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澜听出他话里温柔,心里早已经没了气性,但也不好表现得太高兴,只好耐着喜悦。 “还能有什么隐情?有人嫁祸呗!” 沈寂皱眉道:“可是嫁祸用得着派杀手去追杀易江?而且知雨一个烟花女子又因何遭此大祸的?” 千澜笑了笑,执壶给他续茶水,“自古以来想要杀人灭口,除了情杀仇杀为财杀人,那估计就是知雨晓得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了呗!” “至于易江嘛,他早已被定了罪,只差侩子手手起刀落的事了,可是大人您这么插一手,难说不会查出些什么,只要他死了,没准您就不查了,这样他们不就逃过一劫么?” 沈寂看她猜想时半眯着眼睛的欢喜样,就跟她说的都是真的一样,毫不矫揉造作却显得率真可爱。 他也轻笑出声。 千澜发现他总是忽然发笑,还总在她正儿八经时这样,当下凝眉不解道:“大人您又笑话我?” 哪有这么好笑! “你这女子,真是不讲道理,我不笑莫非要哭?”沈寂哭笑不得。 “那你说我猜的是不是有几分道理?” 道理自然有几分。 沈寂翘起二郎腿,含笑对上她清澈的眼,“有几分道理,也有几分没有道理,各自一半吧!” 千澜对此不恼,笑道:“愿闻其详!” 沈寂道:“其一,易江若被杀,我不会就此作罢,反而会更认真的查下去,而且在这节骨眼上他们选择杀人,可见易江于他们而言非死不可。只为了掩盖杀害知雨的罪证专门请杀手,这未免太过小题大做。很有可能追杀他的人并不是因为知雨一案。” “其二,这些人要杀易江,理应早些动手,可他们留他到如今,可见在府衙死牢里头关着的易江对他们构不成威胁,这也是为何我们才将易江带出府衙他们便迫不及待追上来的原因。他们害怕易江到了我们手上会活下来,供出他们的罪责,所以才会有昨夜那一出。” “其三,易霜为何在这样的情况下毫发无损只是吃不饱穿不暖?那些人没想过对易霜下手,我虽不知是因为他们觉得易霜不会知道他们的勾当,还是因为易霜藏的太好了。但若是我,这俩兄妹任何一个我都不会留活口。” 说到这里沈寂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给千澜反应的时间。 直到千澜恍然大悟道:“还有一个可能,那些杀手之前并不知道易霜兄妹二人的下落。” 沈寂的唇角才缓缓扬了起来。 “不无可能,当日易霜为求郑大哥帮忙翻案,在提刑按察使司门口闹出这般大的动静,黑衣人一直在找他们,易霜又恰好暴露了自己。” 千澜心下琢磨这话的意思,等将一切想通,只觉心情郁闷,若有所惊。 “这么说这些人可能是山东追过来的?” 杭州北上便是山东,兄妹俩个往南行逃难,路途中实在难遇到这般深仇大恨,非得追到杭州来杀人不可。 那么思来想去,刺客只能是山东起就在找他们的。 千澜口中喃喃道:“这得了啊!此等混账事不能是那些叔父干的吧!” 她虽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某些人,但若今日和沈寂在这说的话是真的——那易霜那些叔父真不是人。 见她嫉恶如仇的模样,沈寂不禁嘴角衔笑,“好了,你先去休息,稍后我让凌云来唤你!” “好吧。” 从西郊走了一遭回来,千澜也确实有些困意,于是也不赖在这儿,迈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匆匆打水将自己简单洗漱,倒头就睡。 …… 凌云果然在下晌来叫她,奈何她睡的太沉,敲了很久的门也不见醒。凌云差点以为出了事,抬脚就要踹门,恰好千澜从里面拉开房门。 两厢就在这样的尴尬氛围中接头。 凌云忙收回脚,露出一口的大白牙,笑道:“姑娘,咱们该出发了。” 千澜轻轻点头。 很快三人便乘马车来了羞月坊。 此时天近黄昏,乌啼月明。坊前门庭若市,里面更是丝竹悦耳,欢歌笑语。 千澜一袭云锦青衣直裰,戴着头巾,不上妆面,倒显得清水芙蓉一般,腰间配着麒麟青玉佩,在夜光下竟流光溢彩。 坊间方妈妈见她衣着不凡,摇着团扇来拉她,眼神暗含秋波,笑成了花:“哟,瞧哪里来的标致哥儿,真真是清秀。姑娘们,可得伺候好了。” 可谓是热情似火。 千澜一时汗颜,却见沈寂,居然闷不吭声便往里头走去。 她哪里招架得住这些烟柳女子这般来势汹汹,没能喊出一句沈大人,就已经被拉入了一楼席间。 好家伙! 姑娘们各个柳腰花态,身段盈盈。拉着千澜入了座,便来的来替她斟酒,来的来为她捏肩,还有喂葡萄的,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她身旁。 千澜简直如坐针毡。 原来逛青楼是这么个感觉啊! 只是她们都看不出自己是个女人吗?她寻思着也没掩饰的这么好啊。 “姐……姑娘们,你们先别忙活,我不渴也不饿。” 这话一出口,三位姑娘目光抛来,眼神疑惑不已。 千澜嘴角一扯,索性从怀里掏出三张二十两的银票,一把拍在桌上,“姑娘们,陪小爷好生看出戏,唠个嗑就是,银子照样给,别的都不用。”
