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枚玉佩不知从何处飞来,竟然直接打歪了剑的走向,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剑擦着于氏的脸颊而过。 几缕发丝悠悠飘落,于氏的脸颊已经被剑气所伤,流出了血迹。 而宋若昭眉目冷然的持剑与于氏面面相对,半晌没有动作。 只不过宋若昭是在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而于氏是被吓得完全失去了反应。 “宋……宋若昭……”脸颊上的疼痛感让于氏回过神,好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竟然想要弑母?” 第19章 为你所为,只为本心 寒风瑟瑟。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了宋若昭的身上,好似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宋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身着狐裘的靳离竟然缓步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得正是神色冷凝、戒备森严的锦衣卫,当下吓得众人连忙作鸟兽散,根本不敢再作停留。 “下官见过靳指挥使。” 宋青这会回过神,看到靳离的时候脸色有些尴尬,当下连忙起身行礼。 靳离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虽然明面上只是正三品,可他深得帝心,直接听命圣上,权力之大足以让众多官员低头俯首,更不要提宋青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少府少监,哪里敢怠慢人家? 只不过,靳离的目光在宋青身上转了一圈后,径直走到了宋若昭身边,随后将自己的狐裘直接披在了她身上,握住剑柄的手带着宋若昭的手慢慢将佩剑送回了剑鞘,高大的身子恰好挡住了她杀气凛然的神色。 “外人都说宋大人最为孝顺,如今宋老夫人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宋大人不及时送医便罢了,竟然还在这云留巷闹腾,看来,传闻也不过如此。” 靳离挡在了宋若昭和于氏之间,早就惊得于氏退了好几步。 这会听到靳离的话,宋青脸色倏然煞白,一把扯过还想说什么的于氏,连声开口。 “指挥使误会了!” “下官这就打算送母亲回府就医,只是方才马车出了些状况,所以才会耽搁了。” “既如此,那宋大人请吧。”靳离抬手,淡淡地说道,“来人,护送宋大人一行回忠乐侯府,务必越快越好,莫要耽搁了宋老夫人的伤势!” “是!” 宋青想要拒绝,可是对上靳离的目光愣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就这样,在锦衣卫的团团“护卫”下,宋青只能抱着昏迷不醒的老夫人,扯着于氏,带着一众奴才一步不停地往侯府的方向走。 来的时候他们都是一辆马车,方才被宋若昭毁了,自然就没有马车可坐。 更何况,靳离很显然也没给他们选择坐马车的机会,这让他们来的时候有多风光,回去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于氏的脸还在流血,脑子一片空白。 这些疼痛比起方才宋若昭真的要杀她这件事来说都不值一提。 宋若昭! 若不是那剑偏离了几寸,那现在自己怕是已经成为刀下亡魂! 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女儿,竟然想要自己的命! 当初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失去儿子? 她怎么敢! 心下大为震撼的于氏根本无法接受,再加上此刻她狼狈地跟着侯府的人一步步回府,只觉得全京城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郁结于心的于氏只觉得自己以后在京中贵妇间颜面全无,当下喉间一片腥甜,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 另一边,谷雨方才安排小秋带着宋若凝进了府邸寻女医诊治,结果转过头就看到宋若昭对于氏出了手,那一瞬间吓得她的心差点都蹦出来。 虽然她也发现宋若昭自这次回京以后对侯府的人愈发冷漠,可也不愿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背负弑母的罪名。 只不过,现在看来,明日早朝怕也是躲不过那些迂腐之人的弹劾。 就在谷雨忧心忡忡的时候,靳离已经与宋若昭面对面而立,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小将军,你没事吧?” “无妨。”宋若昭咬着牙,半晌之后似乎才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低声道,“方才多谢大人出手。” 她心里很清楚,若不是靳离那枚玉佩,只怕她真的会一时冲动彻底失去理智,虽然侯府的人她的确没打算放过,但绝对不能用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重活一世,她不能让自己的人生再次毁在那些人手里。 “小将军,这世上最难的便是感同身受。”靳离弯腰捡起自己那块已经摔成两半的玉佩,意有所指地说道,“而我,恰好可以。” 宋若昭听到靳离这番话,不禁微微垂眸,并没有任何回应。 面前的男人身世成谜,没有人知晓他的过往,但是他今日所言,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之间的交情。 “今日有劳大人。”视线落在玉佩上,宋若昭心里到底多了几分愧疚之意,当下拱手说道,“他日宋某必将寻得质地上乘的玉佩送还大人。” “小将军就一定要与靳某如此见外?”靳离看着手心中的玉佩,毫不在意地说道,“这玉佩与心意相比,不值一提。” 