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谢冰柔问道:“那不知妍君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裴妍君也开始自己分析:“这最值得怀疑之人自然便是景娇。若魏灵君身死,又栽赃在我身上,她虽差了些,却也只能挑她为太子妃,这太子总不能不选太子妃。” “不过,也可能是魏灵君自己使的那个手段。她借口不能饮玉醴浆,实则令旁人中毒,再栽赃嫁祸。如此一来,别人便以为她是被谋杀目标,自然绝不会疑到她身上。” 裴妍君极认真分析,有套路与反套路,还有反套路的反套路,反正每一个人都很可疑。 她搁这儿分析叠甲反转,可总也想不出个头绪,一切还是得证据说话。 送走了裴妍君后,谢冰柔又去看韩氏。 韩芸如今捡回了一条命,正在宫中修养。 听闻韩氏身子骨素来弱,常年生病。这一次能救回来,实属侥幸。 谢冰柔刚刚还问了太医院的陈医女,只说宫里大夫也替韩芸看过诊,说韩芸是真有病,大约挨不了半年。 谁曾想韩芸剩下没几日,今日却又招了这活罪。 提及这档子事,陈医女也不免直摇头,十分感慨。 这魏夫人性子其实十分温婉和气,待人可亲,可上天不佑,大约便是福薄。 谢冰柔内心还有第三个反套路的猜测,那就是这次行凶对象原本就是命不久矣的魏夫人。 提起韩芸这个魏夫人,自然还有些陈年往事可以说一说。 韩芸出身寒微,本是个小户女出身,虽不是贱籍,但家境可以说非常的不富裕。 谁曾向韩芸当年遇见出门游猎的魏家公子魏宇严,对之可谓一见钟情。 上位者的爱情是最快的晋升通道,韩芸得到魏家公子的爱情,阶级地位就跟坐了火箭一样噌噌噌往上升。 韩芸前半生的命就是开挂爽文,升得飞起。 本来以她身份,给魏宇严当个妾也是足够。不过爱情力量是伟大的,魏宇严非她不娶,搞了个为爱对抗全世界的戏码,据说还曾带着韩芸离府过了两年。 这件事情上魏宇严展露出惊人的行动力,也显示出他不为任何人掣肘的决心。 后来魏家还是无可奈何,允了魏宇严这番胡闹。 再后来,阴差阳错加上机缘巧合,轮着魏宇严承了爵,她竟成为山都侯夫人。旁人本想看韩氏笑话,又岂料韩氏竟顺风顺水,一路飞升,得了这天大的福气。魏宇严一向爱惜她,还为她请了诰命,使得京中女娘都对韩氏羡慕不已。 可惜后来韩芸却生了病。 便有人背后嚼舌根,说韩芸本来就福薄。这泼天的富贵砸在韩芸头上,韩芸也是接不住,却怪道这般短命。 那些议论这样的恶毒,便显得韩氏太过于受人嫉妒。 一个人如若太有福气,便会惹来一些恶意。 如若那凶手早知晓魏灵君忌食花粉,便知魏灵君绝不会饮下玉醴浆。而那时韩氏正坐在魏灵君的身侧,据闻这位魏夫人又一向贤德,那么她代而饮之,也是极大概率可能发生的事。 也许凶手摸准了韩芸的性情,设下这个圈套,欲图杀死韩芸,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魏灵君身上。 谢冰柔脑洞大开,把凶手的脑回路想得很曲折。 所以谢冰柔也想见一见这一次的受害者韩芸。 她去见韩芸时,山都侯魏宇严也匆匆赶来了。 皇后招待命妇与贵女,男人们则在陛下跟前饮宴。如今魏宇严得了消息,亦是匆匆赶至,果真是对妻子很上心。 魏严宇样子不算俊美,不过个子高挑,面上有几分英气。之前魏三娘子养在乡下,也是他这个兄长接回来的,大约是个心软多情的性子。 如今他正陪着韩芸说话,仿佛怕惊着妻子,也刻意压低了嗓音,倒也透出了几分的温柔之意。 韩芸虽有些难受,可面颊也透出了几分温柔之意。她虽已然嫁人,许是夫君宠得厉害,年轻妇人眼睛里也透出了几分天真味道。 魏宇严问她疼不疼,韩芸先摇头说不疼,后又说疼,她唤疼时倒有些撒娇的味道。 谢冰柔一不小心就在一边吃了些狗粮,生生噎得慌。 魏宇严见谢冰柔来了,也向谢冰柔道了谢,面上浮起些感激之色,又让谢冰柔给韩芸看一看。 谢冰柔说了声好。 这时有侍从匆匆赶来,面露急色,对着魏宇严耳语几句。魏宇严便叮嘱旁人对韩芸好生照拂,再折身离去,大约是有什么急事。 韩芸招手让谢冰柔到她跟前来,细声细气跟谢冰柔说话。 她道:“我身子纵然不好,也别说给侯爷知晓。我两感情好,他知道我这个病只有半年,已经很伤心了。” 谢冰柔替韩芸拢了拢被子,说了一声好。 她似有些好奇,不觉说道:“魏夫人,你平日在家中,与魏三娘子关系如何?” 韩芸瞪着眼睛,仿佛有些惊讶,似乎不大明白谢冰柔为什么会这么问。 谢冰柔解释:“你因魏三娘子受难,她却未曾来看看你。” 不但如此,方才在人前,魏灵君也并不如何在意韩芸的生死,还有闲情逸致跟景娇斗口。 韩芸摇摇头:“三娘子平日里在家中跟我没什么的。你知晓若非侯爷,她未必能回家中。三娘子脾气是有些怪,可唯独对侯爷很尊重。她对侯爷很尊重,于是心里自然有魏家。” 韩芸觉得夫妻一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魏灵君既然感激兄长,与她关系自然是不错。 