第126章 逛青楼 像千澜这样的冤大头实在少见,姑娘们哪有不应她的道理,当下喜滋滋的将桌上银票一人拿了一张,娇滴滴的道了谢。 然后伴在千澜身旁看圆台上载歌载舞。 台上的姑娘身姿婀娜,一曲水袖舞引得台上叫好声一片。 “真漂亮!”千澜由衷感叹。 身旁以为绿衫女子闻见,轻笑道:“不瞒小郎君,这可是我们羞月坊的行首娘子,身段容貌自然都是上乘。” 新晋花魁? 千澜直起身子,赞道:“真不愧是羞月坊,姑娘们各个都很水灵。只是……” 绿衫女子瞧出她的欲言又止,便问道:“小郎君怎么不说了?” 千澜强装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扭捏道:“就是不知该说不该,我才来杭州不久,但听说羞月坊的行首娘子叫做知雨,只是才听见她遇害之事,真真是遗憾。” 绿衫女子闻言怔了怔,一时没了言语,倒是在千澜右侧的青衣女子嘟囔着嘴道:“我瞧何事呢!知雨是很负盛名,可依她那性子,有谁能够真心喜欢她?无非看她有几分姿色罢了。” 说到这里高低能套几句话出来,千澜更为卖力,将桌上酒杯斟满,给三位小娘子各倒一杯。 “姐姐们懂得多些,不妨同我多说说。” 青衣女子刚要说话,却被一旁据说是羞月坊二把手的水月姑娘用眼神瞄住。 看来是不能多说点的。 千澜暗暗打量三人。 青楼中人哪有嘴严的,况且瞧起来这三个可不怎么待见知雨呀。 千澜摸摸袖袋里,银钱已经不多了,她咬咬牙,顿时心生一计,不待将酒喝完,就已经哭了起来,其声呜呜然,听上去让人心里一紧。 万没料及她会来这么一出,绿衫女子口里的酒险些喷出来。 她咳嗽两声,“……小郎君怎了这是忽然?” 千澜来抓她的手,低头道:“姐姐,小弟从不打诳语,我家里有位远房表姐,是我母亲的三叔公的孙女的庶女,养在我家,与我一同长大,情分很是不错。她和姐夫本来琴瑟和鸣,可,可我那不争气的姐夫。” 说到此处她已经哽咽不已,一副话都说不出的模样,像极了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呀,怎么了小郎君,你且别哭,是发生了何事?”青衣女子瞠目道,手上轻轻地拂过她的后背。 千澜脊背一挺,眼泪不停。 “我那不争气的姐夫,却在这羞月坊看上了那知雨,怎么得了,居然还被知雨撺掇着要变卖家中家产,尽数给她赎身,还要抬她入府做姨娘。我那姐姐被气得硬是吐了一口血,从此挣扎病榻,没几月就走了。” 故事说的她自己都险要信了。 偷瞄着三人的反应,一个堪比一个震惊。 良久,才听水月惶恐道:“这……听起来倒真像是知雨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青衣女子愤然道:“这种事情她还做的少?雨安巷陈老爷,岁宁街刘姥爷,哪个不说要给她赎身,也就是这些瞎眼的男人,不晓得被她施了怎样的媚术,没脑子般追在她后头,才让她能够待价而沽。” 言辞间满满的厌恶。 千澜抹了一把眼泪,呜咽着继续胡说八道:“姐姐说的太对了,若她有几分真心,别人何苦变卖家产。无非是将爷们儿握在手心玩耍罢了。诶,我听说有人要出一万两银子赎她?这可是真话?” 水月目光闪躲两下,面上不太自然,“你从哪里听来的?” “没有此事么?” 她不答反问。 青衣女子笑道:“确有此事,就是城中孙家的公子。” 水月眼神望向她,似乎不愿让她多说。 千澜哪里会放弃机会,历时抓着青衣女子的手,再松开,她手上就多出了个翠玉镯子。千澜眯眼笑着:“姐姐戴着甚是好看,送给姐姐了。对了姐姐叫什么?往后我来,再寻你吃酒。” 青衣女子望着手上的翠玉镯子,嘴角已经咧到了耳后根。 “多谢小郎君,奴家名唤水锦。” “水锦姐姐,这厢有礼了。” 千澜又看向绿衫女子,“那这位姐姐呢?” “她叫水清。” “水清姐姐生的清水芙蓉般,我猜这碧玉簪及衬你,送给姐姐。”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只玉簪,二话不说往水清发髻上戴。 对于水月,千澜觉得她知道的更多,却不乐意回答。 但她身上首饰不多,猜着该不爱这些俗物。 千澜叹口气,向水月道:“今日不巧,没拿那么多礼物,姐姐喜欢什么,明日我去寻了来送你。” 水月脸色微变,笑着摇头:“不必了,我本也不爱这些东西。奴家告辞。” 说着便起身要走。 千澜并不阻拦,而是往二楼杵在某间屋子前的凌云打了个手势。 凌云会意,忙往水月的方向走去。 余下两人自然注意不到千澜的小动作。水锦生怕千澜尴尬,连忙道:“她家里原是大户,只是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委身于此。小郎君别同她一般见识。” “哪里哪里。有两位姐姐陪着就够了。”千澜满脸堆笑,一口一个姐姐喊得亲热:“话说,孙公子为何要花一万两赎知雨?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水锦嗤笑一声:“哪里晓得她使了什么招数,原来孙公子不是要出那么多的,五千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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