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木犁、像锄头一样的被租了出去,用来换十两银子,没有人在乎我的拒绝,没有人听我的拒绝。” ——“因为我,从嫁给他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属于他的……“器皿”,其中而一个。” 没人会在意一个器皿究竟如何想的,没人会在意一个器皿的反抗。 但幸好,她这张脸生的足够好看。 管家将她献给富商,富商将她献给想要京里的官员,官员想找个人靠山便将她献给薛侯。 那段时间,她兜兜转转在无数男人手里,薛侯……对她来说 ,是救她出泥潭的浮木,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 她生薛闻的时候才将将十七岁,却好似将一辈子的苦全都吃尽了一般。 她需要薛侯,需要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给她一个栖息之所。 不至于颠沛流离,不至于辗转几人之手。 - 揭开伤口总是痛苦的,尤其是薛闻两辈子头一次听到佟卿仪的心声。 上辈子,她没用娘亲说出这些话,在她一句“别让娘为难”之时,便默不作声的同意了所有。 佟卿仪咬唇,如同自言自语一般:“为娘这么苦都过来了,现如今不过是让你做你姐夫的继室,又哪里委屈你了?” “人啊,要懂得知足,要懂得……认命。” 薛闻深吸一口气,却无论如何都 喘息不过来。 她的脖子上,好像吊上了个绳索,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吧。 她要回来的时候不是已经想过结局了? 嫁给沈今川、照顾薛阮阮的一双儿女、然后……然后她又能做什么? 谁能知道,谁能在乎。 她自己都不在乎了。 重来一次,好似对她来说除了任性一回给旁人添了许多麻烦之外,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 那个被她推翻的山,再一次压下,以母爱之名,她已经筋疲力尽,无力在挣扎下去。 再挣扎下去要怎么办,让生他养他的女人为她的任性付出生命吗? 这一次,她认命了。 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至少,她的爹娘不像许家爹娘一样,需要女儿卖身来接济,把女儿逼死了还要再为她配冥婚。 至少,她的爹娘给了她饿不死的环境,让她即便嫁人也只是换一个地方衣食无忧。 至少,她爹在她任性后,也没有要了她的命,这怎么能不算偏爱。 即便这辈子都不用薛阮阮算计,她便可以跟人说薛闻跟人私奔野合后又跑回来,但薛闻她现在连自己的命都在乎,难不成还会在乎这些外来的风言风语。 薛闻屈服了挤出一个笑,她身上颤的厉害,想凑近佟卿仪。 她想要躲进娘亲的怀疑,如同小时候用脐带牵连着,她们还是一体的时候。 佟卿仪得意仰头:“薛夫人就生了一个女儿,还是早夭的命,她出身高贵瞧不起我又能够怎么样,还不是我的女儿坐享她女儿的福气?” 想要获得支撑的薛闻在措不及防的的时候靠近,由不得佟卿仪躲开。 - “你骗我。” 薛闻哭着笑出声,嘲笑自己忘了她娘永远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在床帐内的女子,虽然褪去钗环,可脸色珠圆玉润,眉目柔媚婉转,连散在脑后的发丝都经过细细的打理。 或许她根本不是她的女儿,只是她讨好那个男人的战利品。 以爱之名,捕获的战利品。
第三十七章 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的。 为什么她可以没有任何怀念地离开这里, 为什么没有为留在父亲身边的佟卿仪考虑? 因为薛闻知道,一旦她出现任何情况,她都是自己母亲可以为了过好日子牺牲的所有物。 “你的骗术并不高明。” “我能被骗到, 只是因为我是真的爱你。” 佟卿仪猝不及防的被发现掩藏在暗影下的真相, 她的眼中也有一瞬间闪过心虚,转而在听着薛闻控诉的时候不可置信起来:“你是我的女儿, 我都是为了你好。” “是你,你究竟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鬼上身了还是得了失心疯?” “你怎么总是有这么多的主意, 总是有这么多的想法, 你乖一些什么都不想, 不好吗?” 佟卿仪从床榻上起身, 和现在站起来的薛闻呈分庭抗礼之态, 相似的眉眼,不同的神态造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被拦在院外的人听着动静应声而来, 为首的正是迎着薛闻进来的嬷嬷。 便是最知心的枕边人, 依旧有着不能言说的秘密,在感受到他们奔波来的时间的时候, 薛闻竟然还有些情形:她娘嘴里还是有些真话的。 但是……她勾着唇, 面上全是讽刺。 这一词, 她没有因为他人的话而转移自己的诉求, 她坚定地,说着:“你说你恨他们, 你恨那些人。” “而你爱我, 你爱我所以一切打算都是为了好。” 