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们不是不想接过上司的重任,奈何另有要务,只得先离开一段时间,整合被自己落在北边的兵卒。要是等办完手上的差事,江南这边的事情还未定下来,那他们经过讨论后,肯定也会勇敢地站出来。 一位副将道:“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管,剩下那群人里,职位最高的好像是那个姓武的,是不是?”他说着,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此人是肃卫军出身,无论后面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都与咱们无干。” * 虽然副将们商议好了要走,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众人只是先将细软搬到了城里,然后再探探云维舟的口风,只要对方松口同意副将们不用留在江南等候调查,便可以启程走人。 眼下正是深冬世界,副将们想着最好赶在正月开朝前回去,否则京中一封调任的旨意下来,指不定就有哪个倒霉蛋得被迫接下季容业的未竟之业。 ——他们不是不愿意替孙相做事,奈何季将军尸骨未寒,杀他的人虽说好似跟问悲门没有关系,却不影响众位副将觉得江南风水不好,有违他们的养生之道。 副将们离开千庄,他们的屋子虽然还在,却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怪异感。 那些家世不错的将领们离开后,就只有武曾瑜等本来就在季容业手下干活的中下层武官还待在千庄。 武曾瑜在军中也算老资历,虽然意识到眼前的包袱过于烫手,奈何她也没有更合适的出路,只得老实接了下来,继续兢兢业业地办差。 她用心约束士卒,不许手下扰民,除了没存在以外,一切都没什么不妥。 “……” 天刚濛濛亮。 武曾瑜觉得自己一定是睡懵了,否则不可能一大早就在门口看到了朝轻岫。 毕竟她住的地方,位于营盘中部,想要溜进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能是因为武曾瑜的表情过于复杂,朝轻岫便解释了一句:“我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偷潜入营。” 武曾瑜平静:“此地只有千人,恐怕挡不住朝门主。” 朝轻岫:“素闻武大人治军严谨,要是这支队伍一开始就由武大人训练,纵然武林高手,也未必能够轻易闯入。” 客气几句后,朝轻岫直接开口:“武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带兵去鹤山?” 武曾瑜:“屯田使的文书下来后,我就动身。”又补充了一句,“选择在鹤山屯田,只怕短时间内难出成绩。” 其实武曾瑜并不是个缺乏耐心的人,去山地那边开荒而已,多辛苦几年,总是能将事情办成的。 就是不知道朝中那些大人能否接受她开荒的速度。 当然就算朝中大人们能接受,天子能否接受也不大好说。 朝轻岫声音温和:“难出成绩也有难出成绩的好处,一两年内看不到进项,朝廷就不会继续往江南加派人手了。” 要是将一直在训练的士卒跟平日种田战时打仗的士卒放在一起比较,那不管是战斗力还是资源消耗,前者都要比后者高得多。 孙侞近当初能哄得天子将屯田兵迁到江南,理由就是江南富庶,在此屯田必然大有收益,效果跟多置了些皇家农庄差不多。 要是季容业主持此事,会将耕好的熟地当荒地圈到手中,然后再借机威吓本地富户,若是有谁不肯奉送财货,就圈走对方的地,一来二去,定能积攒下足以奉送回京的银钱。 至于武曾瑜,就算她想这么做,也没有那个底气家世这么做。 * 最近几天,云维舟的情绪还算不错。 通过张伯宪的帮助,她对季容业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云维舟将问得的消息传至京中,根据张伯宪提供的线索,在京里的花鸟使也很有效率的查到了某些消息。 季容业手中果然有一笔隐财,仔细算算,足有七八千万钱,换算成白银的话,就是七万两多一些。 他薪俸平平,家里给的零花钱也有限,又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本事,所以这笔钱必然不是正道来的。 云维舟知道此事后,精神一振,连夜提审了季容业身边心腹,终于查清,本案的被害人在军中历练的时候,曾偷偷跟北臷人做买卖,赚了不少钱。 到此,季容业就算身死,也跑不脱一个勾结外贼的罪名。 本来天子不是太乐意狠罚季容业的,毕竟他自己就挺爱跟北臷眉来眼去,加上现在年假还没休完,完全不乐意干活。然而没过多久,天子就被被正月里也兢兢业业办公的卓希声大人说服——既然季容业行的是不法事,那么他藏匿下财货自然也该收归国有。 皇帝觉得卓希声所言有理,然后派了一些自己很熟悉的花鸟使去抄没季容业的财产。 ——抄没难免出现损耗、损耗以及损耗,至于在抄没财物的同时,皇帝的私库中是否多了些不明来源的钱款,一般不会有人去追究,就算当真追究,也可以推到天降祥瑞上去。
