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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悟到什么了？” “以前倒没有这般勤奋，我看更像受打击了。” 待凌婴停了下来，师姐们不等他反应，便迅速围了上去，不顾反对，关切地将他的剑收了起来。 “凌师弟不如先和我们说说话？” “是啊，比试不是都结束了，先休息休息。” 被三番五次打断，凌婴也没有了练剑的心思。师姐们见他略显阴沉的脸，笑着拉他去逗鸟。 “师尊的鸟可乖巧了，而且还不挑食。” 一人手中捧了些小米，那小灵鸟乖巧地啄着，时而发出“啾啾”的鸟鸣声。 有人往他的手中塞了一把鸟食，有人趁机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在石凳子上。 他沉默地接过鸟食，心不在焉地喂它。 脑海中本在回忆李知微说的话，但余光瞥见这鸟实在体胖，乍然一望不像只鸟，更像只小毛球。 他“啧啧”几声，便将鸟食全都收了起来。 “再吃怕是要真的成球，飞都飞不起来了，怎么替师尊传信？” 说着，还戳了戳它的脑门，恶狠狠地补充：“飞不起来你便不用待在仙霞宗了，仙霞宗可不收你这样的废物。” 灵鸟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嘴里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吞咽，“啾啾”叫了几声，猛地飞了过去狠狠啄他的脸。 凌婴不能伤它，便只能躲，师姐们见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只在一旁大声笑着。 灵鸟追了一会，觉得有些累，见梦驿门口来人，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她的肩膀上。 众人见到宋轻轻，上前寒暄几句。 凌婴知日后的比试只剩她一人了，便换了副面孔，破天荒地没有嘲她修为低下，反倒是让她别太紧张。 几日过后，比试经过了一层层筛选。李知微一路势如破竹，但出人意料的是，宋轻轻也跌跌撞撞挤到了半决赛。 越是到后期，比试愈加让她力不从心。 最后榜单上留下人都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其中多数是清南宗的卷王弟子。 因她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宋轻轻见自己与褚宁成为对手之时，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但日落西山之时，她没想到褚宁叩响了她的门。
第40章 无情道 “进来坐？” 宋轻轻的语气有些意外，看向她时，她正抱着剑站在门口，长发高束，眉眼细长，柔和中带着英气。 她将她领进屋子，然后坐在了楠木桌前，等着她开口说明来意。 “你不必那么意外，还记得我们之前约定过什么吗？” 褚宁的视线环顾屋内。 她屋内的布置与其他女修有些许不同，妆台上原有的木匣和铜镜被她收起来了，上面摆满了剑诀心法。 她抬眼仔细看了会，在宋轻轻身边坐下了。 宋轻轻目光探究，褚宁垂眼，薄唇轻启，“我说过，若是你能过一轮筛选，我便向你道歉。之前是我对你无礼了。我本想那日比试一结束后便来找你，但......” 宋轻轻一边听她继续说着，一边抬起茶壶为她倒茶。 雾气腾腾散在空中，两人都难以看清对方的神色。 她抬眼，冷冷地继续道：“那日在竹林里，李师弟也在你身边，当时不太方便。” 回忆起那日的事情，宋轻轻的手颤了颤，抬眼与她对视：“所以你此行的目的是？” 她的眼中满含嘲意。 “宋轻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的脸上带着微茫的困惑，“你这是何意？” 褚宁见她全然不知，又蓦然忆起那日所见。脑海中一次次回想起两人接吻的情景。 他那时满眼欲望，与平日里的无欲无求的模样相差甚远，而冰冷的眼神望向她时，更是像被染上了无止境的黑。 在她的记忆里，他很少用那样的眼神看人，而自从宋轻轻出现之后，他常常一次次暴露出对她的恶意。 她本将这些事情都归咎于宋轻轻。 若不是她亲眼所见李知微将宋轻轻抱在怀里，她不会相信，他是主动的那一个...... 褚宁的心中有失望、失落，更多的是愤怒和对眼前女子强烈的不满。 她压抑住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你与李师弟走得太近的话会害他，他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宋轻轻微微敛眉。 “是。”她缓缓抬头，挑眉笑：“宋道友，修无情道者，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永不动情，其二杀妻证道。” 宋轻轻内心直呼好家伙，她与李知微的同生咒刚被解开不久。 不行，她得瞒着......她现在还不够信任李知微。 直到茶杯中的水溢出来，她才回过神，将玉壶放下。 她捏诀清理满是水渍的桌面，面色如常，莞尔一笑，“褚道友这是在吓唬我吗？” “你怎么想无所谓，我只是提醒你。而且，你以为我们师尊会同意你们的事吗？” * 清南宗梦驿，两道雪白的身影对峙。一道威严而立，另一道俯身请示。 “成婚？