宋若昭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靳离到底是何意,索性再次沉默。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奇怪。 “大人,侯府的人已经送到。”就在这个时候,跟在靳离身边的侍卫惊蛰上前一步,沉声道,“宋二夫人在回去的途中昏倒,最后是被府里的婆子背回去的。” 惊蛰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平静,靳离点了点头,看着穿着自己狐裘显得娇弱了几分的宋若昭开口。 “小将军,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今日小妹受了惊吓,多有不便。”宋若昭似乎并无这个打算,当下十分干脆地开口道,“还请大人见谅。” “人人都说,小将军性情冷漠,之前靳某一直以为不过是传闻。”靳离听到宋若昭如此直白,不禁敛然一笑,“所以,即便靳某多次相助,在小将军眼中依旧与旁人无异?” “大人,古人常说施恩莫忘报。”宋若昭颇为不解地看着靳离问道,“大人多次相助,昭感激不尽,但若是大人另有所图,那还请大人就此与昭划清界限。” 宋若昭此刻愈发觉得,靳离必定是受圣上之命故意接近她的,所以再抬头,眸中已多了几分戒备,再不复之前的愧疚。 “大人,我宋若昭做事无愧天地良心,行的也是忠君之事。”想到这里,宋若昭更加笃定地开口道,“先前我虽被侯府众人蒙蔽,但如今已然想通了,若是圣上想要对付侯府,大可不必顾及我。” 只要灭侯府九族的时候别忘了把她和宋若凝除名就行。 “若我说……”靳离看着信誓旦旦表忠心的宋若昭,突然向前一步,直视她的双眸,轻声开口,“为你所做之事无关圣上,无关旁人,只为本心,你可愿信?” 第20章 吓到小将军了 宋若昭抬起头,有些迷惘地看向靳离。 靳离眉眼带着几分轻松,瞧着宋若昭的目光也格外专注。 过了好一会,宋若昭好似突然想明白什么一般,瞬间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男人。 没等靳离开口,这位平日里稳重谨慎的小将军倏然抽身后撤。 众人只瞧着一道残影一闪而过,随后只听到人家留下的四个字。 “关门,送客!” 谷雨有些尴尬地朝着靳离行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家主子找补。 刚才靳离有意压低了声音,再加上距离有些远,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位指挥使大人到底说了什么,竟然可以把自家主子惊到如此地步。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是该出手赶人还是带着几分礼貌撵人才好。 而靳离站在原地,看着宋若昭消失的地方,半晌之后眸底方闪过一丝笑意。 他,好像吓到小将军了? …… “将军。”谷雨快步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宋若昭对着面前摆在桌上的狐裘发呆,当下上前一步说道,“指挥使已经带着人离开了,还说改日再来叨扰。” “凝儿那边如何?”宋若昭回过神看向谷雨,刻意忽略了那句改日叨扰,“大夫怎么说?” 都怪靳离,无缘无故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倒是让她一时都忘了去看凝儿的事。 “已经安排人给凝小姐喂了药,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吃了药以后好好休息便无事了。”谷雨看着面色有些不对的宋若昭,有些担忧地问道,“瞧着将军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需要请大夫过来瞧瞧吗?” “不必。”宋若昭摆摆手,意有所指地开口,“先前咱们的人查过靳离吗?” “查过。”谷雨想了想才道,“感觉查到的都是那位想让旁人知晓的事情,背后隐秘是丁点未漏,将军担心这位有威胁?” 其实,宋若昭并不是纯臣。 曾经她最在意的便是侯府,所以哪怕她去了战场,也尽可能地在京中留了人手随时打探消息,这样才能保证知己知彼。 一旦京中有什么不对的动向,她便立刻安排人暗中帮衬侯府一二,至少避开祸端。 只不过,前世侯府一直以为是他们运气好,根本就未曾想过所有的事情都是宋若昭殚精竭力地周旋而已。 如今,她在回京之后便将自己人全都撤了回来,所有的消息自然都为其自己所用,至于侯府如何,与她有何关系? “那可曾有什么奇怪的传闻?”宋若昭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几,好似有些为难地开口,“比如府里头可曾有侍妾或者……” “奇怪的传闻?” 谷雨一脸不解。 到底有多奇怪,竟然让自家主子如此难以开口? “靳指挥使一直洁身自好,府里干净的很。”谷雨虽然不知道宋若昭为什么突然关心这些,但还是将自己知晓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道来,“而且这些年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寺庙苦修,传闻是为了故人祈福诵经,只是无人知晓这故人究竟是谁,有人猜测是靳指挥使的父母。” “难道是我误会了?” 宋若昭仔细回忆了下靳离之前所言,似乎他说了与自己感同身受,难道他父母对他也不好? 若是如此,那所谓的故人怕是另有其人。 所以他说的只为本心并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其实是他不想看到自己变成另一个他? 原来不是断袖之癖。 这可真是太好了。 “谷雨,传令下去,让人寻上等的玉石送过来。”想到这里,本来还一脸纠结的宋若昭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心下不自觉松了口气,左手抚了抚桌几上的狐裘,“回头备些厚礼,指挥使多次出手相助,我总该重谢才是。” 谷雨忍不住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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