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柔立刻说道:“回娘娘,山都侯夫人怕是中了毒。” 时下爱用银器验毒,是因流行的诸如鹤顶红、砒、霜等毒物皆提炼不纯,夹杂一些硫化物。 银器虽不能验全部的毒,但遇到硫化物却会变黑。 谢冰柔之前窥见韩芸牙齿微微发黑,估计是牙齿被硫化物侵蚀所致,故而大胆猜测韩芸玉醴浆中有毒。 骤然出了这么个事故,元后面寒若冰,其他饮下玉醴浆的女眷也面色惶恐。 不过除了韩芸有事,旁人皆没什么异样,只是脸色难看了些。 魏灵君似想到了什么,她面色大变,不觉离席而拜:“那毒酒是冲着灵君而来,没曾想是兄嫂代服,求娘娘定要寻出投毒之人,以还灵君一个公道。” 她这样恳求元后时,一双眼珠子却禁不住望向了一旁的景娇。 景娇脸色也是变了,厉声说道:“魏灵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含沙射影,居然还要趁机坏我名声。你自己都说,我是知晓你不能食下花粉,那么这玉醴浆你定不会饮,我又如何会在酒中下毒。” 魏灵君:“你行事向来粗心大意,大约是忘了,也不足为奇。你素来粗心大意,眼见我不肯饮下,所以方才人前故意逼迫,说我不饮下这玉醴浆便是对皇后不敬。否则,你为何竟这般关注于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谢冰柔:哎,这人还没死呢! 她掰开韩芸的嘴唇,手指按着韩芸喉根,让韩芸进行催吐。 韩芸吐了一轮,谢冰柔又给韩芸灌入了清水,再让她反复呕吐。 古代技术有限,谢冰柔通过这样手段,进行一个简易的洗胃。砷类毒物的腐蚀性很强,谢冰柔尽量使得韩芸给吐出来。 韩芸竟也十分配合。 期间韩芸伸手紧紧握着了谢冰柔手掌,眼底流转了祈求神色,谢冰柔知晓那是求生的光辉。 对方并不想死,心里惶恐,却犹自挣扎求存。 这妇人还十分年轻,自然还想多活几年。 谢冰柔生出了些怜悯之意,温柔回握了一下韩芸手掌,以此加以安抚。 韩芸虽中剧毒,但发现得很及时,生存概率是很高的。 期间太医院的医官赶至,眼见谢冰柔处置妥当,也只配合谢冰柔对韩芸进行救治。 韩芸反复催吐后,样子还有些狼狈虚弱,但面上痛楚之色已经淡了些。 谢冰柔又喂她吃几片烤焦的馒头片。馒头切面焦化后能吸纳过多的胃酸和毒素。 等初步的救治后,便有宫娥扶着韩芸去休息。 此刻旁人也验了韩芸那支琉璃酒杯,韩芸自己所饮玉醴浆里却是无毒的。如果韩芸没有替小姑子解围,大约也不会受这样苦楚。 谢冰柔却想到方才韩芸中毒之际,魏灵君并没有怎样关心自己这位兄嫂。 也许是魏灵君本性凉薄,也许是魏灵君那时心里恐惧,故而分不出心思去关心旁人。但无论是哪一桩,魏灵君皆显得并不怎样在意自己这位兄嫂。 毕竟韩芸是为了替魏灵君解围,才饮下那杯玉醴浆。
第057章 057 宫中有人下毒是大事, 更不用说是在元后眼皮子底下。 在场的宫娥内侍皆被搜过身,便是席上的贵女命妇也皆被检查过才离席。 不过却没搜出个什么端倪。 许是有人早在魏灵君的那支琉璃杯上涂了毒,只是不知晓魏灵君忌口,所以未能成功而已。 魏灵君貌美, 如今魏家又愿意捧她, 是竞争太子妃的有力人选。哪怕是当不了太子妃, 也一定会受宠。 那这其中涉及的利益可不少。 谢冰柔和裴妍君是老熟人了,如今也陪陪裴妍君。 裴妍君经历了这桩事, 面上神色还好,也没有十分惶恐样子。 谢冰柔妙仔细的观察她, 然后说道:“妍君可曾受惊” 裴妍君摇了一下头:“毕竟也不是血淋淋尸首, 倒没上次那般害怕。幸喜韩氏无恙, 并没有什么大碍。” 谢冰柔瞧瞧裴妍君,斟酌着有些话是不是该问一问。 裴妍君屏退左右,说是要跟谢冰柔说点体己话, 然后在自己袖中摸索,摸出了一个小包。 她将这个小包打开,里面有一些细细的研磨好的红色粉末。 裴妍君:“此物大约便是今日放在魏灵君杯中的鹤顶红。” 然后她说道:“想来你也是看出来了,那替我搜身宫娥有意包庇,替我遮掩了这件事。” 谢冰柔只能点点头。 她确实窥见裴妍君被搜身时, 那宫娥神色有异。且那宫娥口里说没查出什么, 指尖却沾了一点殷红,谢冰柔眼尖, 那时候便看到了。 裴妍君叹了口气:“那宫娥家里曾受过裴家恩惠, 故而替我遮掩。” 裴妍君这么一句话, 信息量显然有点大。裴家虽是外臣,宫内却有耳目, 安插了自己人。 裴妍君也是竞争太子妃的有力人选,裴妍君性子骄傲,而那魏三又十分轻佻貌美。 一切竟仿佛有些顺理成章。 裴妍君似淡淡笑了一下:“若当时被搜出来,我也是有口难辨,谁都以为是我所为。” 然后她望向了谢冰柔:“可是我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也不我起心谋害魏三,这包鹤顶红更绝不是我之物。