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冯氏,时常在府里说刘雨润的事。听着像夸人,实际上在贬低对方。比如他说刘雨润爱干净,表现就是别人碰过的东西嫌脏,让小厮拿去卖掉。 冯氏说多了,府里的人也就信了。人人都庆幸嫁过来的是温婉可人的冯氏,而不是鸡蛋挑骨头的刘雨润。 赵文喜觉得,人会嫉妒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因为嫉妒去诋毁他人,尤其这人还是自己的亲戚。 所以,他一直看不上冯氏。 江灵均时常被说是第二个刘雨润,一样的知书达理,端庄大气。说实话,他很生气,于是派人调查刘雨润。 若是参加宴会,必定做相反的打扮。刘雨润穿蓝衣,他穿红衣;刘雨润写诗,他作画;刘雨润弹琴,他吹喇叭…… 谁能想到,这会儿他们越说越投缘,散场时还相互约好下次见面。果然,想要了解一个人,不能只听流言蜚语,要有自己的主见。 回去时,秦玉汐没有骑马,而是上了马车跟刘雨润坐一起。坐就坐吧,她还不好好坐在对面位置,非要黏在一起动手动脚。 “润润,我待会儿要去见人,你是陪我去还是先回府?”高云已经找到她说的人了。 “我去会不会不方便?”刘雨润不想回府待着,他喜欢外面的空气。 “不会,你可是我的夫郎。”秦玉汐捏着他的手亲来亲去,刘雨润不得不用手帕擦试干净。 看到手帕上的荷花图案,秦玉汐突然想起张铃兰,心里顿时冒酸气。 由于她情绪落寞太明显,刘雨润关心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难受,今日张铃兰身上带的手帕图案跟你这一模一样。”秦玉汐侧过身子,嘟着嘴,摆出一副快哄我的架势别提多幼稚。 “我给汐儿绣块手帕?” 秦玉汐没动。 “往后我再也不绣荷花在手帕上了?” 秦玉汐还是没动。 “那汐儿想怎么样?” 秦玉汐得逞似的大笑,不过要求没忘提,说:“今晚你要让我为所欲为,不然我会一直难受。” 刘雨润很想说,那你就一直难受着吧。 马车进了城,停在城东的卢家香粉铺前。铺子很大,人来人往都是年轻男子。 刘雨润没来过,但听惜文说过这家店铺。据说卢家祖辈都是卖胭脂为生,直到卢月这一代,才打出名堂。 虽说他们的胭脂跟宫里君侍们用的有些差距,可对于世家公子来说,够用了。尤其跟城西的胭脂比,不知好多少倍。 城西有两家胭脂铺,胭脂脏颜色浅。卢家用的是上好胭脂拧出汁来,然后配上花露蒸叠成饼,干净还鲜艳。 除此之外,他们待客颇为周道。柜台外专门设有木椅,以备客人休息。柜台内的货架上,陈列着形形色色的胭脂膏与胭脂粉。 店娘年轻漂亮,说话带笑,迎来送往,态度恭敬至极,让人如沐春风。 “我知道你不用他们家的东西,给小厮们选吧,就当是重阳礼物。”秦玉汐小声对刘雨润说。 刘雨润用的胭脂,许多都是他自己做的,也有在外面买的。卢家的胭脂铺在京城排第三,前面两家都是百年老店,用料非常珍贵,连宫里的人也在用。 卢家的胭脂价格公道,脂粉细腻,属于皇亲国戚嫌弃,普通世家追捧。 刘雨润领着惜文、紫竹去挑选,店娘见门外停了辆奢华的马车,又见他们穿着不菲,立即上前迎接。 秦玉汐假装是初来京城的富商,掌柜问她做什么生意。她回答开客栈,并表示京城好玩的东西真多。 掌柜热情地为他们推荐店里的胭脂,秦玉汐也不含糊,大手一挥,就买下百人份。 掌柜笑得更灿烂了,直接邀请他们到楼上说话,因为店娘取胭脂需要些时间。 “两位贵客请稍等,少东家马上就过来。”掌柜亲自沏茶倒水。 秦玉汐跟刘雨润没有喝,而是等高云检查没问题才端起茶杯。 掌柜更加肯定他们出身不凡,因为商户不能穿绫罗绸缎,也不能戴金首饰。这对妻夫身上的锦缎、簪子,值好几百两银子呢! “少东家,来贵客了!”掌柜转身就去后院。 “哦,多贵?”说话的是位身穿绿色布衣的男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模样艳丽,眉眼精明。 “一等。” “领我去瞧瞧。” 秦玉汐跟刘雨润坐在窗边,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楼下来来往往的百姓,身上都挂着茱萸做成的香囊。 两人就着香囊讨论重阳习俗,没过一会便听到脚步声传来。 “不知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少东家声音敞亮,不似寻常男子软言软语,并且他的头发梳成空髻。 梳空髻的男子,表明对方自愿带发修行,一辈子不嫁人。 刘雨润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男子,心里有些触动。 “少东家。”秦玉汐起身拱手,刘雨润微微弯腰,他头上戴着帽围,看不清模样。 “快请坐。”少东家在两人对面坐下。 秦玉汐主动说,他们今日去登高,听人说卢家的店才过来瞧瞧。 少东家热情地向他们介绍店里胭脂的功效与制作材料,两人交谈甚欢。 一炷香过后,掌柜把东西装上马车。秦玉汐鬼点子又上来了,她让刘雨润跟自己骑马。 刘雨润不会骑马,刚坐上去的时候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别怕,靠着我。”秦玉汐双手揽过他的腰,倾身在他耳边说话。 她的话仿佛有魔力,刘雨润听完就真的不怕了,心跳也慢慢恢复正常。 