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犹豫,江晚又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旁边,“钱伢人,此事对你来说不难,她二人虽得心意,可也不是非她们不可。” 钱伢人垂目说道,“换身份不难,可此后她二人不能出现在此处。” 江晚有些犹豫,毕竟买来二人最大的用处就是日常生活。 那圆脸丫鬟见她沉默,忙说,“我二人刚从江南来。” 江晚抬眼看去,这才注意到她确实带着江南口音。 圆脸丫鬟抿唇,“我们近日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只同夫人的两个大丫鬟和那位卢娘子见过,她们平日不出门。” 顿了顿孤注一掷地说,“今日过来围观者众多,奴婢确实不知有几人看清,可若姑娘买下我们,奴婢可自毁容貌以绝后患。” 江晚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自毁容貌便不必了,可你们出门定要仔细装扮,也要不分冬夏的遮面。” 二人听她敲定,满含热泪地磕着头,面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江晚抬手让伢人带她们去收拾一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太过难看,先去拾掇一下吧。” 不多时,伢人带着收拾好的二人出来。 面容姣好,身姿绰约,江晚轻声问道,“你二人懂什么?” 圆脸丫鬟屈膝行礼,“奴婢擅庖厨,旁的都会一些,也识几个字。” 那个面上红肿的丫鬟等她说完才行礼,哑着嗓子说道,“奴婢擅推拿,旁的会而不精。” 江晚听她说擅推拿,心道难怪。 又听她声音嘶哑,仔细看去,颈间有一道青紫勒痕,侧头冲宋妈妈说,“姑母将这丫鬟领回去吧,你阴雨天腰腿总难受,有她揉按会好些。” 宋妈妈也不多客气,点头应下。 江晚神色淡漠地冲二人说道,“往事不必再提,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可明白?” 二人跪地,“奴婢明白,多谢姑娘再造之恩,求姑娘赐名。” 江晚看宋妈妈,见她摇头,垂目说道,“如今已然入秋,你就叫秋心吧。” 圆脸丫鬟磕头谢恩。 她顿了顿,冲那个鼻青脸肿的丫鬟说道,“你叫秋意。” 那丫鬟抿着嘴眼眶微红,深深磕了下去,“谢姑娘。”她自然是能感觉到,就算说了擅推拿,姑娘也只是同情,而不是旁人听说后,那些意味不明的打量。
第10章 百越 江晚让她们将头脸包裹严实,又反复确认不会轻易掉落,才起身向外走去。 察觉宋妈妈打量秋意的眼神,边走边说,“姑母,她能擅推拿,就说明对穴位了熟于心,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你不妨换个角度看看。” 宋妈妈皱眉,“可若正经些的丫鬟,怎么能懂这些。” 江晚摇头,轻笑着说道,“可她们又怎么能由自己呢?” 宋妈妈被她一语敲醒,愣在原地许久。 王妃这般受宠都没能拦住王爷纳妾,卢家夫人善妒也只能拿下人发泄,她们这样尊贵的身份尚且艰难,何况这些身不由己的丫鬟,莫说学什么,便是身体发肤,也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再看向她们的时候带着歉意,“是我想岔了。”二人连声说不敢。 江晚轻笑着喊她,“姑母,还是快些走吧。”她应了声,快走几步跟上。 又走一阵进了市集,只见人来人往,拥挤不堪。 宋妈妈侧目说,“你书房的东西得你自己去,旁的我去买吧,否则今日时辰恐怕不够。” 江晚应下,“东西太多,让人直接送去宅子。” 目送她离开,江晚选了间书肆走了进去。 翻看半天却不甚满意,最后只挑了些有关游记史记的书籍,临走时看到角落的墨经也顺手带上,又让掌柜取十刀纸和整套笔墨。 正准备付银子,突然看到柜边堆着两尺高的旧纸,“掌柜这是准备?” 掌柜顺着她的目光伸头看去,轻笑着说,“这纸本就放的久又淋了雨,准备给小儿玩乐。” 江晚蹲身摸了下质量,觉得还算不错,“五十文卖吗?” 掌柜见还能卖出去,也不说钱多钱多,点头应下。 付了银子又留下地址让掌柜送去宅子,带着秋心继续在市集随意逛,只觉随意买了些,二人手上就提满了东西,无奈打道回府。 陈有水早已将宅子清扫干净,一路采买的东西也送了部分来,正在查看,秋心熟悉了下宅子,便撸起袖子同陈有水一起收拾。 见书肆的东西也送了来,江晚就转身去收拾书房和内室,将买回的零碎物件一一摆放。 入夜,几人不分主仆地聚在一起吃了顿暖房饭,因着秋心秋意在,江晚只各自敬了宋妈妈和陈有水一杯酒,并未多说,宋妈妈和陈有水也默契地干脆饮酒。 酒足饭饱,三人都有些醉了,便各自回房歇息。 人都走后,秋心推开秋意,笑着说,“我来吧,你先回去歇着,姑娘给你买了药。” 秋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轻声应下离开。 院里安静后,江晚反而没了睡意,起身躺在摇椅上看着窗外的月色。 虽是夏日,可夜深到底有些寒凉,她拿起一旁毯子盖上叹息,有些怀念赵知行温暖的怀抱,旋即暗暗唾弃自己贪恋。 月影摇曳,光影斑驳,陷入沉睡。 