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两人感情不谈,只说后宫,帝后不合对谁都没好处。 太后看在眼中,急在心上,这才装病当起了甩手掌柜,逼着皇后主动去找皇上。 这会儿见皇后果然先低了头,太后也是长出一口气,感觉嘴里的燎泡都没有刚才疼了。 皇上一向赏罚分明,这两年更是乾纲独断。站他的人一路飞升,鸡犬升天,比如明珠和图海,违逆他的人被踩进泥里还嫌硌脚,比如鳌拜和吴三桂。 今日皇后先低头,皇上必然欢喜,在其中起了作用的人都能得到奖赏,当然也包括博尔济吉特氏。 然而可能被皇上奖赏的博尔济吉特氏,并没有太后想象中的那般开心,她只是象征性地弯了弯唇角。
第70章 悟了 太后看出她心里有事,关切地问她是不是纳兰家出了什么事。博尔济吉特氏摇头说夫家都好,公婆对她宽厚,妯娌小叔也都敬重她这个长嫂。 把家中下人都夸了一个遍,唯独最重要的那个人没说。 太后看一眼她平坦的小腹:“你嫁过来也有两年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要不要找太医瞧瞧?” 博尔济吉特氏也就是她的娘家姑娘,还是她的堂侄女,不然以觉罗氏点火就着的性子,肯定早急了。 自己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她一世吗,得她自己争气,能在夫家站住脚才成。 听太后提到孩子,博尔济吉特氏□□脸:“容若只说忙,一个月也来不了后院几回。” 怨偶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太后不好劝皇后主动亲近皇上,便拿这套说辞来劝自己的堂侄女:“男人不来后宅,谁捆了你的手脚,不许你去找他了?” 博尔济吉特氏闻言攥紧了手帕,又松开:“他总说我不懂他,可他又何尝懂过我呢?” “懂不懂的重要吗?”这个太后没啥发言权,却并不耽误她教育晚辈,“夫妻之间过得是茶米油盐,举案齐眉,儿孙满堂。” 博尔济吉特氏觉得很重要:“他不懂我,却很懂别人。” 说着看了看旁边服侍的,一脸欲言又止。 太后会意,挥手屏退。博尔济吉特氏没忍住把今天中午与纳兰的对话说了,最后道:“姑母,他心里有别人,我听说他和皇……” “住口!”太后倏然掀起眼皮看向博尔济吉特氏,“这样大不敬的话,也是你能说的!” 博尔济吉特氏从来没见过太后瞪眼,吓得立刻噤了声。 太后目光如电:“宫里的差事你别干了,回去与姑爷修好。山不就你,你去就山,生不出孩子不许你再进宫!” 与此同时,郝如月吩咐人去乾清宫请皇上到坤宁宫用晚膳,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禀报说皇上很忙,没时间过来。 看来今日在堆绣山上把人气狠了,郝如月就和太子一起用了晚膳。 直到把太子哄睡,她才起身往小厨房去。亲自下厨做了一碗滋阴润肺的药膳,让芍药提着,随她往乾清宫去。 因没有事先通传,郝如月故意绕远从乾清门走。 走到乾清门便被拦下了,正好当值的是常泰。问明来意之后,常泰忙给里头传话。 顾问行听说皇后提着食盒来了,好像看见救星。 今天颁下册立新后的圣旨,皇上的心情本来相当明媚。之后皇后过来谢恩,皇上当时的心情都不能用明媚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阳光灿烂,还兴致勃勃地拉着皇后去爬山。 去的时候阳光普照,回来乌云密布,一路霹雷带闪电。 照常上午见朝臣,下午批阅奏折。 上午可怜了明相和索相,说什么错什么。 平时他们在御前吵架,皇上只是面无表情听着,今天雷霆震怒一人分一半,走的时候全都外焦里嫩。 上午有人顶着,轮到下午批奏折,可苦了他们乾清宫这些服侍的。 从前顾问行还有些嫉妒梁九功,认为梁九功的差事比自己风光,今日才知道风光的背后全是眼泪。 等梁九功被茶碗砸出来,顾问行进去顶了一阵。 南书房鸦雀无声,气压低到可怕。明明一切如常,顾问行站在屋中就是感觉胸闷气短,胃里一阵一阵抽痛。 “皇后那边搬完了吗?”忽然听见皇上问话,顾问行吓得都耳鸣了,反应了一下才回答,“按照皇上的意思,上午就搬完了,这会儿正在收拾。” 皇上的怒气因皇后而起,顾问行长了个心眼儿,一直派人盯着坤宁宫那边的情况。 朱笔未停,半天过去,皇上又问:“皇后都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顾问行仔细回忆了一下,故意略过谢恩和爬山这两件事,谨慎地把他知道的关于皇后的行程讲了一遍,具体到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还挺忙。”皇上耐心听完,冷笑一声,再不言语了。 顾问行站了小半日,直到梁九功重新换好衣裳进来伺候,他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走到屋外让冷风一嗖才发现,后背都湿透了。 整个下午,乾清宫安静到可怕,院子里掉根针都能吓人一跳。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皇后派人来请皇上。 