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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地拍着这个最爱的男人的后背，轻轻地安抚， “世间安的两全法，这个道理臣妾醒得！陛下也明白！” 也许，就是因为一直以来，他们二人都太过清醒，此刻才会如此难过。 帝后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哭，像是要将长久以来的委屈、不甘、压力、疲累、愧疚…统统哭出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夫妻二人才算平复了心绪。 高舒颜吸了吸鼻子， “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云起衍冷静了下来，沉声道， “下午同大臣们商议，应该是在十日以后。” 事不宜迟，十日的时间，他都嫌长，但大军出发，万事繁杂，即便是十日，都是准备得紧紧巴巴。 第307章 上朝 陛下亲征，皇后既要辅政，总要同朝臣们见一面。 蒹葭宫去往勤政殿的宫道。 “陛下，咱们可说好了啊，就按照昨日商议的，臣妾十日才去听政一日。” 云起衍微笑着应了，“好好好，都依你！” “还有还有，慎郡王监国，一切以他和朝臣们商议的结果为先，实在商议不准、悬而未决的，再由臣妾参与！” “没问题！” “臣妾平时也不去，若是有什么急事，只管让他们来蒹葭宫找臣妾便是。” “颜儿！” 云起衍站定，温柔地转过身来扶住她的双肩，坚定地看着她， “朕知道你心里慌乱，毕竟大成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但请你放心，高相、慎郡王以及所有朝臣们，都会全心全意地帮助你，” “而朕，也会用最快的速度，安定了边境，第一时间回来陪你和孩子，” “绝不让你多担惊受怕一天！” 高舒颜不断起伏的胸口渐渐得到了平息。 从昨日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她的心就没有安稳过。 她当然知道，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她对于现在的生活无比满意， 她只要他平安！ 但自从昨晚听到他在睡梦中呢喃， “孩子，父皇一定会交给你一个安定的江山！” 她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帮助他完成这个心愿！ 但说心里不忐忑是假的。 … 算了，既然已经答应他，就硬着头皮上吧。 果然，高舒颜一露面，满殿大臣就开始骚动起来。 云起衍无视大臣们在下面的小动作，紧紧握住高舒颜的手，登上了太极殿的高台。 高舒颜难以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 站在高台之上，俯视众生， 登上权利顶峰，君临天下，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心中一沉，面上也从拘谨，变得严肃。 扫视了一番，看到了哥哥鼓励的眼神，她心里蓦然安定很多，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近前的父亲身上。 父亲的眼神里，透着复杂， 担忧、心疼、好似还有些许的不忍。 但，这所有的所有，终究还是化作满满的支持。 只见高相率先跪下行礼，口中高呼， “陛下、皇后娘娘万安！” 如此一来，满朝文武都陆陆续续跪了下来，向帝后二人叩首！ 山呼万岁的震撼场景，不仅没有让高舒颜激动，反而心里更加冷静了，因为—— 古大人定定地立在那里，将头颅抬得很高。 像是一株松柏，一株倔强，却不知他为何倔强地松柏。 云起衍面色冷峻，眼露寒光，沉声问道， “古青松，你这是何意？” 古青松？高舒颜不禁在心中嗤笑，果然，人如其名啊！ “陛下！”古大人顶着一头灰白的头发，目光灼灼， “您即便再不爱听，老臣还是要说！” “老臣身为御史，领朝廷俸禄，就得忠君之事！” “魏氏之祸犹在眼前！您难道忘记了天下万民的痛苦了吗！” “山河破碎，百姓无辜，天灾不断，民怨沸腾！皆因魏氏牝鸡司晨而起！仅仅过了几天好日子，您就将这一切全数都忘记了、要将这江山拱手让人了吗！” “老臣身为三朝之臣，辅佐三位云氏帝王，万万不能眼看着云氏江山易主啊！” 要说这位古大人也是个厉害人，骂完了云起衍还嫌不够，转过身来将矛头指向了跪在最前排的高相。 “高济！” “你愧对先帝对你的知遇之恩！你这样由得自己的女儿霍乱朝纲是何居心！” “你自己身居宰相之位，你的儿子又官居从三品，你的女儿是皇后，你难道还嫌不够吗！” “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如此野心！” “你们高氏，是不是一早就打着这样的黑心主意了？” “放肆！” 云起衍大怒，“古青松！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老臣当然知道！” 古青松不仅不怕，反而好像还有一丝兴奋， “老臣为的是天下！陛下若是想要因此杀了老臣，那么老臣无话可说！” “但老臣即便见了先帝，也要以头抢地，高呼老臣已经尽力！” “你！” 云起衍紧咬牙根，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魏氏的黑心手段他见识过，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他也毫不惧怕，偏偏这个老东西极为难缠！ 