她木着脸:“可是你对你恨的那些人,每年都有数不清的银钱, 只要他们要,你就给。” ——薛闻幼时曾经见过一个老太太上门, 来的时候空着手低着头,走的时候将头颅高高扬起,遇见了她还掐了一把她的脸。 生疼。 这并不唯一一次,甚至不是唯一一个人。 只不过这一次她记得分外清楚,因为她娘叽叽喳喳地唱完一场独角戏,而后便心满意足地叫人包了银子、分了绫罗绸缎、将头面也给了出去。 而她,这个主人家的小姑娘,过得就像一条狗。 那时候她想,若是挨两句不痛不痒的话便能得到这些,那为什么不能呢? 只可惜,她没福气却又被教放不下身段,只能守着自己的骨气告诉自己:娘都是为了她好。 ——娘,还能害她吗? “可你的女儿,亲生的女儿我,一个侯府千金,竟然在家里从来没有吃饱过,竟然没有一次月钱是能够发到手里的。” 她曾经如同灰溜溜的老鼠一样的时候,心思恶劣地想过:幸好八姐姐没有娘亲,可以和她做伴,不至于让她太难堪。 可有时候,为了能压过她,嫡母甚至刻意会给八姐姐展露几分偏爱。 只剩她一个,有亲娘,却跟没有一样的人。 谁能想到,她娘会是那个后院里盛宠不衰的女人? “你的恨也太过仁慈,你的爱也太过恶心了吧?”火烫的阳光照耀在她脸上,这话的诘问连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任何错误的佟卿仪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当然是恨那个老东西,所以每一次她上门的时候都极尽羞辱,让那个老东西看看女儿家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要来低着头求她这个女儿家? 但对上薛闻的控诉,佟卿仪那双漂亮的如同琉璃一般,多年没有沾染岁月痕迹的眼眸再一次含泪:“是你骗我,是你答应我不论去曹国公府做什么都会乖巧听话,所以才闹出了这么多的事。” 曹国公公子是郑丽琪千挑万选给自己女儿高攀上的如意郎君,能够坐享其成一个不吃喝嫖赌、长得英俊的男子,这是多大的好事? 偏偏她却一点也不知道珍惜,好似她这个做娘的逼良为娼一般。 即便是在亲信面前她也不愿意露出这样的脆弱时候,她希望薛闻能够偃旗息鼓,她们两个母女之间互退一步就将这个事情压下去。 但显然薛闻没有要低头的意思,佟卿仪心底涌起一种报复的快感,指着薛闻说道:“你就是个骗子。” “所有人都说你是个男孩,怎么生出来就是个女孩?” 而她,不仅没有生出男孩,甚至还因为难产大出血,再也不能生育。 若是一个男儿,她这个做娘的便能够期望有朝一日入朝为官,给她这个亲生母亲一个诰命。 她就再也不用在郑丽琪那个蠢货面前低三下四了。 女儿,一个女儿除了能嫁人之外有什么用,到头来不都是给别家养的儿媳妇,永远是个赔钱货。 若能侥幸在京中嫁一个郎君,好的话能添补一下,坏的话恐怕还要让她这个娘来接济; 若嫁到远的地方,跟五姐儿一样随着夫君外放,恐怕等她死了也见不到肚子里生出来的这个孽障再回来。 女儿,能有什么用啊。 她要的是能够救她于水火的儿子,不是一辈子如同浮萍的女儿啊。 “你从肚子里就是一个骗子!” 薛闻想,怪不得她一直不得亲娘的喜欢,原来是她鸠占鹊巢了。 恶意从佟卿仪身上流淌下来,将她包围,淹没了她的躯体,堵住了她的口鼻,埋葬了她的呼喊。 在这样巨大疼痛出现的一刹那,她还有心思走神: 她想: 原来是她从始至终,都不应该出现过。 她为什么要经历这一辈子。 她早就……该死的啊。 - 她就像一条被抛掷在岸上的鱼。 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等待着命运的倾轧,她已经没有 任何的挣扎。 耳朵开始空鸣起来,尖锐的叫声将她紧紧包裹,因为她发现自己是一个笑话。 她上辈子所有的开端都是一个笑话。 她为了让佟卿仪满意咬着牙做好所有,她为了佟卿仪这才答应嫁给沈今川,她为了母亲才坚持那么久。 她穷尽一生所有的努力,归根到底都是等待来自母亲的认可,都在希冀能够拯救她的母亲。 而她如今放下前路,回头知道是死路,依旧想要拯救她的母亲。 但其实,她的母亲并不爱她。 她恨她。 多么讽刺的一个笑话。 - “老爷,她……估计是真的被小鬼缠身,这才迷了心窍。” 佟卿仪也没有想到等她说完这句话,薛闻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好似失了魂魄的空壳娃娃,没有半分神采。 在薛闻回神前,先来一步的是薛侯。 佟卿仪见薛侯负手而立,凝视着薛闻,眼里充满着审视,她下意识低下头走到薛侯身边,将自己的立场彰显得泾渭分明。 但气氛太过冷冽,她也摸不准薛闻究竟怎么了,犹豫一下这样开口。 “要不,找个大夫给她治治吧?还还魂也好。”她别过头,断断续续地柔声扯了扯薛侯的衣袖:“好歹……也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啊。” 薛侯顺着力道低下头,看着佟卿仪朝他望过来的恳切眼神,没有半分波动,看着薛闻许久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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