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是在芝兰殿外失踪的。 兰溪眼底拂过冷芒。 上次是青鸾,这次是妹妹,她芝兰殿是招了什么邪魅吗?自己人总在自家宫殿门口离奇消失! “搜宫吧。” 兰溪吩咐道。 “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魑魅魍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 芝兰殿一声令下,宫中顿如热油一般,沸腾不止。 三宫六院十八所,从帝后主厅到冷宫废苑,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登记在册的宫人,皆被侍卫单独叫出来,逐个询问,这两日都做了什么,可曾见过什么生面孔,可曾听到过什么异常的响动。 搜到海棠院时,桑桑满脸病气的从床上爬起来,对着腮雪,面色惨白,语气十分幽怨,“我哪有那个胆子碰皇后娘娘的妹妹啊。” “昨日放兽纵火一事,海棠院的宫人死的死伤的伤,连我都被那恶犬抓伤,伤上加伤。” “二小姐好大的威风!又能在宫里出什么事?” “倒是我,我才是受害者!去找王爷说理,王爷竟让我咽下委屈,息事宁人……” “当初你们主子求我时,你和那凝霜也是在场的。如今用完便这般对我,也不怕寒了恩人的心吗?” “这样的主子,你们就不怕飞鸟尽,走狗烹,不得善终吗?你们怎跟的起!” 腮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说完了吗?” 桑桑噎住。 气急败坏,“你!你不过是一个奴婢,又不比我高贵到哪儿,凭什么这幅姿态!” 腮雪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并不真切。 对身后那负责记录的宫女道:“记好了吗?回头这些可都是要报备给皇后娘娘的。” 宫女郑重道:“腮雪姑娘放心,事无巨细,奴婢全记下来了,皇后娘娘一看便知。” 桑桑面色巨变。 声音都抖起来。 “你们……” 这种话怎好让兰溪那个母老虎知道! 桑桑脸上强挤出一抹讨好的笑,艰难道:“凝霜姑娘,咱们商量一下,刚才我说的这些话,全都是因为昏了头,您可不可以别记录在册让皇后娘娘知道?毕竟咱们奴才之间的事,怎好叨扰皇后娘娘……” 腮雪淡声吩咐,“这句也记下来。” 桑桑气得猛咳两声,还要再言,又怕再被记录在案,那话憋在胸口,憋得脸色涨红。 腮雪主动开口,替她解决了这份为难。 “行了,这会儿能正常说话了吧?这两日你都去过哪里?可曾见过什么陌生人?听到过什么陌生的响动?” “我能去哪儿——” 桑桑一口怨气,还未吐完,又被她强行止住。 不能乱说话。 这会儿的一言一语都将成为芝兰殿的呈堂证供。 她垂下僵硬的脖颈,咽下那苦水,“那日被抓伤后,海棠院众人便闭门不出,来往的只有太医院脸熟的太医,再无其他异常,” “记下。” 腮雪一边吩咐,一边打量屋内的摆设器物,眼神掠过那半人高的金蟾香炉的位置,停住。 秀眉蹙起,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躺在床上的桑桑见状,心头咯噔一跳,垂死病中惊坐起。 声音打结,“腮雪姑娘,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就先带着您的人离开吧?” 她西子捧心,故作姿态,“这屋里人多了,我就觉得憋闷异常,呼吸都不得劲儿了,若把病气传染给您,难免不美。” “等来日好些了,亲自去芝兰殿给皇后娘娘磕头。” 腮雪却指着那香炉道:“这里曾熏过什么香?” 她自小养在兰府,跟着兰溪长大,对香道之物也略有涉及,闻着那其中腥甜的味道,便知不是什么好玩意。 正统的香料,都是或淡雅,或中正平和的,绝不会如此甜腻齁人。 腮雪伸手去碰那香炉盖子。 桑桑顿时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头也不蒙了,就连那被抓伤的伤口也没什么影响了。 毫无形象地从床上爬下来,捂住腮雪那蠢蠢欲动的手,涩声道:“腮雪姑娘,曾用过什么香料那是我的自由吧?皇后宫里的连这也要管?” 力度极大,压着腮雪的手,让她挣了好几日都没挣开。 腮雪心头的疑窦更深。 若说刚才心里还是好奇居多的话,那现在便是浓重的探究和怀疑了。 这桑桑……是否又不安分了! “拦住她!” 腮雪直接叫来院中的兰家军,命她们将桑桑制住,她则掀开那金蟾的背部,手指捻向那燃过的香灰。 凑到鼻尖,嗅了嗅。 表情由疑虑变成惊讶,最后,则是冰冷的笑。 “玩的挺大啊?” 腮雪一脚踹翻那金蟾香炉,恼怒地下令,“把这院子里里外外都好好搜一遍!那些藏起来的腌臜东西全找出来!秽乱后宫……且看你到皇后娘娘面前要如何解释!” 越说,心头越怒。 恨不得也学二姑娘一般,一把火将这海棠院给烧了! 娘娘为了摄政王那个混账,伤心伤情又伤身,本就在坐着小月子,身子脆弱不堪。 如今还不得安宁,劳心劳力,搜遍后宫寻找二小姐的行踪。 这一对奸夫淫妇倒好,玩起了催情药的把戏,在这殿里用这等壮阳催情的熏香…… 这熏香……明显是昨日用剩的。 