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一个人不做人不干好事,死了也不安生。 想到此处,谢冰柔也禁不住抖了抖。
第103章 103 谢冰柔想起卫玄跟自己聊过的天说过的话, 总不能是小卫侯刻意给自己做了心理辅导,使自己此刻更放松些? 怎么说祁胡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尸体秽气略散,谢冰柔不觉凑前去瞧。 死者面色惊惶,面皮漆黑, 粗粗一看, 十分骇人。不过死尸面颊这般颜色, 倒也未见是中毒所至。 人死之后,会发生一定氧化反应, 使得皮肤呈现一种微暗灰黑之色。 如今天气日渐炎热,纵然祁胡棺椁里放入大量香料挤压了空气利于保存, 尸体也有腐败迹象。男尸小腹微鼓, 估计是尸体腐败产生了气体, 使得尸体鼓胀。 通常贵族下葬,会在肛窍处塞入一枚玉蝉,以此防止腐败气体挤压出腔体里肠体, 免得贵族男子死时不体面。 男尸内腹处因水分湿度比较大,有部分腐败迹象,泛起了诡异的尸绿。但其上身和四肢还是较为干燥,呈现缩水的干尸现象,保存得较为完整。 老武王是自裁而死, 谢冰柔凑向前去, 端详祁胡脖子上得伤口。 “老武王脖子上有一处刺创,伤口呈遍扁菱形, 是有人从前刺入, 穿过他的脖颈之处, 形成致命伤。” 她带着手套,转动那颗头颅:“颈后有一刺创, 与颈前刺创吻合。从创口来看,刺穿老武王脖子的凶器必然是欣长,能刺穿一个人的脖子,且前后刺创一致。那绝不会是一把匕首,因为匕首前尖后宽,长度也不够。” “那应当是一把剑。” 谢冰柔这样比划,众人心惊胆战,听得也是十分忐忑。 这时候祁宁也伸手握紧了自己的佩剑。 他眼中流转缕缕异光,一只手握着剑,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可另一只手却捂住了脸孔。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祁宁也并不例外。 他在淄川之地可以说是占尽上风,什么都能顺他心意。他能占据这里最美丽的姑娘,能随心所欲处置自己的弟弟。 谁人得罪了他,他便能杀之泄愤,哪怕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要不怎么说男人大丈夫不能一日无权呢? 若无权势,自己何来呼风唤雨,得势招摇。 难怪世间有野心的男人都想要争天下,做天子。一个人若能有全世界最大的权势,就能有想都想不出的快活。 可整个淄川之地,他却只惧一人,那便是他的父亲老武王。 祁胡跟前,他不过是个世子,是要在父亲死后才能承爵的。 小时候他便打压自己兄弟,竭力展露自己的优秀,父亲也并不加以阻止。因为祁胡眼里,自己的继承人必然是最狡诈,最优秀,最能代表自己的。 一个温良之辈,凭什么做淄川世子? 所以祁襄无能,知晓自己必然要依顺自己这个兄长。 可如若祁宁不听话,老武王这个父亲也不会客气。 幼时他若做错什么事不合父亲心意,祁胡会亲自管教他,他会压着自己儿子,讲祁宁脑袋按在水缸里。 直到祁宁快要死了,方才会被拉起来。 被拉出来时,十岁的孩子也不敢喊冤枉,只敢哆哆嗦嗦,说感激老武王的一番教导。 后来这个习惯,他也学了来。 凡触他之怒,他必将人按入水中,使其不可脱身。父亲教得好,儿子当然也学得好。 但纵使他年岁渐长,在祁胡跟前,永远也不过是个孩子。阿父是座高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祁胡也不介意家里几个孩子怎样的明争暗斗,只一点,谁也不能越过他这个父亲。 他们两父亲其实很像,不但样貌有几分相像,而且性子也是更像。因为这份相像,小时候祁胡也很喜欢他,谁都会喜欢自己的一部分,他也比别的兄弟多了几分优势。 可等他这个武王世子长大,成为成年人,祁胡对这个儿子态度也发生了改变,眼里也添了几分警惕。 因为他们生得太像,谁都会讨厌另一个自己,尤其这个自己还是个凉薄之人。 父亲后来又讨要了个赵妃,赵妃年轻美丽,活泼单纯,还给祁宁添了个弟弟,今年才两岁。 虽才两岁,祁胡却对这个幼子很是爱惜,平日里宠爱之极。 老武王手握权柄,并不想要退下来,他还想让儿子等一等。 比起年少气盛的世子,似乎刚刚才两岁的幼子会更有耐心些。 再后来,却是老武王自裁,撇下祁宁一个人在这里。 如今卫玄来到了淄川之地,而他握剑的手却也禁不住轻轻颤抖。 如若开馆验尸,那尸体咽喉处必有一处剑痕,是他亲手所刺。 此刻众目睽睽治下,谢冰柔倒是在细心解释:“凶器必然是稍长些的剑,绝不会是短刃之流。传闻老武王是举剑自裁,凡以利刃自裁者,大抵是横划过颈部,留下由浅至深的切创。” “可老武王的脖上却是一处刺创,需平举剑至咽喉前,如此刺下,贯穿咽喉。如此极不顺手,而且亦不方便。倒像是人在对面,一剑刺之。” 她不但要验尸,还要将验尸的结果 悉心讲解,使得在场官员能够听懂。 