只是不知何时,被人偷偷放在我衣袖之内,对我栽赃陷害。那么这便是一石二鸟,若能毒杀魏三最好,可若是失败,也使我获罪退出,怕是整个裴家都要受训斥。” 裴妍君面色虽平静,可眉宇间已有一缕淡淡的怒意,可见她内心是极恼。 此番算计不但是要她身败名裂,甚至还要祸及家族。 如若是真,裴妍君当然不会很愉快。 她望向了谢冰柔,禁不住说道:“不知冰柔可愿意相信我。” 谢冰柔若说不信,那便是与裴家结仇,而且还窥见了不该窥见之事。 其实她心里是想要相信裴妍君的,裴妍君是她来京城第一个亲近女娘,待她也很亲切,人前也使她化去了许多尴尬。 谢冰柔既不想欺她,又不愿开罪。她斟酌词语,然后说道:“妍君,你知道我心里是盼你没有事。” 裴妍君:“你与我交好,我便求你一件事,只盼你能寻出凶手,查出真相。” 她将药粉随手撒在花丛之中,裴妍君面颊也透出了几分凉意:“有人既然如此算计,哪怕未曾在我身上搜得此物,怕也会扯在我身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约便是如此。唯有寻出真正凶手,才能还我清白。” 谢冰柔想难怪裴妍君未曾让自己守口如瓶,倘若真是有心算计,那幕后之后定也会将此事给扯出来。 可是这一切当真与裴妍君无关吗? 谢冰柔也叹自己性子这般薄情,又许是喜欢查案,未免有些多疑。她是喜爱裴妍君的,可毕竟相处日子尚浅,谢冰柔心里许多事也并不能确定。 她口中却说道:“冰柔必定会留心此事。” 裴妍君已转过身望向谢冰柔:“五娘子,我知晓你心底必有疑虑,但我能说出一事,证明我确实是清清白白。” “太子虽未正式选亲,但人选是早便定好了的。有些事不过是走个过场,给外人瞧一瞧。总不能就凭正式擢选时那么几眼,便选定谁是太子妃。其实我已然是定好的太子妃,不必再使什么手段。若只能被选个侧妃,我便不来了,何必受这样委屈。” “那魏三是貌美,可太子也不必做什么选择,他本可兼而得之,没必要失信于裴家。无论如何,她也越不过我去。” “况且我听闻魏三长于乡下,回京城没几年,见识和才学都有限,看她跟景家姑娘闹成那样难看,也不像个有脑子的。说句不好听的,与其挑个厉害出挑会算计的,我何不挑个美貌且愚蠢的做这个太子侧妃?” 裴妍君侃侃而谈,分析得有条有理。无论如何,她也不像个情绪失控,因为捻酸吃醋想要杀人的性格。如若裴妍君稳操胜券,确实没必要如此冒险。 谢冰柔怔怔听着,面颊渐渐却浮起了异样。 裴妍君也有些奇怪,不免说道:“你若不信,大可去问小卫侯。想来你虽调来皇后跟前,却仍跟小卫侯是极亲厚的。你见着小卫侯,便会知晓我所言不虚,太子与裴家本就有约。” 谢冰柔倒不是不信。从知晓萧芳枝内定分了个良娣之位时起,谢冰柔就已经知晓这次擢选本就是内定。 以裴妍君的品貌家世,被内定成为太子妃那是丝毫不足为奇。 但谢冰柔还是第一次直面裴妍君会被选中事实。 在此之前,谢冰柔有一种奇怪想法,那就是裴妍君可能会落选。因为如若魏、景两家女娘中选,裴家女很可能不愿意趋于其下,因此不能入选。 现在想想自己想法也有些可笑,皇权跟前,哪里轮得着裴家表露出不乐意。 可太子前程未知,至少在谢冰柔那个梦里,太子存在感很弱。 现在裴妍君却是内定的太子妃了。 裴妍君从小就很顺遂,倘若因为这桩婚事,以后日子变得不顺遂了呢?谢冰柔有些不忍心。 谢冰柔口里说道:“妍君所言,自然是真,何必再问。妍君如此推心置腹,我也很感激。只是,却不知晓妍君心里可愿意当这个太子妃?” 裴妍君奇道:“如何不愿?如今太子储君之位十分稳当,若为太子妃,以后极大可能便做皇后,那便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尊贵。” 裴妍君还拿成功例子打比方:“你瞧如今元后,是何等声势,何等风光。陛下也离不得她,国家大事都要与皇后商议一番。我若能如此,此生也是无悔了。” 裴妍君眼底也泛起了羡慕之色。 裴妍君的上进心让谢冰柔感悟到自己见识浅薄。 宫斗剧果然是艺术创造,最多借助宫斗这个题材反应了一下职场螺丝钉想逃离职场的心理状态。 实则在滔天皇权跟前,哪个不目眩神迷?谁都想要进步一把。 裴妍君之前不大想嫁人,如今却很热衷,因为这其中涉及一个回报率的问题,那也是很正常。 裴妍君想要进步,裴家自然也是想要进步的。 裴妍君进宫,显然是整个裴家拟定的家族扩展计划,那谢冰柔自然知晓自己什么也不用说了。 她只有一个含糊不清不靠谱的梦,其实那梦里也没涉及到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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