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西藏活佛保佑,手中天材地宝无数,他都是托了皇后的福,才活到了高寿的年纪,更何况是皇后自己。 皇后身体一直很好,这时候传他过去,不是遇喜是什么! 夏太医哪里都好,就是太过谨慎,一点小事都紧张得不行。这会儿见了多年未有身孕的皇后一朝遇喜,必然不敢轻易下结论,总要拉了他过来才好。 所以听说乾清宫的人来传,胡院政连医箱都没带,空着两手便进宫了。 因他要时常进来给太皇太后诊平安脉,皇上给了恩典,让他将宅子迁到皇宫附近。 想了一路,当胡院政走进坤宁宫的暖阁,看见屋中情形,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胡院政所见都是细节,与夏太医并不相同。 比如皇后没穿花盆底,只穿了平底绣鞋,这一点就很不寻常。 皇后是个端庄,且很在意细节的人,在外人面前很少穿这种家常的平底鞋。 皇上让胡院政给皇后诊脉,胡院政走近一些,发现皇后与皇上之间的小几上,靠近皇上那边放着茶水,而皇后这边是白水。 再看屋中陈设,所有带锐角的家具都换成了圆角。 就连开花的盆栽都换成了只长叶不开花的,或者干脆用最保险的宝石盆景。 也就是说,很早之前,在没有太医确诊的情况下,坤宁宫早早做好了准备。 手搭上皇后的腕脉,胡院政就知道夏太医为何不敢确认了,滑脉时有时无,并不稳定。 诊完脉,胡太医又问过皇后的日常起居,这才给皇上和皇后道喜。 胡院政霸气,这样的脉象都敢一锤定音,夏太医也不敢装家具了,与胡院政一起恭贺。 康熙努力压着唇角,再三与胡院政确认:“朕要有嫡子了是吗?” 胡院政:皇上粗通医理,怎会问出如此不靠谱的问题。 夏太医:天塌下来有胡院政顶着,他还是继续装家具好了。 莫说是胡院政与夏太医,便是郝如月都听不下去了:“皇上,现在看不出男女。” 说完下意识看了太子一眼,只见太子也正看向自己,还如释重负地朝自己笑了笑。 想起太子最近一系列反常的举动,郝如月眼眶发热。 没想到第一个发现她怀孕的竟是太子,更没想到太子小小年纪还能反过来照顾她。 看夏太医和胡院政这反应,她应该怀孕不久,喜脉不是很明显。 掐指算来,多半是在冬狩的路上怀的。 难怪她到了木兰围场就开始犯困,仿佛瞌睡虫附体,回来之后也一直没好。 旅途劳顿,一去一回,在围场还因为四阿哥走丢吓了一跳,亏得她身边有太子,不然后果没法想象。 她的保成,她的大宝,好像一夜长大了。 在今天之前,保成说喜欢小弟弟小妹妹,郝如月还不敢尽信,怕他是为了安慰自己才压抑情绪。 直到今日才发现,他之前所说全然出自真心。他是真喜欢小弟弟或小妹妹,并且已经在默默守护他们了。 这一刻的满足感和幸福感,比郝如月骤然得知自己遇喜还要强烈。 “是,朕忘了,现在看不出男女。”康熙差点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转而想起自己刚才诊脉的结果,“皇后的脉象朕是初诊,滑脉并不稳定,可有什么妨碍?” 胡院政闻言看了夏太医一眼,没想到初诊居然是皇上,还被皇上摸出了滑脉,可真够夏太医喝上一壶的。 皇上话音未落,果然见夏太医跪下请罪。 胡院政老得走路都费劲了,这些年只想退休,可不愿自己的接班人折在这件事上:“皇上圣明,皇后早年身体亏空太多,不易受孕,且脉象一直不是很强健。这回遇喜,算算日子应该在两个月左右,时间尚短。皇后娘娘受孕之后一直困倦,活动量减少,脉象虽然比从前平稳,但滑脉并不明显。” 停下缓口气,继续说:“皇上天纵英才,对药理和诊脉都有涉猎,想来也是扶脉之后不敢确定,这才传了老臣与夏太医过来。老臣斗胆猜测,皇上诊出滑脉应是偶然。” 拍完马屁,还不忘迎合一下皇上此时喜悦的心情:“这个偶然也是皇上与皇后腹中孩子的缘分。” 夏太医诊不出来就是没缘分。 皇后腹中是皇上的孩子,夏太医一点也不想要这个缘分,很快附和道:“是微臣福薄命浅!” 把两个唯物主义的医者硬生生逼成了唯心主义,郝如月也是不忍:“皇上,这几日臣妾总是犯困,有时候夏太医过来,臣妾还睡着。” 不是夏太医不尽心,而是他没机会尽心。 康熙还沉浸在胡院政的马屁中,觉得夏太医诊了那么多次平安脉都诊不出来,他一出手就被他摸到了,可见皇后腹中孩子是有大福气的,而且与他缘分匪浅。 毕竟这么多孩子出生,都是太医首诊,只有皇后这一胎是他第一个摸出的滑脉。 冥冥中,一切都是天意,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这样说来,夏太医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即日起,准胡院政告老,由夏太医接任院政之职。” 胡院政没想到幸福来得这样快,都不用人扶了,自己跪下谢恩。 