但谢冰柔却并不这么看,她觉得魏灵君心里也许分得很清楚。 谢冰柔言语点她,但韩芸显然并没怎样察觉。韩氏毕竟才死里逃生,大约也没心思琢磨这些。 不但如此,谢冰柔留意到韩芸惊魂未定,大约怕谢冰柔走了,跟谢冰柔没话找话样子。 韩芸性子太柔婉了,让人觉得她必定要个主心骨。 谢冰柔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可也没立刻走,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韩芸多说几句话。 她也注意到韩芸面上有几分犹豫之色。 然后韩芸伸出手,握着谢冰柔的手。 “五娘子,你为人很好,今日又救了我。” 她嗓音顿了顿,方才说道:“其实侯爷不喜我掺和别的事,不过今日是谢女尚救了我的命。” 谢冰柔有些好奇,眼见韩芸迟疑,她也没催促。 韩芸细声说道:“我听侯爷说起过,当年巴东郡生乱,亭阳侯抵死不降。那时,其实有人可以施手救援的,可那人却未派兵马,由着亭阳侯耗死。” 谢冰柔微微一怔。 韩芸:“听说也并不是故意,只是有意让巴东郡牵制住叛军兵力,以此方便剿灭匪首。可惜,亭阳侯却折在那里。” 谢冰柔轻轻啊了一声。 韩芸继续说道:“我也是听侯爷议论,说谢氏没落,本也罢了。可一旦有了起势,说不定会扎了别人的眼。听说无论小卫侯还是皇后,都很看重谢女尚。别人会觉得天子近前,会有人进谗。我知五娘子自无此心,可别人会妄加揣测。” “我只盼五娘子留个心思,提防一二。” 谢冰柔脑内一时乱糟糟,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这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谢冰柔也只能问一问:“却不知当年那人,究竟是谁?” 韩芸面上便浮起了一缕尴尬,那尴尬显得她有些不爽利。 不过韩芸还是说道:“便是景家那位老梧阳侯,他是跟随太祖的老人了,当年也是他入川平乱。” 谢冰柔想难怪魏宇严会跟韩芸说这些,毕竟最近魏家隐隐在跟景家扯头花。 韩芸柔声相劝:“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计较起来也没意思。倘若夫郎若能找个权势滔天,那倒是可以恣意行事了。若无此等富贵,咱们女娘还是安顺小心,只求护住自己。”
第058章 058 谢冰柔一瞬间有一种揣测, 觉得韩芸口里说这样的话,说不准是想挑一挑。 毕竟如今魏家、景家两个女娘扯头花,背后也有景、魏两家相争的意思。 还有鼓动自己攀高枝复仇什么的,听听就算了。 她目光落在韩芸身上, 韩芸满面皆是关切之色, 也看不出什么恶意。 韩芸说道:“我知这些话很是尴尬, 说出来怕是令人误会,觉得我有其他什么的心思。但五娘子, 我只是盼你心里有个提防,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谢冰柔也柔声说道:“我知晓的。” 且不去揣测韩芸背后用意, 谢冰柔估摸着韩芸大约说的并不是谎话。 毕竟这些事去问一问, 便能得知真假。 这时却有人送来饭食。 原来魏宇严人虽走了, 心里却还惦记着妻子,得了元后恩许,特意让尚食监为韩芸送些吃食过来。 有酱烧的鸭, 蟹粉搓肉糜蒸熟的丸子,还有一钵粥。谢冰柔打开盖子瞧了瞧,那粥是咸肉吊出底味,再加鲜笋共煮,使得粥水鲜美中又添了一股子清香之气。 这些都是韩芸平时喜爱的菜色, 特别是一盅补汤, 里面放足了药材。谢冰柔看了看,里面有人参等物, 都是补身子的。 可惜韩芸却吃不了。 她如今身子虚弱, 肠胃还需修养, 只适合喝些熬煮米汤。看过上几日,能不能进些粥。 韩芸面上便浮起了几分可惜之色。 要说吃食, 最近谢冰柔也是有口福了。 她前日里替个在尚食做事的宫女芳姑瞧了病,芳姑心里感激,便时常令自己干女儿阿瑶给谢冰柔送些东西吃。 那可真是雪中送炭。 谢冰柔在宫中也有定餐,每顿饭按标准还有五百钱,可自古以来公家的餐标都是有套路。宫里供给她的饭不怎么样,而且做得素来清淡,怕影响做事女官得肠胃。这吃得一旦健康起来,便没滋没味。 最要命是宫里餐食是定时发放,谢冰柔忙起来误了时辰,就只能吃些冷食,要不就是用小炉子去热一热。 那二次加热的饭菜吃起来滋味就不怎么样了,谢冰柔也是矫情的肠胃,于是便吃得不多。 这一来二去,谢冰柔确实瘦了些。 要说起来,她之前在辟曹做事时,虽然面对卫玄压力很大,可也能吃到一口热乎的。 现在谢冰柔算是开了小灶,每日做完事,阿瑶就会送来一些热乎乎的吃食给自己。 阿瑶才十岁,脸圆团团的很可爱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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