在场众人心里跳跳,皆生出了几分古怪。 眼前女娘这般镇定自若,面对老武王那尸体面不改色,纵然纤弱秀美,可也生出一缕极矛盾的诡异。 如此凝重气氛之下,哪个似她这般坦然? 这小卫侯养出来的人,果真是怪物。 “除此之外,死者双肩处各有一处刺创,似是被什么利物锁住了肩头,以此控制行动。但如今尸体皮肉干缩,无法判断是生前还是死后造成。” 谢冰柔秀眉轻轻皱了皱:“然他手腕、双足,皆有被打折痕迹,断骨处已有增生,是生前被打折养了一段时间形成。死者生前,必定是经历过非人的折磨。” “他绝非自裁,而是被谋杀而死!” 谢冰柔一语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也宛如身在惊涛骇浪之中。此事也许是小卫侯布局,但众人联想到祁宁平日里的秉性,竟隐隐觉得不是不能。 有人已汗流浃背,哪怕此事只有三分真,就算小卫侯不为难,王爷怕也是要杀人灭口! 这些年淄川七司的官员多让朝廷插手,与武王一脉也算不得亲近。老武王在时,也另有心腹。所谓亲疏有别,有人心里也不免比较起来,暗暗想投向哪一出。 卫玄冷冷说道:“以子弑父,又捏造谎言,当真是大逆不道。” 王府之中,祁宁那只右手一直死死的握紧剑柄,如今手掌心已是一层湿哒哒的汗水。 他口中呼出了气,隐隐觉得事情已然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卫玄其人,曾在京城时,也是这般搅风搅雨。多少勋贵列侯被他算计,逐去封地,进而声势大减。 这么一个雷厉风行之人来到了淄川之地,此人心中必有成算! 卫玄深不可测,便使得祁宁紧张起来。其实他是个不能接受挫折的人,所以才这般挑剔变态。这世间任何的一点瑕疵,都会使得他难以忍受,连自己的马都绝不能使别人骑。 真遇到自己应付不来的否定,祁宁便应激得全身发抖。 哪怕此刻他身边有暗卫相护,城中又有几千兵马,明日又可引城外几万精兵杀人杀得干净。 然而他仍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他已经开始憋尿,膀胱开始紧张。这个时候,他居然想起了乔晚雪。 那个柔弱的,如水一样温柔的女娘。 方才乔晚雪跪在自己面前,女娘眼里含着泪水,就像只很可怜很可怜的小狗。 于是此刻他便想要杀了乔晚雪。 他甚至没想到杀乔晚雪的理由,是觉得乔晚雪有说谎,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但其实他只是想要杀人。 因为现在他太紧张,甚至紧张得快要尿出来了。 于是祁宁急不可待的想要做些事情,以此舒缓自己如今的巨大压力。 他也不需要给乔晚雪找一个合情合理的该死的理由,此刻他有这个能力,于是便想做这些事。 祁宁左顾右盼,便寻到一条鞭子,捏在手中。 他飞快想:若不杀了晚雪,今日这么混乱,指不定她会跑了。 就跟纪妩一样,若自己那时不下手,再过几日,说不定纪妩就会跟自己的好二弟私奔! 陪在他身边长史见祁宁如此,不由得大为错愕。 “王爷今日要以自身安全为要,绝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擅自外出。” 祁宁冷冷道:“我只是去一去棠雪院。” 乔晚雪这个可人儿就被安置在棠雪院。 他已经急不可待,燥热得想喝一口水来解渴。 如此匆匆赶至,祁宁便令自己身边侍卫退下,他要亲手勒毙乔晚雪。那样的过程事一种独独属于他的无上至乐! 可下一刻,他脖子已被一条软索这样勒住了。 跟随他来的是王府长史,长史身边还有个侍卫,这个侍卫一直低着头,如今却娴熟勒住勒住了祁宁的脖子。 这分明也是杀惯了人的调调。 谁也没想到杀手居然会在王府行凶。 他一时兴起,来到棠雪院要杀乔晚雪。他不愿被人打搅这份乐趣,所以让侍卫不要跟随。 这机会是意料之外,却那么准确被杀手捕捉到。 章爵着侍卫服,面颊也不觉透出了几分暗色。
第104章 104 侍卫们都在院外, 也皆知晓祁宁性子,皆不好去打搅王爷的兴致。 章爵是随长史而来,可眼下这番光景,王府的长史却容色冷然, 更无声张之意。 那便是一种默许, 更不必说章爵这个杀手本也是长史领来的。 祁宁又惊又惧, 竭力挣扎,却也是徒劳无功。 这样的光景里, 他唇中发出些声音,也仿佛不过是细碎的闷呼。纵然有耳尖听到, 恐怕也以为是乔晚雪在受刑。 棠雪院的婢子们领了规矩, 入夜不能乱走, 亦绝不敢造次。 这样一副光景,是谁也没办法看见。 祁宁断断续续哑着声音说:“是,是父王——” 是父王要杀自己?他做了对不住老武王的事, 父亲一向不能容物,哪怕自己是他儿子,也得不到半分宽待。 老武王人前薨逝,他便寻上了父王这两年新纳的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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