夏太医整个人都懵了,就好像马上要秋后问斩,忽然被人告知朝廷大赦天下。他不但被赦免,还升官了。 最后夏太医,不,现在已经是夏院政了,还是被胡院政扯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慌忙跪下谢恩。 就在胡太医笑得见牙不见眼,把以后的退休生活都规划好了的时候,听皇上又道:“朕把皇后腹中的嫡子交给二位了,望二位尽心尽力,保皇后母子平安。” 胡太医才自己站起来,又被人扶着颤巍巍跪下了:啊?他不是退休了吗?怎么还有他的事? 皇上言出法随,皇上说是嫡子,将来若生出个公主,夏院政跪着都没起来:这个官非升不可吗? 郝如月瞧着皇上忒不讲理,两个太医也忒可怜,转头问皇上:“若臣妾没生出嫡子,只生了公主,皇上当如何?” 胡太医&夏院政:皇后娘娘圣明! 康熙一摆手:“朕有预感,准是个嫡子。” “……” 郝如月追问:“万一呢?皇上就不喜欢了?” 他的女儿,他怎么会不喜欢,康熙看向皇后:“你生的,朕都喜欢。” 屋中所有人,包括太子:好肉麻。 额娘不是后宫第一个遇喜的妃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汗阿玛心中应该有数。 太子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刚才与汗阿玛正面硬刚,他腿都是软的。 这会儿尘埃落定,已经很晚了,太子带头离开,胡太医和夏院政也相互搀扶跟着走了。 众人散去,郝如月按规矩提醒:“臣妾遇喜,皇上是不是应该查一查彤史?” 查过彤史,才算过了明路。 康熙命人拿来彤史,随手翻了翻便吩咐记档。郝如月身为皇后,也不是第一次见彤史,却是第一次见皇上这样敷衍地翻看。 等人走后,郝如月问:“皇上可看清楚了,是哪一次怀上的?” 彤史上记载了后宫妃嫔侍寝的时间,一旦妃嫔有孕,翻阅彤史并记档,便算过了明路,也就是皇上认下了自己的种。 另外彤史还有一个作用,便是估算预产期。 古代没有精密仪器进行准确估算,只是太医通过诊脉来进行人工预估,多多少少会有些偏差。 不是郝如月信不过太医,主要是她两辈子初次有孕,心中忐忑,凡事都想亲力亲为,生怕出现差池。 毕竟后世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更不要说没有剖宫产的古代了,搞不好就是地府单程游。 太子还未成年,自己的好日子也才刚开始,郝如月可不想像上辈子那样,功败垂成。 这一世,她要稳稳地走,一步一个脚印,把每个脚印都踩实。 刚才翻阅彤史,康熙只是随手一翻,看都没看:“不必看彤史,朕相信皇后。” 在他的精心呵护之下,皇后身边别说男人,连太监都不敢靠近。 郝如月苦笑:“……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想估算一下预产期。” 康熙大包大揽:“这个好办,明日朕亲自估算,算完告诉你。” 梳洗完,躺在床上,大约下午睡得太多,郝如月破天荒失眠了,这才想起自己应承太后的事还没办。 她小心翼翼翻了个身,面对皇上,抛砖引玉:“臣妾算着,这个孩子应该是去冬狩的路上有的,是在马车里那一次。” 只是那次的具体日期,她记不得了。 不过不要紧,彤史上都记着呢。 她用这个话题作为开头,目的不是推算产期,而是引出冬狩,从而顺势将话题引到苏迪雅身上。 这回也不知是怎么了,她差人问过顾问行,皇上对苏迪雅厌恶至极,连太皇太后和太后求情都不好使。 郝如月对此也没把握,只不过从前承了太后诸多照拂,太后难得求到自己一回,她没办法拒绝。 康熙也没睡,这段时间忙到不分昼夜,身体很累,脑子却停不下来。 皇后有孕,他本来不该宿在坤宁宫,尤其是在身体极度压抑,渴望释放的时候。 可皇后腹中怀着他的骨肉,都这个时辰了,他该留下给皇后暖被窝,顺便安抚皇后第一次遇喜的紧张情绪。 当暖过被窝,将皇后搂在怀中,抚上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康熙就后悔了。
第107章 和谐 怀里搂着人,脑子说老夫老妻了,不至于吧,身体却诚实地起了反应。 康熙放开郝如月,轻轻翻过身说:“不早了,睡吧。” 在围场的时候,如月总是困倦,回宫之后也是一样,康熙以为她很快就会睡着。 然而并没有。 人不但没睡,还旧事重提,引诱他。 好吧,对方只是在预估产期,是他情难自禁被引诱了。 这时候,他装睡吧,也许如月以为他睡着了,很快也会睡去。 结果对方锲而不舍,从身后贴上来:“皇上,你睡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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