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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不赞同启唇：“这些日子看下来，我与枢叔最看好的就是这小丫了。” 苏绰抬眸望去，远处一个黑瘦宛如七八岁的女童提着水桶蹒跚前行。 他看向苏鸢：“看来真是不可貌相，十一人能出一，那我这些日子的忍受都是值得了。” 苏鸢好笑睨了他一眼，然后望向忙碌的小丫道：“她跟我同年，应是吃了不少苦头，还记得当时工匠所登记，她跑来时赤脚褴褛，紧紧抱着户籍浑身都是伤痕。” 苏轻舞叹息一声，这个世上，艰难痛苦之人比比皆是，自己也说不上低嫁，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苏鸢感受到气氛的静谧，神情欢快看向两人道：“所以呢我们爱才也得惜才。” “小鸢你这是又想到什么主意了？”苏申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几人身后，好奇看向她道。 苏鸢回头看到与苏申赋一起的苏遥点了点头，然后回道：“表现优异固然可以留下，可即将冬日，看看她们的穿着。” 苏轻舞望过去，不说这些人衣着粗糙单薄，还有许多不合身脚踩草鞋的比比皆是。 寒冬即将来临，她想到去年的自己...... “你的意思是给衣食？”苏绰看向苏鸢。 苏申赋抬手抚着自己的短须，一手负在身后道：“可是族里负担她们吃喝已经压力。” 苏鸢沉吟片刻道：“我们现在起步阶段，养她们是有些压力，不过只要她们成长起来，对我们帮助也不小。” 苏遥打量苏鸢，不愧是爷爷和奶奶都夸赞的晚辈，比起同辈中之人，这鸢妹妹不仅聪慧，在豪掷白银采购药种时就展现出非同寻常的魄力。 “既然小鸢这么说，那你就交代下去让她们制定奖惩吧。”苏申赋说完看了苏遥一眼。 他回望苏鸢和气笑道：“今日找你实属私事，你这作坊可还差教养姑姑呀？” 苏鸢看向苏遥走上去拉过手，然后望回苏申赋道：“遥姐姐愿意来帮忙，我自然同意的。” 苏申赋看着苏鸢感慨，如今苏氏的作坊竟然由小十三全权统管。 苏氏族会选举时，虽然有些族人还不清楚这个作坊的前程，可小十三能获得这个权利，跟她的能力与族里的地位，已经遥遥领先第四代。 苏遥跟着苏鸢几人前往作坊，见周围没人才开口道：“虽然作坊还没什么成绩，可族里聪明的女眷看到这教养姑姑一职都心痒得很。” 说完她看了苏鸢一眼接着道：“我没想到小鸢你这么爽快，听说你前儿还拒绝了菁姐姐。” 苏轻舞看了苏鸢一眼，扯了扯苏遥摇头。 苏鸢见两人动作轻笑：“无事，这是全族都知道的事，而且丢脸的又不是我。” 苏轻舞不赞同看向苏鸢：“苏菁总归是大房嫡女，以往多矜贵的人物，现在人家愿意来这个小作坊任教养姑姑，你竟然还驳了人家！” 苏遥想到奶奶在家里的幸灾乐祸抬手掩笑，看向苏鸢两人道：“听说大叔婶本想叫秀英婶婶过去斥责的，最后反倒被族长数落一通。” 苏鸢看向苏遥，看来这些文化人八卦起来也很厉害嘛。 苏遥不好意思笑笑，转移话题拉着苏轻舞胳膊道：“轻舞姐姐你嫁妆可都置办好了？我做了两双鞋子还有些手绢，希望你不要嫌弃。” 苏轻舞有些受宠若惊：“遥妹妹谢谢你。” 苏遥摇了摇头看向苏鸢：“这一年来族里相互扶持，其实大嫡女也好，默默无闻的庶女也好，在艰难之际站出来贡献一臂之力之人，才更应该值得我们尊敬和自豪。” 不愧是世家教育出来的人，苏鸢听着这番话，内心是满足的。 看来不管是自己，还是轻舞姐姐的付出，其他族人其实都看在眼里，而自己能获得作坊的最高决策权，也是自己一直以来能力与奉献的回报。 “这是新来的教养姑姑，你们叫遥姑娘即可。”苏鸢带着苏遥进入教堂拍手示意众人开口。 苏遥看着一群人打量的眼神，落落大方欠了个身启唇：“我也许比你们多读了几本书，但人生的道理我跟你们一样都在学习中。 你们为了未来，我们苏氏同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能孜孜不辍，借此机会改变贫困的命运！” “改变命运！”瘦弱的小丫双眸发亮紧紧攥住拳头。 苏鸢等苏遥说完，看向众人继续道：“三月考核还有些日子，在这一段时间磨合下，我也发现许多懈怠之人，当然。” 她扫视一圈看向小丫几人赞赏道：“也有勤恳拼搏之人，我之前说过，三月核定，可三月核定最后留下的，不一定有十人。” “没有十人！”堂下十人目露忐忑左右相视。 “当然，只要你们考核优异，十一人都可以留下，我苏鸢说到做到！” 苏鸢站在上方肃穆扫向众人。 第84章 出嫁风波 她接着道：“可若有些人是为了在此混日子的，我苏氏怎么让你们来，也会让你们怎么返！” 苏轻舞见被吓得噤声的众人温和安抚：“小鸢话重些，可也是为了你们好，在此虚度光阴还不如回家帮衬长辈做些家务。 过些日子我就要离开了，还望未来的时光里，不管你们身在何方都保持纯良与淑慧。” “轻舞姑娘，你要走？”柳桃错愕看向苏轻舞。 苏轻舞噙着笑容柔和望向她颔首：“小桃你需努力，若你留在苏氏我们还有再见之时，若是你被退回？