伤成那般模样在床上还动得起来? 腮雪气得浑身发颤。 第96章 还有秘密 一番搜查下来,兰絮的踪迹没搜到,却搜到深埋许久的,藏在深宫暗处的隐私之事。 腮雪和凝霜来报时,各个气的面色铁青。 先不提桑桑那桩子破事。 凝霜还在御膳房的宫人居所,搜到了针扎的厌蛊小人。 那稻草做的小人身上,密密麻麻扎满银针,写着兰溪生辰八字的纸条,被那无数银针洞穿,入骨三分,可见扎针之人对兰溪的恨意。 兰溪接过那装在匣子中的稻草人,抽出其中的字条,盯着那残破不堪的生辰八字,笑道。 “若扎针有用,那还养军队做什么?几十万人厮杀几年都没办法展敌人首藉,怎么?扎两针便能弄死本宫了?” 她将纸条轻飘飘撕掉,稻草人扔出去。 那草人滚了几圈后,落在它的主人—— 御膳房宫女翡翠脚下。 那宫女十六七的年纪,个头中庸,身形中庸,生得极为普通,落在人群中激不起任何水花。 兰溪仔细打量着她的五官。 却无任何印象。 她敢保证,二人之前从未见过,也未有任何交集。 那是怎么回事? 连面都没见过的宫女,为何会对她生出那么深的恨意……甚至不惜以身犯禁,也要将她 兰溪语调不变,声音微冷。 “本宫从前可责罚过你?克扣过你?” 翡翠死咬着下唇,固执着不肯开口。 兰溪也不再言语。 只用那冷津津的眸子盯着她。 压迫感似潮水,铺天盖地的淹来,逼人几欲窒息。 翡翠额头冷汗丛生,紧贴着地面的膝盖,因恐惧而颤抖。 没办法不恐惧。 兰氏的杀名,满后宫谁不畏惧? 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她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事已至此,皇后娘娘要杀要剐都随您,反正奴婢也就是贱命一条,十几年后投胎了,说不定还能像您一样投个好胎——” 啪—— 腮雪给了她一巴掌,冷笑道:“你在怨怒个什么劲儿?说得跟娘娘害了你似的?分明是你自己不怀好意对娘娘使这种阴狠的手段,倒显得自己无辜起来了?” 翡翠咬紧下唇,唇上浸出斑斑血痕。 看腮雪的眼神,也带着怨怒之意。 都是伺候人的,谁又比谁高贵! 我呸! 她眼底的不甘之意,尽被兰溪捕捉到。 倒是个硬骨头。 兰溪双手合拢,压住小腹处隐忍的痛意,打起精神,“常得胜,此人在宫内宫外可曾有什么亲眷?” 常得胜恭声道:“有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幼弟,都是京城的普通家户,家人之间的关系挺和睦的,据翡翠姑娘同屋的人称,每月发了月例银子,翡翠姑娘都会往宫外寄出去些……” 翡翠脸色煞白,“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牵扯家人做什么!” 兰溪挑眉觑她,“你当本宫跟你过家家呢?还是你觉得本宫是个正人君子?你都不择手段用这种厌蛊之术了,本宫还得对你处处礼待?” 做什么春秋大梦。 兰溪今日唇色偏白,但因染上薄怒,多了些胭脂般的醉色。 她凤眼迷离,微微后仰,语调冰冷,“将她家人都拉到宫中来,当着她的面,她一刻不开口,便杖打一刻钟,看看到底是她的嘴硬,还是她家里人的骨头硬。” “本宫想想……” 兰溪欣赏着那翡翠来回变幻的面色,笑道:“不如从你那幼弟开始吧?自古来姐姐疼爱弟弟,想必弟弟叫两声,你便忍不住心软说实话了。” 兰溪眸光流转,从翡翠身上,落到常公公身上。 语气冷硬。 “还磨蹭什么?还不如快去将翡翠姑娘的家人‘请’进宫来!” 她看似在对常公公厉言呵斥。 但满屋子的人皆知,这声斥骂,是降在翡翠头上的。 常得胜敛了神色,拂尘往后一甩,“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去请人。” 翡翠怒道:“你们如此行径,怎配治理后宫!” 常公公充耳不闻,撩开帘子眼看要踏出门槛。 “等等。” 兰溪叫住他。 翡翠见状,眼底闪过得色,抓住机会就插嘴接话,“娘娘您身为兰家女,自小饱读诗书礼仪,想必就算怒极了,也不会做出迁怒家人这等不义之举。要打要罚奴婢悉听尊便,今日之事……” “带进宫中杖责,确实太过儿戏。” 兰溪叫住常公公,可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礼智信来了。 她语调疏慢,字字含刀,冷血无情。 “将三人头割了,止住血,尸体带到翡翠姑娘面前,再行杖责吧。” “不然被旁人见了,还以为本宫算是什么好人呢,行如此温和的手段,怎配上本宫的恶名?” 兰溪眉眼带笑,笑中遍是戾气和锋芒。 “翡翠姑娘,你来选吧,父母和幼弟,先割谁的脑袋呢?” 翡翠惊恐地指着她,手指哆嗦不止,“你,你这个恶魔!” 兰溪讶异地挑眉,“你竟才刚知道吗?” “常公公。” 她又吩咐道:“也别分个先后了,带三个侍卫前去,数着时间刀起刀落,一同掉了脑袋,去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44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