第238章 主将已经被定罪, 下属也难逃责罚,之前分在季容业手下的许多部将都因为被拎过去查问,除了武曾瑜——她刚到季容业麾下没多久,跟大多数同僚之间存在着一层极为安全的隔阂, 彼此关系之差, 属于连职场聚餐都不会被邀请的程度。 而作为副将姚盎仁等人同样逃过一劫。 无论当初季容业是不舍得将利润分给别人, 还是担心副将告密,他终究没把事情告诉太多人, 面对不小心知道自己秘密的张伯宪, 也是想要杀之而后快。 在没有年假的六扇门信鸽辛苦地来往永宁府与京畿两地时, 作为被派遣至江南的花鸟使,云维舟的日子同样一天比一天更充实起来。 ——可能因为云维舟也算是卓希声那一派的人,自然继承了对方正月里也不能好好享受假期的命运。 问悲门的农庄中。 近来气温再次变低, 朝轻岫今日穿了件符合节气的棉袍, 这件袍子是请针王庄的裁缝做的,对方按照主顾的要求, 往衣服的夹层里添加了禽类的绒毛跟新弹好的棉花, 触感格外轻便温暖, 知道新门主请人制衣时,同样出身针王庄的闵绣梦还想帮着在衣服上多缝点符合过年气氛的花纹, 可惜遭到了朝轻岫婉拒。 众人都坐在堂屋中, 许白水搬了个火盆, 在火盆边烤芋头。 她还准备了白糖,等芋头烤好后,蘸点白糖吃, 滋味一定更好。 就在第一批芋头即将烤熟的时候,众人听见外面有敲门声。 朝轻岫闲闲道:“来是云捕头。”随后看向许白水。 许白水面露踌躇之色, 作为已经颇有些江湖经验的人,她深知能托付后背的人未必可以托付零嘴,总怀疑自己真要离开火盆,所有已经烤好跟即将烤好的芋头一定会瞬间消失不见。 她左右看了看,随后一脸正气地建议:“今天不如让四玉去开门!” “……” 徐非曲淡淡提醒:“这几天一直都是四玉开的门。” 查四玉闻言,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同时拿起筷子,对着盆中芋头摆出了查家剑法的起手式。 “……” 查家剑法以迅捷狠辣不留余地闻名,许白水相信,对方就算真的走去开门,也能在站起来的瞬间带走面前的食物。 她干笑两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外面喊道:“云捕头,大门已经关了,你自己跳进来!” 云维舟踌躇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如此是否有些失礼?” 许白水态度坦然:“没事,主要是我们这边有点不方便。” “……” 话音落下,外面直接陷入了沉默——以云维舟的职业敏锐度,可能是怀疑里面那帮江湖亡命徒正在做某些值得在通缉令上被长期刊载的事情。 片刻后。 一道人影轻飘飘翻过院墙,落地无声。 云维舟不愧清正宫出身,轻功很是不错,而且胆量极大,纵使知道农庄中情况莫测,也决意走进门来,履行自己花鸟使的职责。 好在那些愈发浓厚的芋头香气中迅速消解了云维舟的各类猜测。 其实云维舟此次上门拜访,是打算跟朝轻岫好生分说一下季容业被杀一案的内容。 手上这桩案件的调查有对方的帮忙,再加上朝轻岫还是六扇门客卿,云维舟觉得,她有必要将结果告诉对方。 进门后,云维舟目光微亮,随后很不见外地坐到了火盆旁,跟众人一块取暖。 食物的香气慢慢飘散到空气之中。 烤好的芋头被一个个拿起来,放在了装有白糖的瓷碗里。 有资格入许家少掌柜之眼的白糖品质当然是相当不错的。 若是蘸在芋头上面,味道就更好。 许白水早就发现,帮主行事作风不是很像青少年,但口味倒是很青少年,比较喜欢甜一些的食物,平常多会在菜肴里加糖来提鲜。 此刻,偏好甜食的上司将亲手烤的芋头递给云维舟,态度很是亲切。 云维舟先吃了点东西,然后才开始跟朝轻岫谈论案件详情。 “大约就在这两日,季容业的案子便能敲定下来。” 云维舟这回没有继续称呼季容业为将军,因为对方的官职已经惨遭除,变成了平民百姓。 “可能是因为张伯宪不怎么会看上司脸色的缘故,他有时会擅自跑到季容业的住处寻找对方,碰见过几次季容业与北臷做买卖,季容业大概是早就决定杀了张伯宪,正好那天张伯宪留宿在此,算是落单,就趁夜前去斩草除根。” 云维舟谨慎地选择了下措辞,然后才道:“大约张伯宪在农庄中住得不是很舒服,所以就没有多想,直接跟着季将军离开……” 朝轻岫微微一笑。 张伯宪之所以选择大半夜跑路,当然不是因为住得不舒服,而是因为觉得问悲门留他在此,没安什么好心。至于突然出现季容业,则是半夜前来搭救他的好朋友、好同袍。 云维舟:“我又想到季将军,他知道张副将无法返回之后,让人整夜守在自己的房间外面,却不许旁人靠近……”接着道,“事后想想,他可能是希望士卒们可以帮忙证明,张副将被害时,他一直待在营帐中没有离开。 “至于离开的原因,可以是武林高手带他走,不过他身边明明有个叫项南三的侍卫,又为什么要请简爷帮忙?难道是觉得项侍卫的武功不够?简爷又为何答应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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