中间,离河不近,你们这条引水沟挖好了,让我就近从沟里打水好吧?” “我家地里的水灌够了再说。” “那好吧。” “你一个人在打水?” “嗯,这两天我男人就回来了。”正说着,隋玉听到有人喊她,她回头,是赵西平回来了。 “他已经回来了。”隋玉松口气。 赵西平扛着锹过来,说:“不挑水了,我来挖沟引水。” “那要挖好长的沟啊。”隋玉往地头看。 赵西平指了下正在挖沟的人,说:“就顺着这个沟挖,我先帮他们挖,挖到他家地头了,我继续往东挖。” 说着,他从骆驼背上取下桶,桶里的水倒掉,说:“你牵骆驼先回去,我带回来的东西还在院子里扔着,你回去收拾收拾。” “好。” 隋玉如释重负地带着骆驼走了。 现在挖沟的地方都是往年挖的沟被枯枝败叶填埋了,沿着老沟挖,不算费力,赵西平拄着锹跳下去,扒拉几下就下锹。 “那是你媳妇?”有人过来问。 赵西平点头。 “她不懂种地。”那人语气肯定,不然也不会不知道挖沟灌溉的事。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356 首页 上一页 82 83 84 85 86 8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