一来他不怕死，好几次自己都要下旨杀了他，可人家偏偏说什么臣死谏，御史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会留名青史！ 二来他油盐不进，只要是他自己认定的，什么都改变不了！ 三来，就是他引以为豪的三朝老臣，自己要是真杀了他，只怕会引得天下不知情的百姓掀起一阵舆论巨浪！ “你这样公然忤逆顶撞朕，难道就是老臣应当之所为？” 公然、忤逆！ 这下轮到跪在地上的满朝文武再一次吃惊了。 谁都知道，陛下自登基以来，一直对秉持着善待朝臣的理念，即使是动怒，也是因为底下人确实犯了大错！ 可从来都没有这样说一个御史的啊！ 胆子小的，此刻已经匍匐在金砖之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这场灾祸会一个不小心溅出几点火星子，崩到了自己！ 古青松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脸色微变，但心下思量，到底要不要服个软？ 想了一瞬，咬下牙来！ 算了！ 事已至此，就豁出去，搏它一个青史留名！ “陛下！老臣是真心为了大成的江山社稷啊！” 随着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古青松冲到殿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您可知，先帝多年前任用魏氏一族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意孤行的啊！” 那个时候，他在御史台里还说不上话，大人物们在前头争得面红耳赤，他在后面听得心惊胆战。 遥想当年，那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争辩啊！ 他仅仅是旁听，都觉得御史这个职位，真的是世间最正直、最伟大的官职了！ 只可惜，他们败了，准确的说，是那些大人物们，败了。 连带着他也不得不悄然退了下来，整日窝在家中，静待时机。 第308章 针锋 “您难道想要魏氏之祸，在如今重新上演一遍吗！” “大胆！” 云起衍怒目而视， “古青松！朕敬你年逾古稀，一次又一次地加以忍让，你可不要觉得是朕好说话！” “朕的手也是染过血的，你若是活够了，朕随时可以送你去找先帝！” 不料，这古青松根本不惧，反而一脸大义凛然地昂起头颅， “若是以老臣的血，能唤起陛下一丝一毫的正义之心，陛下只管将这条命拿去便是！” “只是，老臣即便是见了先帝，也要向他禀明陛下所做的一切！” “好好好！”云起衍周身充满寒意，眼中杀意四起， “你既如此执着，那朕就如你所愿，全了你的好名声！” “来人——” 众人闻言，皆大惊失色！ 这是要闹出人命啊！ 紧接着，劝谏之声此起彼伏，高舒颜细细听来，不过都是一些劝云起衍息怒的。 高舒颜将目光投向父亲。 当看到父亲皱着眉头冲她摇了摇头后，她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这御史的职位，真是副好盔甲！ 她明白父亲的意思，云起衍眼下虽已是皇位稳固，可斩杀御史这件事，无论放在历朝历代，都是天子永远抹不掉的污点！ 古青松也正是仗着这个，才敢屡屡以下犯上，甚至不惜血溅当场！ 杀了他，就遂了他名留青史的意， 不杀他，又实在可恨！ 高舒颜瞪向那老家伙， 若是眼神能杀人，只怕他此刻早已是千疮百孔了！ 真是越听越生气啊，怪不得每次云起衍谈论起这个老家伙都是一脸菜色，多说一个字都不肯，原来这老家伙这么不知好歹！ 她只是听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气血上涌，抑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云起衍日日听着，岂不是快要被他气死了！ 给他三分颜面还将自己当做什么了？ 竟敢如此辱骂陛下和百官之首！ 真是给他脸了！ 若是自己不站出来，只怕肚子里的孩儿都不愿意！ 既然打不得更杀不得，那么，自己就得让他知道，什么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高舒颜挺着孕肚往前走了两步，冷着脸俯视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 “古大人这一番慷慨激昂，说得本宫都自愧不如。” 古青松一见是她站出来说话，斜眼冷哼一声，将脸转去一边，好似她根本不配同他讲话一般！ 高舒颜一见他如此心中更气， “古大人方才的说辞，竟引得本宫以为，匡扶社稷的人是您呢！” “皇后这是什么话！”古青松一听便来了怒意， “老臣身为御史，自然是要行匡扶之责！为此，老臣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高皇后尽可问问你父亲，撞柱明志、血溅大殿的事，老臣也不是没有干过！” “区区一条贱命，在江山社稷面前，何足挂齿！但在强权恶人面前，也不足为惧！” “啪、啪、啪！” 高舒颜嘴角含笑，摇头拍掌， “原来本宫一直以为的，都是错的！”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都是一脸懵，他们面面相觑，竟不知皇后此言何意。 别说他们了，就连站在高舒颜身旁的云起衍都有些莫名其妙。 高济和高敬衡也不禁抬头看向自己的至亲， 到底皇后以为的，什么是错的？ 高舒颜看着大家一脸错愕的模样，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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