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确实符合王娘子的性子,千澜不禁点头以表赞同,“王绪也是这么说他娘的,有时候也确实有些太喜欢拿捏掌控别人了。” 史云正望着她笑了下,“赵捕快说的是。” 沈寂此时轻飘飘的看她一眼。 千澜连忙闭嘴,“大人,是卑职失言了。” 细看下,沈寂神情也没那么冷峻,看她的目光里似有若无的含着笑意,似乎并没有觉得她方才的话不该说。 啧! 怎么突然就觉得他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冰冰呢? 这时正好外头那衙役小哥端着茶进来。 千澜接过道谢,就听见沈寂问道:“你可认得王绪身旁的护卫王九?” 千澜闻言又立即看向史云正,见他脸色未变,但目光却不自然的闪躲几分。 良久才点头道:“自然认得,王绪十分倚重王九,几乎去到哪里都要带上。” “那他和王绪房里一位名唤兰儿的女使的事,你应当也知道了?” 史云正抿唇,“知道,那位姑娘在下也曾见过。” 千澜为沈寂斟好茶水,恭敬地递过去,闲暇之余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与那王九可熟识?平日里关系如何?” “点头之交罢了。” 沈寂接了水,轻抿了一口,探究地看着他:“我们问些什么,还请史公子真诚点回答。” 闻言史云正脸色微变,显然被沈寂猜中了,他只好道:“平日关系尚可,我去王家时常是他领着进去的。” “你觉得王娘子其人如何?”沈寂灼灼的目光紧盯着他。 史云正在这个问题上却有些迟疑,半晌才支吾其词:“王娘子她,大人既问我这个问题,可见是已经打听过的。” “我便也不隐瞒,王娘子确实看不起我们这些寒门士子,除了见到周笙时会有个笑脸,其余人都是冷脸相向。” “若非王老爷为人正直,王绪也待人和善,真心实意地拿我们当朋友,我们也不必下作的上王家门。” 他眼神里透露着深深的嫌恶,不同于怨恨,又像是由心而生的厌恶。 或许他们确实对于王娘子的作为感到气愤,但在千澜看来这是咎由自取,既然王娘子不待见贫寒之人,又何苦跑去她面前讨嫌? 所谓人穷志不穷,可他们一边舍不下王家给他们的助力,一边却还要别人尊重他们这些打秋风的? 讲真尊重是情分,不尊重是本分。虽然王夫人嫌贫爱富是不对,但也没谁愿意自己家有一堆天天上门来蹭吃蹭喝的人啊! 千澜切了一声,面上露出鄙夷不屑之色。 沈寂纵然也不太看得起这类的人,但自身的涵养让他很能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 他先是掩嘴轻咳一下,示意千澜收敛神情,后又道:“先出去吧。” 千澜努努嘴巴,一脸不快地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才走到拐角她就有如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文人才子可真好笑,说是秀才,书都是读到肚子里去了么?” “王娘子起初因为看不起寒门士子,所以强行棒打鸳鸯,害得周策凄惨离世,这事儿确实做得混账了些,但他们这又是什么事?” “王家肯帮他们出笔墨费,又助他们赶考就已然很是不错了,他们若真那么痛恨王娘子,干脆离开,和王家再无瓜葛,自在点不好?” “我真看不惯他这样的嘴脸。” 前面的沈寂这时停下来,折身瞅着她:“你这话多的毛病和谁学的?王绪?” 千澜顿住,忙笑着摆手道:“没有没有,是卑职本来话就多,去巡街的时候总要说几句话的,久而久之,绕是不喜欢说话也能变得话多,大人有兴趣哪天也可以去巡巡街。” 沈寂勾唇轻笑,只负手朝前头走去。 千澜见状快步跟上,两人一道来了正堂,此时郑羽等人都已经在堂中等候多时了,等到沈寂一来,郑羽便率先走上前来。 “沈五哥,之前你让流影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他自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沈寂,继续道:“周笙,本是祖籍宝庆,家里有个兄长,名唤周策,四年前因病逝世,而十五岁的他也独自一人离开湖广。” “沿途遇见四川行省承宣布政使司右布政使周炎山,周炎山因无子,又与周笙很合缘,所以将他收为义子养在府里。” “而在一年前周笙带着周府的一名掌事周忠再次回到珑汇,这名掌事在人前嫌少露面,甚至找不到居所。据曹文与万成林所说,周笙孑然一身,身边是没什么人跟随的,所以周忠此人行踪成谜,大概是周笙有意隐瞒。”