等她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宋妈妈跟陈有水陪她用过午膳,就带着秋意回了秋水县。 江晚送走他们,拿着小锄头一一将金银花移植在地里。 秋心想来帮忙,江晚轻笑着拒绝,“你去做别的吧,我正好活动下筋骨。” 秋心便笑着便问她想吃什么,自己好出门采买。 江晚略一思索,“我喜咸喜辣,没什么忌口,旁的你随意来就是。” 她轻笑着打趣,“姑娘虽是京城人,倒是同北地的口味颇为相似。” 江晚听到这话面色微变,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秋心,“你如何知晓?” 见她面色不好,秋心有些紧张地捏着手指,心头惴惴不安,“姑娘说话偶有京城常用的口癖。” 江晚闻言,垂目思索着自己最近接触过的人。 秋心担忧地看着她,“姑娘口癖并不严重,若非奴婢对口音颇为敏锐,定然也是听不出来的。” 江晚心事重重地点了下头,“你先去采买吧,记得好好装扮包好头脸。” 秋心屈膝应下,转身离开。 她叹口气不再纠结,移栽完后给窗前的梅树浇了水,就回书房练字去了。 不久秋心采买回来,还给她带了份咸口糕点,倒是颇为不错。 无所事事地消磨一日,江晚坐在榻上翻着游记说道,“当真无趣。” 秋心轻笑着放下绣绷,倒了杯茶递给她,“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姑娘可想去赏灯?” 江晚有些心动,接过茶盏轻抿又递给她,却是摇头拒绝,“灯会猜谜太过人多眼杂,等九月去郊外爬山吧。” 秋心也想到那日人多,再好的装扮也怕万一,“是奴婢想岔了,那过几日做月饼,姑娘可有偏好?” 江晚放下书本活动着手腕,“我不喜五仁,你若喜欢可做几个吃,旁的你会的都做些尝尝。” 秋心含笑给她细数自己会的馅料。 江晚起先还好奇听着,直至过了一阵她还在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若真的都做怕是明年中秋都吃不完,做几个拿手的就是。” 秋心见她终于开心了些,点头应下。 京城,端王府。 赵知行看完叶白传回的密信,指尖一顿一顿地敲击在桌面上,良久才沉声问,“府中也无人知晓宋氏有子?” 王全轻声说道,“是,不过此番严查倒是审出几个外人,墨竹那丫头被询问时也有些奇怪。” 赵知行指尖微顿,随意放下密信,“既是外人,处置就是,墨竹如何奇怪?” 王全垂目,“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在问询时格外紧张,可老奴让人严查也没查出问题。” 赵知行随意应了声,“没查到就算了,让人盯紧点就是。” 点着密信似是问他,又似是问自己,“你说,那宋氏究竟是何人?叶白竟然一路顺着线索往百越去了。” 王全听他这般说,不由拧眉沉思,“百越大多是异人聚居,向来排斥外人,恐怕不好查探。” “叶白母亲乃百越异人,他有一半异人血脉,只查个人对他来说不算难。”赵知行说罢,起身往窗前走去,神色难辨地看着院中的花树。 王全心下震惊,面上却不露分毫,显然是不知叶白有这般身份。
第11章 重阳节 又歇了几日,江晚突然想起什么,兴致勃勃地开始画图样。 秋心将被子晒在院里又拍打的蓬松,才凑了过去。 见图上的样式虽奇怪,但能看出是衣裳,轻笑着问,“姑娘还会设计衣裳?” 江晚用炭笔描绘着轮廓,眉眼舒展,“哪有那么厉害,只会点皮毛。”等画完吹了吹浮在纸面的炭粉,“可能做出来?” “不算难,只是颇为新奇。”秋心许久不曾摸过布料了,也有些手痒。 江晚笑着把图纸递给她,“那你去买布料各裁四身,这个用棉布做,旁的用麻布做。” 秋心应声,卷起纸张回房去收拾,不多时包裹严实,跟她打个招呼出门去了。 等她出门,江晚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去查看贴墙种下的金银花,见长势良好,有几株的藤蔓已经往砖墙爬去,笑吟吟地拿起水壶挨个浇遍。 随后无趣地瘫在凉亭看着一方蓝天,半合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秋心回来见这般,还以为她睡下,轻手轻脚地锁上大门想去房中给她取毯子。 刚走几步就听到江晚轻柔的声音,“我没睡,今日实在无聊,我们聊聊。” 秋心放下布匹走近她,“姑娘想聊什么?” 江晚指了下椅子让她坐下,“你为何会沦落至此?” 秋心边拆手中的糕点边说,“奴婢原是巨阳人士,幼时水患泛滥,朝廷虽派人赈灾,可依旧活不下去,我奶就做主将我卖了,好养活叔伯家的儿子。” 拆好糕点,她勉强笑着推给江晚,“姑娘尝尝。”眼底微红继续说道,“伢人带我走了很远,一路病死不少人。到了江南,教养婆子看我资质不错,教了不少本事,年初被江南的卢家人买走调教,前些日子又带到广恒送给了家主。” 江晚咽下口中的糕点,轻声问,“秋意呢?” 秋心抿了下唇,“她是第二年被送来的,听婆子说她爹赌博欠了银子还不上,赌场就把她卖了。她生的好人也聪明,婆子很是看重,性子倔也慢慢磨平,硬生生掰了过来。” 江晚点了下头擦净指尖,“去忙吧。” 秋心起身,略一犹豫,“那日夫人发卖奴婢,是因为奴婢为秋意作证,并非她蓄意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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