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被侯府家丁拦在百米外,正踮脚往远处看着戏。 方许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我要你离开京城,去百城之外的庄子里,非死不得出。” 这两个不定时的炸弹,她一定要尽早处理干净! 谢常青一脸怒容,低声道,“若我没猜错,你是要给谢黎铺路吧?” 方许凝着他,嘴角轻勾,“随你怎么想,总之京城你是呆不了了。” 谢常青脸色铁青,沉声道,“我好歹入朝为官,怎可突然消失?” “这有何难?”方许神色冷淡,轻启粉唇,“这几日你告病假,随后对外宣称你因病暴毙就好了。” 谢常青握紧拳头,低声道,“可你总不能关我一辈子!” “为何不能?”方许轻轻勾起唇角,低声道,“只要你配合,我保管你衣食无忧。” “夫人。”婆子上前,端着一碗汤碗,“红花汤熬好了。” 谢常青瞪圆了眼睛,哑声道,“什……什么红花汤?” 方许勾唇,眉眼冷凝,“只要你应允,我可以对花青肚里的孩子网开一面。” 谢常青不可置信的看着方许,低声道,“母亲……你真的变了。” 谢常青眼眶微红,定定看着她,“先前您最疼我的。” 他这话着实不假,原身对这个长子可谓是极其上心。 方许闻言,垂眸轻笑,喃喃道,“那你母亲……得到好报了么?” 原身被亲生儿女杀害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母亲……”谢常青眨巴着泪眼,低声唤道。 方许笑着看向他,轻声道,“我只给你半天时间选择。” 话落,方许转身回府,并未理会旁边的花青。 谢常青凝着他的背影,半晌后,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 澄园耳房 苏子躺在床上,轻嘤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强光刺入,苏子眯了眯眼,待回过神来后,对上了方许的眼睛。 “夫人……”苏子见是她,小嘴瘪了瘪,眼泪顺势倾下。 方许眼底满是心疼,抬手拂去她的泪水,轻声哄慰道,“我在这呢,不必再怕了。” 苏子身体颤抖的厉害,抓着方许的手不松开,小声啜泣道,“夫人……奴婢害怕……” 方许拍拍她的手,低声道,“我在这守着你,没人敢动你,你放心。” 苏子摇摇头,嘴唇颤抖,“奴婢不是怕死,是怕自己…没尽到职责,没能护住澄园……” 方许眼眶一热,反握住她的手,小声道,“我知你心意,你做的很好,伤你之人我一个都没放过。” 苏子点头,嘴角强扬起一抹笑,“奴婢知道的,知道夫人心疼奴婢。” “待你好转,我领你和白及去酒楼大吃一顿!”方许笑着,拨正她的头发。 “夫人!”白及快步走了进来,见到苏子,下意识咧起一抹笑。 方许皱眉,低声问道,“可是有事?” 白及闻言,点头如捣蒜,“夫人快去外头瞧瞧,二公子在的贡院出事了!”
第70章 留不得了 话音落地,屋中静谧了一瞬。 方许的脸色愈发铁青,屋中弥漫着低气压。 苏子见状,挣扎着就想起身,“夫人……” “你别动。”方许摁住她的肩膀,轻声道,“自有白及跟着我,你不必操心,脸上的伤刚抹好药膏,且好好休养。” 苏子面色焦急,抬眼看向方许,似是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方许拍了拍她的肩膀,勾唇一笑,“你先歇着,我出去瞧瞧。” 出了耳房,方许嘴角的笑意消散不见,只留一片冰冷。 “出了什么事?”方许侧眸,望向白及,淡淡道。 白及站在一侧,刻意将声音压低了些,“外头来话,说是二公子在的燕京贡院出了人命。” “人命?”方许蹙眉,“可有波及到谢黎?” 白及摇摇头,“奴婢不知,贡院里消息封锁,只听说出了案子,大理寺去了人,其余的死了谁、多大年纪、是何缘由一概不知。” “外头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奴婢听了一会儿,说什么的都有,估摸着都是瞎猜乱编,没一个可信的。” 方许凝眉,望着青砖地不出声。 白及扭了扭手指,见夫人沉默,便试着出主意,“夫人,需不需要奴婢去贡院里头打点打点?” 方许抬眸,奇怪的看着她,“贡院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放不进去,你如何打点?” 白及咧嘴一笑,颇有些自豪,“奴婢在贡院里有些人脉。” 方许一脸狐疑,开口问道,“什么人脉?” “奴婢前几年去东市口买菜时,偶然结交了一个女孩,她姨母家的堂姐嫁了个贡院里烧柴的伙夫!” 白及挺着胸脯,颇有些得意洋洋,“夫人,奴婢人脉关系广不广?” 方许定定望着她,半晌后才重重叹了口气,“我该怎么拯救你的脑子?” “怎……怎了?”白及脸上的自豪顿住,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夫人。 “你这人脉也太有实力了些。”方许睨着她,语气愤慨,“若真出了事,他能帮你做些什么?” “给你整个大葱蘸酱吗?” 白及咂了咂嘴,不再吭声。 方许扶额,叹了口气,低声道,“多备些银两,贡院里做事的那么多人,难免会有几个见钱眼开的。” “成。”白及点点头,轻声道,“奴婢下午去筹一千两银子,试着通融通融!” 方许神色一顿,眼睛瞪的滚圆,“多……多少!” “一千两啊。”