顾问行欢欢喜喜进去禀报,以为皇后先低头了,皇上肯定消气,警报解除。 谁知话没说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茶盏。 新换的茶,碧螺春,滚烫滚烫的,从肩头浇到脚面。 “朕是什么富贵闲人吗,谁请都过去?”皇上砸完茶盏,继续低头伏案,“告诉她,朕没空。” 说完还不解恨似的,扔下朱笔,对梁九功说:“今夜召宜贵人侍寝。” 顾问行听见梁九功应是,才无声退下。 皇上不去,皇后再没派人过来,真就僵持起来了。 皇上八岁登基,如今日这般震怒,顾问行只见过一回,还是当年被鳌拜抓着手腕在圣旨上加盖印玺那一回。 到了用晚膳的时辰,皇上又把他叫进去问皇后用了晚膳没有,顾问行只得如实回答,顺便问皇上是否要用晚膳。 皇上看他一眼,冷声说:“等朕批完奏折。”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再等一会儿被召幸的宜主都快到了,可也就是这时候皇后亲自来了。 顾问行恭敬给皇后行礼,请皇后稍等,他这就进去通传。 才走进书房,就听见了皇上不耐烦的声音:“出去。” 顾问行赶紧说:“皇上,皇后娘娘来了,说是来给皇上送药膳。” 半天才听皇上说不见,等顾问行走到门边,皇上又改口了:“让她在廊下等着。” 顾问行走到门外,听皇上又改了主意:“进屋等。” 好巧不巧,顾问行才把皇后引到西暖阁坐下,被召侍寝的宜贵人就到了。 宜贵人此时已然焚香沐浴完毕,正裹着大红锦被,被两个司寝太监扛了进来。 “……” 顾问行板起脸呵斥司寝太监无礼:“没看见皇后娘娘在呢,还不快把人抬到偏殿去!” 两个司寝太监忙扛着溜光的宜贵人给皇后行礼,之后脚踩风火轮往偏殿去了,吓得宜贵人差点惊叫出声。 郝如月也曾在乾清宫侍寝,虽然没走过召幸的流程,也知道皇上召幸妃嫔正在西暖阁。 听说皇上还没用晚膳,而此时召幸的妃嫔都到了,郝如月觉得没趣儿,将食盒放下,起身说:“皇上若是忙,我明日再来。” 反正她只是来说事的,早一天晚一天不打紧,没必要争分夺秒。 话音未落,门帘被人从外面撩开,皇上大步走进来。 见她要走,皇上冷脸:“怎么,才让你等一会儿便不高兴了?” 郝如月给皇上行礼,顾问行解释说:“皇上,刚刚宜主到了。” 皇上脸色愈冷:“宜贵人?她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 郝如月贴心提醒:“宜贵人是被司寝太监扛过来的。” 皇上挑眉,这才想起宜贵人的出处,气笑了:“她来了你就要走,到底谁是皇后?” “正因为臣……臣妾是皇后,才不能拦着皇上做正事。”郝如月说出臣妾两个字,才终于找到一点做皇后的感觉。 夜深了,不是说正事的时候。 也怕太子搬了地方睡觉不习惯,夜里找不到她会哭闹,郝如月告退要走,却被皇上伸手拦住。 郝如月睁大眼睛,面前的男人哪里像个皇上,分明就像街头的小混混,半路截女同学,不让回家。 皇上这一拦不要紧,屋里服侍的全退了,就连跟在她身边的芍药也被梁九功带走了。 “你……你生气了?”皇上放下手臂,垂眼看她。 郝如月没生气,只是心里装着很多事要跟皇上说,讨皇上的主意,却因为天晚了,心里记挂太子急于离开。 她动了动唇,才要开口解释,忽然想起在皇上在堆绣山说过的话,瞬间又悟出了别的意思。 皇上并非只想要一个皇后,而是想要真心爱慕他的妻子。 这个妻子既要有原主的天真烂漫,娇蛮任性,又要兼顾仁孝皇后的贤德持重,温柔顺从。 关键还得像原主和仁孝皇后姐妹一样,打心眼里爱慕他,把他当成一切。 就是典型的既要又要还要。 想通了这一点,郝如月抿唇垂眸,扭身坐回原处,一言不发。 皇上跟过来,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与她四目相对。 片刻后忽然笑起来:“这是醋了?” 郝如月转头,似是不想让皇上碰她。 皇上却偏要碰,不但碰,还亲了她,最后温声哄她:“你是皇后。皇后要母仪天下,心眼儿可不能这样小。” 郝如月紧紧握着皇上的手,拼尽毕生所有演技,负气说:“臣妾就是心眼儿小,皇上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从前臣妾是女官,只需做好分内,不必应酬皇上若干个小老婆,眼不见心不烦。” 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变换姿势设计好眼泪的落点,让它们不偏不倚砸在皇上的手背上:“现在倒好,皇上让臣妾做了这个劳什子的皇后,臣妾要眼睁睁看着别人侍寝。还要主持每年的小选,三年一次的大选,亲自给皇上挑女人,看着一代新人换旧人。” 眼泪流出,鼻子刚好堵了:“臣妾不是姐姐,没有那么大的心眼儿,只要想一想以后的事,臣妾就想哭。” 说到最后声噎气堵:“要不皇上换一个人做皇后吧,臣妾只想回去做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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