第48章酒楼用膳 九月的阳光柔和温暖,刘雨润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与殿下如此亲近。两人一马穿过街道,即便戴着帽围,亦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街道由南向北延伸,路上人流如潮,房屋林立,茶坊、酒肆、肉铺等地方热闹非凡。 刘雨润发现,他们正往城北走去。小厮已经回府,身后只有十名护卫远远跟随。 “卢家当家叫做卢月,生了五个儿子。曾两次过继本家的侄女抚养,可惜都病逝了。卢英元是第三个儿子,从小便立志以男子的身份继承家业……” 秦玉汐缓缓开口,刘雨润静静听着。 男子做生意要面临许多磨难,卢英元也不例外。他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白眼,甚至谈生意的时候差点被人侵犯。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打击他。二十岁时,他断发起誓,一辈子不嫁人。 从十五岁到二十八岁,他不但把胭脂小摊经营成京城第五大胭脂铺,还得到所有亲族承认,正式接管生意,人称“少东家”。 刘雨润看得出来,汐儿欣赏那些熠熠生辉的男子。上次是苏云景,这次是卢英元。 马儿来到城北街道,这里建有很多别院,大多是官员们金屋藏娇的地方。 “瞧见那人没有?”秦玉汐指着不远处的两人,老的年过半百,小的不过七八岁模样。 “那老妇人就是卢月,小女孩是她外室的孩子。” “不是说卢家这一代没有女儿,所以才让卢公子……” “等时机成熟,卢英元就会被废掉。” “因为他是儿子?” “因为他是儿子。” 刘雨润想到自己,因为是儿子,所以没人在乎。对世家大族来说,牺牲儿子换取利益,实在太常见了。 世道如此,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卢英元即便把胭脂铺做大,即便发誓一辈子不婚,最终也只是一块垫脚石,用完就扔。 “您想帮他?”如果有汐儿帮忙,卢英元肯定能保住现在的位置。 “不,我想聘用他。” 前世,卢英元在三十岁生辰那天,被母亲下药,然后把他绑到庄子上静养。而他辛辛苦苦经营十五年的胭脂铺,落到外室女头上! 因为对方是女儿,能延续家族血脉,所以他被毫不犹豫放弃。甚至为了防止他跑回来争夺家产,卢月还安排打手紧紧盯住他。 当秦玉汐听说卢家的事,立即赶到庄子上劝卢英元加入自己。卢英元的条件是,断亲立户。 秦玉汐在卢家铺子对面开胭脂铺,掌柜就是“孟英元”。不出三年,孟英元把卢家的生意抢光,卢月抑郁吐血。 现在她可不想再等两年,所以得逼着卢月把外室女带回去,让卢英元早日看清现实。 夕阳西下,马儿离开城北前往酒肆一条街。京城大大小小的酒楼不计其数,飞鸿居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据说,飞鸿居的东家叫林慧婵。林慧婵家中世代为商,她却一心想走仕途,奈何考了十年还只是个秀才。 科举走不通,她决定前往京城求人举荐。 明玉朝的官员分三种类型:科举、举荐、荫袭。科举可以说是最为公平的入仕方式,然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金榜题名谈何容易? 举荐要有强大的人脉,还要有本事让人信服。因为一旦被保举的官员出现问题,保举人就要负连带责任。 荫袭只针对王公大臣的女儿,林慧婵不是读书的料,也没名望,更没有后台,所以只能靠自己。 听闻吏部尚书爱酒成命,于是她投其所好,亲自酿酒。然而每次酿出来的酒,她都不满意。 转眼七年过去,她兴冲冲提着新酿的酒去拜访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喝了她的酒,大为惊喜,立即向同僚推荐,甚至连女皇也知道了。阴差阳错之下,林慧婵以酿酒师傅的身份入宫。 后来年纪大了,便在京城开酒楼,名叫飞鸿居。前两年寿终正寝,酒楼交由女儿林酒打理。 飞鸿居建有两层,外观华丽,彩帛环绕,帘幕绯绿。楼外面挂有许多灯笼,灯上贴着金红纱,店内燃着灯烛。 夜幕降临,飞鸿居灯火辉煌,极为耀眼。 秦玉汐跟刘雨润进店的时候,大厅坐了很多人,戏台上锣鼓喧天,戏台下酒令正酣。 “客官是坐大厅还是上楼坐雅间?”店娘圆头圆脑,看起来很喜庆。 “雅间。”秦玉汐回。 “好咧!雅间两位!” “不,是十二位。”秦玉汐指了指后面的十名护卫。 护卫们喜上眉梢,这种地方东西贵的咧。能在大厅点两个菜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上楼! 店娘忙笑着改口,并把他们引到二楼。 秦玉汐把招牌菜都点上,她跟刘雨润自然吃不了这么多,但有十个饭量大如桶的护卫,完全不用担心浪费问题。 “润润,尝尝这里的酒。”秦玉汐为刘雨润倒了杯飞鸿酒。 “果然醇香浓厚,辣中带甜,余味持久。”刘雨润显然很喜欢。 “试试这个鱼羹。” “好。” 飞鸿居汇集天下名菜,蒸煮爆炒炖,酸甜苦辣咸,烤鸭、鱼羹、蒸羊肉、酱肘子、葱泼兔、洗手蟹等等,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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