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难得发一次善心,你可千万别出差漏啊。” 常公公也不敢看兰溪的眼睛,深埋着下巴,点头如捣蒜。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事办漂亮了。” 常公公抬脚又要走。 这回,一双手抓住他的裤脚。 低头一看,那翡翠拦住他的去路,仰面哀求,“我可以说,只要你们答应我三个条件……” 常得胜皱眉,回身望向兰溪,以作请示。 兰溪端起手边的茶碗,抿了两口,眸底厉色更盛。 怎么? 眼看没辙了开始谈条件了? 抱歉,她这里从无回头路走。 “不必了。” 兰溪将茶碗搁回案桌上,转眸欣赏着那盆开的正盛的鸢尾兰。 “本宫如今也没那么好奇了。” “本宫命硬,光凭这些诅咒之术……你瞧,是绝不会猝死的。” “你们这种行厌胜之人,遇见一个杀一个便罢了。” “只有千日作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常公公,把这翡翠也带出去吧,一家人,总要走的整整齐齐的。” “是!” 常得胜急忙应下。 往后摆了摆手,便有侍卫过来,准备将那翡翠从地上拖起来带走。 粗粝的手掌抓住翡翠的胳膊,侍卫那见惯了生死的,没有一点人性感情的眸子,让翡翠从头凉到脚跟。 如同被死神,攥住脖颈,下了杀令。 她大脑霎时一片空白,脱口而出—— “我还有一个秘密!皇后娘娘一定感兴趣!” 第97章 此人未死 兰溪居高临下,撇着那翡翠,眸色渐渐幽深。 只看,这翡翠面带潮红,双目含着振奋和激动之色。 倒不像是装的。 难不成,真有什么能换她一条命的消息? “皇后娘娘,这个秘密对您极其重要,若您答应奴婢三个条件,奴婢一定如数告知。” 翡翠眼底,透出得意之色。 “奴婢不要别的,只要您给千两银子,给弟弟一个官爵,再放奴婢平安出宫,奴婢一定将自己知道的全告诉您。” 兰溪摸着自己那几近透明的指甲,略抬了抬,“你当本宫是庙里泥塑的菩萨?让你许愿来了?” “不过一个消息,狮子大开口要三个条件,敢这么跟本宫提要求的,你还是第一个。” 翡翠对自己口中的这个消息,极为自信。 “这点儿东西对娘娘来说,不过九牛一毛,拿来交换这个消息,娘娘您绝不会吃亏的。” 兰溪微垂着眸子,不知是夸还是讽,“倒有几分胆色。” 翡翠眼神闪烁,“值不值,您试试便知。” 腮雪最烦这种卖关子谈条件的,忍不住了,上前一步,“主子,跟她废什么话,扔进地牢里,十八道刑罚伺候一遍,她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 翡翠眼底的得意之色陡然熄灭,怨怒地瞪着腮雪,“你们怎能这样!” 腮雪掐腰,丝毫不惧,“你敢在暗地里兴厌蛊之术,已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娘娘给你机会交代遗言,你倒好,还仗着自己有了一点耳目……跟皇后娘娘谈条件?” “怎么?当芝兰殿是你家后院?都要听你的行事?” 腮雪复又看向兰溪,微微屈膝,扬声道:“主子,这等人奴才见多了,不用再跟她废话,酷刑之下,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兰溪沉吟着,似是在考虑这个提议。 翡翠慌了。 “娘娘,您听奴婢解释……” “那就带走吧。” 兰溪状似不经意地,拨了拨耳边的东珠玉环。 “本宫也懒得多说废话。” 语罢,刚刚歇火的侍卫,再次动手。 就连腮雪都搭了一把。 翡翠失声尖叫,“跟兰义有关!皇后娘娘!兰义没死!” 兰溪陡然起身。 衣角带翻了旁边的博物架,那顶上的各路瓷器,纷纷扬扬,似雪片一般坠地,紧跟着,发出珠玉毕剥的碎裂声。 满室哗然。 兰溪死死盯着翡翠,眸色泛上血意。 声音嘶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翡翠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惊恐地看着这上一秒还笑靥如花的丽人,陡然如杀神般冷厉瘆人。 她嘴巴开合几次,都没办法发出声音。 在那灼灼的视线中,咽了好几次口水,终于将那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用磕磕巴巴的语调说了出来。 “奴婢是……是黄姑姑的干女儿……” 黄姑姑? 兰溪努力地在记忆中翻找这个人物。 没想到还被她给找到了。 那是数月之前,刚重生时,整顿后宫拉出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那位黄姑姑掌管着御膳房几十年,手中有本日记,记录着这么多年贪污受贿的隐私事,以及宫中的些许秘闻,为她后来整顿后宫出了不少的力气。 “本宫不是放她出宫了吗?你若因此事嫉恨本宫,那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姓黄的和兰义……不。” 兰氏早已将兰义除名,挪出兰氏族谱。 他本名姓陈,若地府有生死簿,那生死簿上应该是陈义。 兰溪冷眸落在翡翠身上。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跟陈义有什么干系?” 翡翠却撇了撇嘴。 “前脚刚放黄姑姑出宫,后脚黄姑姑就被暗杀了,您可千万别说此事与您无关。” 翡翠一副看透了兰溪真实面目的表情。 兰溪眉头微皱。 人死了? 跟她确实无关。 但没必要跟眼前之人解释。 况且,解释了,这宫女会信吗? 兰溪不抱希望。 人总会下意识地相信自己的错觉,而不顾事实真相。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说再多也无用。 兰溪问道,“所以,你是为了给黄姑姑报仇,这才行厌蛊之术的吗?” 翡翠尴尬地点了点头。 又急忙补充道:“娘娘,奴婢真的知错了,要打要罚随您,只求您再给奴婢一个机会。” “您知道的,我干娘黄姑姑,在宫中浸淫许久,人脉广泛,有无数个探听消息的渠道……” “兰义死亡的那晚,断头饭是她去送的。” “她亲耳听到兰义和狱卒的对话!” “当时的皇帝为了保兰义一命,决定找一个身形外貌肖似的平民替代。” “为了防止被认出来,连夜将那平民百姓打死,又着急忙慌地送往乱葬岗抛尸,唯恐被您,被兰家发现异常。” “而真正的兰义,则早已在狱卒的遮掩下,逃出了皇宫……” “放肆!” 兰溪这回是真怒了。 她盯着翡翠那发量浓密的颅顶,声音冷硬又冰寒。 “你可知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若陈义那狗贼没死,还在宫外逍遥快活地过着日子,那她这重生之路,未免太过于凄惨难堪! 连头号敌人都没灭掉,竟然还敢沾沾自得,妄图掌控朝政护住兰家?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翡翠唯恐兰溪不信,断了自己的最后一条生路。 举起右手,对天发誓,“兰义未死之事是黄姑姑亲口告诉我的,我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天不收地不要,穷困潦倒,病厄缠身!” 誓言过于狠厉。 倒有七分的可能性和真实性。 兰溪将眼神从那翡翠的眼神中抽出来。 内心却愈发凝重。 陈义就是一匹忘恩负义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他若活着,定会伺机而动,在兰氏最大意的时候,来一个致命一击。 不得不防啊。 “可知他现在的住处?” “不知道……”翡翠缓慢地摇头,道:“只有这一条信儿……” 说完,也觉得这话说得轻薄,唯恐再让兰溪想起那刚才的厌蛊之事,急忙奉承道:“不过若以皇后娘娘的身份地位,只要知道这个人还活着,想把他找出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第98章 纷乱将起 兰溪眸色明暗,沉吟许久后,泄出淡淡的杀机。 这杀机不是针对翡翠,却让翡翠吓破了胆。 逼出两行泪,伏跪在地上,痛声道:“还望娘娘恕罪啊……奴婢是一时得了失心疯了,这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娘娘有所不知,自干娘去世后,奴婢是一个好觉都没睡过,夜夜都梦见干娘要我为她伸冤,奴婢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娘娘金尊玉贵,有诸天神佛护持,奴婢这点微末手段,是绝对伤害不到娘娘凤体的啊……” “求娘娘发发善心,免了奴婢的死罪吧,奴婢往后一定痛改前非,视娘娘为再生父母……” 兰溪嘴角抽了抽。 怪不得能被黄姑姑收为干女儿,这嘴皮子有够利索的。 想那黄姑姑是后宫一霸,挑人的眼神也能说上一二。 这翡翠有小聪明,有嘴皮子,还有几分胆色,可惜太过奸猾,心思不正。 兰溪敛去心头浮起的繁杂思绪。 对许副将道:“将此人压至柴房,好生看管,别让她活得太舒坦,也别给弄死了。” 一切,等找到陈义的踪迹再说。 “遵命!” 许副将不给翡翠再开口的机会,直接用麻布封住她的嘴,单臂拎起翡翠,抓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拎往院外。 翡翠便如那被掐了脖子的小鸡仔一样,眼白多过眼黑,涨红着脖子被拖离内殿。 …… 包括常得胜在内,围在内殿的宫人,极有眼色地退开,请罪离去。 殿内那清灵中带着丝冰意的熏香,被兰溪命令撤下—— “熄了吧,熏得人头疼。” 凝霜点头应下,轻手轻脚地将那熏香扑灭,燃烧过的香粉一并清理干净,清出屋子。 腮雪侍立在旁。 见兰溪喝了些姜茶,气色好些了,这才将海棠院的事告知给她。 “主子,桑桑和那位实在离谱……” “屋里点了催情壮阳的香粉,过了一夜都还没散去。” “奴婢查问过了,昨日摄政王确实在海棠院待了许久。” “一对不要脸的东西,奴婢真想——” 兰溪摆摆手,“孤男寡女,男欢女爱,又有什么干系呢?人家做人家该做的事,本宫插不了手的。” 她对萧长卿早已死心,看桑桑,也如同看一蹦跶的跳梁小丑似的。 就算改明儿两人造了一窝孩子出来,也不会动荡起她的半分心潮。 只是—— 兰溪语气又强硬了些,“催情香是宫中禁香,这二人虽算不上正经的宫中之人,但到底住在这后宫皇城内,若不给些惩治,任由二人这般胡闹,往后本宫如何御下?如何治理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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