我们相见可就渺茫了。” “轻舞姐姐。”柳桃眼泪一下盈满眼眶。 一旁的苏鸢见这气氛，好笑拍打镇堂木：“好了，轻舞姐姐是出嫁，又不是出征。都给我打起精神，到时候考核不过有你们哭的时候。” 苏遥看着严厉的苏鸢轻笑：“鸢姑娘还说了，月底考核甲等之人有棉袄等奖励，你们可要努力了，可别让鸢姑娘失望。” 十一个小姑娘听到棉袄都双眼一亮，马上就天冷了，若有一件棉袄？ 她们齐声向苏鸢等人做礼：“谢鸢姑娘，弟子一定全力以赴！” 柳氏天黑才回到寝房，见迎上来的柳桃第一句就是：“今日有没有好好读书听话？” 柳桃接过水桶和背篓，拉过她望了眼隔壁的学徒寝室低声道：“娘，今日鸢姑娘说月底会考核，还说甲等奖棉袄呢！” “真的！”柳氏拍打身上灰尘，抬眸惊喜看向柳桃。 柳桃肯定点头，然后又有些失落垂头：“可是最温柔的轻舞姑娘要走了。” 柳氏没有惊讶，而是望向院外温和道：“我听说了，轻舞姑娘是去做官夫人的。” 她回头戳了戳柳桃额头：“你呀，先操心操心你自己，甲等我是不指望你了，你别给我拿个末尾就行。” “可，可是。”柳桃自卑看向自己母亲。 她见母亲严厉的眼神，最后只能咽下嘴里囫囵的怯弱。 在整个族里准备下，送亲的日子转眼到来。 九月十九，天还没亮，大雁村附近的几个村子早早就亮起火把向大雁村聚集。 苏轻舞头盖红绸，透过缝隙望着外面满满当当的族人，红肿的眼眸又开始酸涩。 苏仲之见庶女出嫁竟然全族出动，脸上不见伤感反倒全是喜意和自豪。 柳桃等人全都穿戴整齐围在后方垫脚凑热闹。 李春苗垫脚望着步步生莲蹬车的苏轻舞双眼都是惊艳。 小丫看着这样的阵仗，眼眸有羡慕还有野心，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个家族才是说书人说的高门贵族。 苏鸢头发束成马尾，身穿丁姨娘缝制的骑装，沉着的脸上少了些娇气多了些成熟与英气。 她蹬上最后的驴车，踏上了送亲队伍的旅程。 苏绰在前方骑着大马，卢婉蓉等苏氏女眷或陪着苏轻舞或与苏鸢一道。 苏衍等几个十岁以下的男童在即将进入铜城时也全都换上了马匹。 族里虽然现在经济不宽裕，但是为了给苏轻舞撑腰，他们也不惜斥资维持这份脸面。 苏鸢觉得门面该有就得有，不能在这种地方节省，只是当她听到高府下人叫高鸣大老爷时还是不由蹙起了眉头。 “一个罪籍还穿得红艳艳，娘，要我说这种人就只能为妾！”高家大房媳妇凑在高老夫人身边挑唆。 苏鸢脸上跟在苏轻舞身旁，脸上是不达眼底的笑。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媒婆挥着红帕子扭着腰跑在队伍前面边回头边喊。 只是高家张贴零星的红囍字，还有稀疏的宾客让苏氏族人心底一沉。 “新郎呢？这吉时可得拜堂呀。”媒婆左右张望着急喊道。 高鸣身穿黑红袍子，满目风光站出来道：“小弟心系公务，今日由我这个做大哥的代拜。” 苏鸢的笑容维持不住抬脚。 苏绰忙拉过苏鸢轻摇头：“高起借公务之由，我们没理由反驳。” “你，这！” 苏鸢蹙眉看向苏绰，听到一旁已经开始拜堂的吟唱气的连回头。 “二拜高堂～” 苏鸢抬眸望过去，高堂之上没有苏氏长辈，只有几个脸色不悦的高家妇人，就连高家老太爷都不在！ 更荒谬的是，上首的高老夫人还抱着一个男童，若自己猜得没错，这是高起前妻之子。 她很想拉过苏轻舞就转身离去，可是家人，族人...... 苏鸢没想到自己在这陌生世界已经扎根如此深。 她再也不是那个初临做事毫无顾忌的人，责任让她无奈，也束缚了她。 “送入洞房～” 沉思的苏鸢一个大步上去走到新娘与高起之间，看着笑嘻嘻的高起，她深深凝了他一眼。 高鸣被苏鸢的眼神看得一怔。 他竟然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感受到同小弟一样的压迫力。 反应过来他指着苏鸢大喝：“这是哪来的贱婢！给我抓起来叉出去！” 高府的下人听到高鸣吩咐想也不想就嚣张围上去。 卢婉蓉见这动静，忙望向上方的高老夫人：“老夫人，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高老夫人睨了她一眼，冷讽勾唇没有开口。 高大夫人起身得意洋洋走上前扫向几人：“就凭你们这些贱籍也敢与老夫人说话？打死了官都不究的罪民，进我们高家那真是你们莫大的福气，给我把这些贱籍都叉出去！” 高鸣扬起下巴得意看向苏鸢。 苏轻舞见这阵仗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苏绰见高府竟然真敢动手，不顾文雅夺过一旁的木棍把围拢上来的下人挑开。 他挡在苏鸢几人面前脸色沉静看向高鸣：“高大爷，你做这些，高起可知晓！” 高鸣因为弟弟做官嚣张惯了，听到这话更加愤怒挥手：“给我把这些贱籍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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