第36章 她和我去! 千澜闻言瞪大双眼,震惊不已:“这么说周笙这厮其实是个富豪?” 郑羽在一旁点头,“可以这么说。” 这简直是人不可貌相呐!当初看周笙那副模样,以为与寻常秀才没什么两样,没敢想他居然是堂堂一位二品大员的养子! 也难怪王夫人独独对他礼待有加了,此等身份谁还敢怠慢? 不过听郑羽的话头,像是王绪等人都不知道周笙的身份,只有王娘子晓得。 这可就奇了怪了,没道理周笙会瞒着和自己走的最近的王绪,而先将身份告诉王娘子,还有他是怎么瞒过王绪他们的?他们就一点都没察觉? 或许他是想获得王娘子的尊重,所以才故意透露给她。但他是周策的弟弟,按说他对她该有恨意的才是,却反其道而行之,刻意的接近王家。 他要是没有别的目的,传出去都没人信。 难怪沈寂看起来那么成竹在胸,敢情大老早就怀疑起来了,不然也不会让流影动用锦衣卫的势力去查周笙四年前离开宝庆后发生的事。 而王绪恰好又说到自己母亲现在已经卧病在床,王家的下人也说他上次去询问时都是强撑着见自己。 再派人去问问为王娘子诊断的大夫,不难知道她此时已经病入膏肓。 据说是本来就有心悸之症,眼下王绪又被判罪,一时气血攻心,犯了病。 这么一来,案子里的事情就好像无形之中有条线将其穿好,渐渐明朗了。 伍六七在旁恍然道:“所以说买通乞丐的银票以及王九手里的钱,可能都是周笙给的?那周笙才是凶手?他是周策的弟弟,而周策可以说是因王娘子而死,他害人的动机有啊!” 千澜听后双手负着,很认真的摇摇头,说道:“钱是有可能是他给的,但他不一定是凶手,不然王绪已经担罪,马上要被处斩了。他却还半路跑出来要求重查此案,怎么,你是觉着他脑子有坑?” 伍六七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是这么个理。” 郑羽笑着睨他,“伍六七,查案这一方面你不太擅长,平日还是多去街上巡街,抓小偷这样不需动用脑力的事情才适合你。” 话落,一旁站着的县丞伍云天脸色立时垮下来,臭的放佛能滴墨,这是在拐着弯说他侄子蠢?奈何碍于郑羽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只好暗中瞪他两回解气。 好在伍六七本人没觉得自己被看轻,面上依然挂着笑容,“抓小偷总归也是为百姓做事。”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对百姓有益之事,他伍六七便不会吝啬为之。 曾有才抚着胡须赞他,“难得小伍有这份大义之心,不错不错。” “多谢大人。”伍六七腼腆一笑。伍云天的脸色才终于好看几分。 沈寂捏着信面色忽然凝重起来,负手低头思量,良久才抬头问众人,“大家盘问这几位秀才,可得到什么线索?” 说到这里千澜便先朝前迈了一步,将之前从史云正那里问到的话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 曾有才听后锁起眉头,把胡须一抚,说道:“方才本官审问曹文时,他说史云正对田月娘有意这事儿他们几个其实都晓得。而就在七夕乞巧节酒宴的次日,也就是命案发生那夜的前两日里,还发生了另一件事。”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弄得众人只好将耳朵凑近几分才能听到。 “曹文说次日他与史云正一同登门拜访王老爷,却在去王守盛书房的必经之路上听见王娘子与掌事婆子说话。” “据他所说,那时王娘子对史云正其人贬低辱骂,更说出‘田月娘哪怕是卖与王绪为妾,或嫁给府中掌事为妻,也不可能给史云正做妻室’这样的话。” “而这些话也被史云正本人清楚的听到,没准他是因此事怀恨在心,因爱生恨,于是对田月娘痛下杀手?”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郑羽在一旁懒洋洋地道:“这些读书人就是麻烦,整日之乎者也先暂且不论,就单说他们身上来得莫名其妙的清高就让人火大。” 随后细细分析,“你们想啊,史云正是个读圣贤书的人,最痛恨别人瞧不起,更甚还会瞧不起别人,毕竟他们自诩圣人之徒,志向高远,斯文清白。” “但偏偏他又是个穷的揭不开锅的读书人,王娘子嫌贫爱富,指不定给了他多少脸色看,现在他喜欢的姑娘又被王娘子看上,要说给王绪这么个文采平平的人为妻。” “他积压的恨意在这一刻迸发,难说不会干出什么混账事啊!” “曾大人,”他又问曾有才,“这个史云正听到王娘子折辱他的话时,是个什么神情?” 曾有才垂首想了想,抬头道:“神情倒是十分平淡,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曹文说那时他听到都为史云正愤愤不平,却不料正主居然恍若未闻。” “这可有趣了啊。”郑羽笑起来。 千澜叹息:“被王娘子甩了那么些年的脸,早该习惯了。” 郑羽语气里掺着几分惊喜:“澜姐儿也觉得我猜的有道理?” “正是正是。” “过奖过奖。” 久未说话的沈寂目光在两人身上晃了一圈,蹙眉道:“尚未有证据,岂能胡乱猜测!” 当头淋下一盆冷水,让千澜两人立刻敛去笑容,恹恹闭了嘴。 沈寂复道:“派人去周笙家附近查可有掌事周忠的下落,或者向邻里打听可否有人出入周笙家里,随后问问他们,史云正近日家里有无陌生人拜访。” “再带几个人去史云正家搜查,若有任何可疑的东西,皆数查办了。” 稍顿,他又问伍六七,“王九与兰儿押送到哪里了?” 伍六七施礼道:“应当快到了。” “还有多久?” 伍六七咬着嘴唇算了算,回答道:“申时末能到,约有半个时辰。” “嗯。”沈寂应声,“现在继续回去审,两刻钟后在这里集合。” 众人得令,就要往相应的审讯房里走去,郑羽忽然拉住千澜。 “澜姐儿同我去审周笙吧?”他笑望着千澜。 “我……”千澜正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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