白及眨眨眼,神色真诚,“贡院的人多是见惯了这种事,要价自然高。” “……” 方许抿了抿唇,面无表情道,“我承认是我刚才的声音大了些。” 下一瞬,方许的手拍上白及肩头,一脸认真,“你那个伙夫……还能联络上吗?” 白及咧嘴一笑,“奴婢试试!” - 半个时辰后,方许独自一人呆在主屋,阖眼沉思。 外头走进来一个小丫鬟,许是第一次近身服侍,声音怯懦,“夫人,世子来了。” 方许没睁眼,只是挥了挥素手,“让他进来。” “是。”小丫鬟退了出去,片刻后领着谢常青进了屋中。 刚进屋子,谢常青就膝盖一弯,直挺挺的朝着方许跪了下来。 方许听到声响,微微睁开些眼睛,蹙眉望着他,不动声色。 “母亲,儿子知错。”谢常青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今日发生的事,儿子都从下人嘴里盘问出来了……是青儿做的不对。” “可……”谢常青抬起脸,“可那个丫鬟再怎么也是个下人,青儿她……” 方许坐姿端庄,冷冷望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谢常青见母亲这般,抬起的脸又缓缓低下,轻声道,“母亲……是不是儿子做错了什么,才会让您与儿子离心?” 方许沉默半晌,轻声道,“我只想听你说何时离开京城,旁的事,无须再议。” 谢常青话一顿,眼底有一丝戾气闪过,“母亲,你我之间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么?” 方许嘴角含笑,说出口的话意有所指,“你与我,是必然要斗出个高低之分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里外里,都是她赢,也只能是她赢。 谢常青输了,不过是失了官职,方许输了,怕是连命都没了。 谢常青张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想好了么?”方许垂眸,挑眉问道,“走,还是不走?” 谢常青咬紧牙关,呼吸粗重,梗着脖子不愿接话。 “不想走?”方许好笑的看着他,低声道,“那我只能将账本……” “方许!” 谢常青怒喝一声,猛的从地上站起,怒意滔天。 方许一愣,随即拍桌而起,眼底寒光乍现,“谢常青,看清楚你是在跟谁说话!” 谢常青的火气一下子散了许多,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含着杀意,“你当真不肯让步,当真要毁了我?” 方许瞧着他,只字不语。 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 谢常青冷呵一声,轻轻点了下头,“好,我走,我带着青儿离开京城,给我些时间。” 方许打量着他,半晌后才吐出一句,“三日后,出发。” 谢常青冷冷望着他,闻言嗤笑一声,“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 方许勾唇,朱唇轻启,“若说后悔,你我之间怕是要论个先来后到了。” 谢常青抬起嘴角,笑容狰狞,“你想把侯府给谢黎,也要看他能不能接的住!” “这事儿,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方许漫不经心的敛起眸子,低声说道。 谢常青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萧杀之气,盯着方许看了许久,随即拂袖而去。 方许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谢常青方才那个眼神……着实叫人心神不宁。 谢常青生性多疑又睚眦必报,妥妥小人心肠,自己走的这步棋,定然会被他记在心里,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疯狂反扑。 方许缓缓坐下,喃喃自语,声音波澜不惊,“既然要除草,何必还要留根。” 不将这些蛀虫清理干净,她心难安。 谢常青这个人,怕是留不得了。
第71章 积些阴德 - 燕京贡院 贡院内共有三千间号舍,依字排开。 谢黎所在的玉字号位置不错,入门东数第八排,又恰巧在第八间,位置好记得很。 号舍狭窄得很,两侧都是砖墙,以防偷窥,舍内只有两块能拆卸的木板子,用作书写和休憩。 日头尚早,周围没有一丝杂音,只有毛笔落纸声。 谢黎持笔,端坐在木板上,埋头写着什么。 时辰一到,贡院正中央的明远楼敲响钟声,声音辽远。 “时辰到,众考生停笔——” 写下最后一捺,谢黎收起笔,将考纸放在一旁。 估摸着时间,应该是该用午膳了。 “来来来,放饭了!” 远处传来喊声,一个男人推着木车走了进来,车上放着两个大木桶,飘来阵阵香味。 贡院里是不允许任何东西藏匿小抄的,因此膳食都是流食为主,就连点心都要碾碎。 谢黎心中早就有数,不紧不慢的掏出母亲给他拿的肉干,放在嘴里咀嚼。 推车临到面前,推车的男子取出一个托盘,放在谢黎面前。 下一瞬,男子拿着饭勺在桶里狠狠一挖,满满一勺还冒着尖的肉糜就落在了谢黎的盘中。 谢黎眉头一皱,举着肉干的手就这么顿住,狐疑的望着男子。 男子咧嘴一笑,将声音放到最轻,接近于无声,“你家母带信,望公子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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