我不同意。” “李知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李知微目光坚决，“大道万千，除了无情道，弟子还有无数条路可以走，请师尊批准。” “你知道我会拒绝你，还敢跟我说出这番话。”他冷笑几声，“你既有了打算，何必来问我？” 他长袖一挥，一道法印打在他单薄的脊背上。 李知微纹丝不动，敛去眸中的戾气，只固执道：“师尊养育我有恩，您是我唯一的长辈，自然需要您的同意。” 听他这意思，是想让他笑着尊重祝福他？ 玄寰轻嗤，不予理会，手中把玩着一块软玉，那玉石上交错着许多裂痕，如蛛网一般蔓延开。他眸光一闪，一些往事映入脑海之中。 许久怒气消了大半，他嘲道：“你明明知道，你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不是我，是你这半妖的身份，是你所做过的那些事、杀过的无数人。你且看有朝一日你的身份暴露，是否还有人愿意接受你。” “你别忘了，我的上一任亲传弟子，他是你的师兄.....” “我记得那时候他是最疼爱你的，可他撞见了你的原形，他做了什么？第一时间让我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后来你亲手杀了你的师兄......不过我不怪你，因为他确实比不上你。” 旧事重提，李知微脸色发白，但却未松口，“望师尊成全。” 见他冥顽不灵，他转身坐下，双手交叠在一起，“宋轻轻是否真心待你，你比我清楚。知微啊，真心待你的人只有我。” 李知微从何时开始发现的呢？ 师尊在他耳边说过无数句这样的话。但他清楚的知道若是他身份暴露于各大宗门，玄寰会是第一个清理门户之人。 就像那年，玄寰故意放纵他，让自己第一任弟子死在他手中之时那般无情。 他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听话、天资够强、有望飞升、且毫无感情的弟子。 他眼中只有清南宗的大道，似乎是想急于向谁证明些什么。 李知微只浅浅地弯了弯唇，“她心里一定有我，师尊。” 玄寰抬起眼，指尖叩击着桌台，继续一字一顿道：“若是她能接受你，我便也不再反对。” 玄寰冷笑几声，手指微动，一道仙印便从李知微的腹间飞出。 一股灼热感像是有火在他的丹田灼烧，李知微缓缓弯下身，全身瞬间被汗液浸湿，他无声地动了动逐渐失了血色的嘴唇。 “这些年若不是有我帮你，你真以为你镇得住体内的邪气？” 玄寰起身，徐徐朝他走来，“你日日饮冰溪煮雪，我日日替你镇压，你却如此让我失望。今日我收回施加在你身上的仙印，你现在尽管去寻那宋轻轻。” “师尊，我......”李知微欲言又止。 “若她真心爱你，定不会在乎你是何等模样，对吗？”玄寰的一言一语皆残忍无比，“若是她不肯接受你......” 空中悬浮起一道水镜，玄寰抬眼看了半晌，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联断掉了。同生共死咒术失效，你没什么好顾忌的。” “若是她不接受你，你杀了她。” 李知微垂眸，敛下眼中的情绪。 玄寰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肩上，“你说，这样如何？” 多年以前，玄寰也是如李知微这般义无反顾。但历经尘事，受了一身伤，他只想让他看清些。 虚假的情爱二字都是软弱无能之人的寄托，真正的强者，绝不应该让他人左右。 只是李知微许久未回话。 玄寰反问：“你自己也很想知道她会如何抉择吧？若是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知微，长痛不如短痛。” 李知微猛然抬头望向他，却见他的神色冰冷又认真。
第41章 抉择 夜半，褚宁回清南宗梦驿后，又被师尊唤走。 回到住所之时已是疲惫万分，却见屋内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将手中的东西往身后藏，才步伐沉重地进了房间。 “薛音，谁准你随便进我房间的？” 薛音无视她的不悦，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地倒在了她的床上，眼睛半眯道。 “我辛辛苦苦在你这等了这么久，不过是想与你说声明日加油，倒是你，这么晚才回来，又偷偷摸摸干什么去了？” “我一定会赢。” “呵。” 他眯着眼睛笑她的笃定。 一道身影朝他靠近，遮住了大半烛光，落下一道黑影。他便将眼睛完全睁开。 她蛮横地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你倒是随便。”她瞪了他一眼，“滚去那边坐着。” “在意那么多干嘛。你小时候光着屁股跑的模样我又不是没见过。” 话是这般说，他还是懒懒地起身，在凳子上坐下。 他笑眯眯地撑着脸颊，桃花眼却清明得可怕，直直地望着她，“方才去哪了？手上拿着什么？” “师尊找我有些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她有些心虚，指尖藏在袖子里，缓缓地扣着药瓶，指甲被磨出了缺口也未停下。 玄寰师尊让她前去见他时，她本以为他是因明日的比试而关心她，虽有些隐隐不安，但心中还是因受到重视而高兴。 但会面之后，她才知道她大错特错。 师尊心中关心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李知微罢了。 至于为何叫她去的原因更是令她吃惊，他甚至能够为李知微做到她难以想象的地步。 他让她在明日比试之时，对宋轻轻下毒。她手中所拿的，便是他所给的无色无味的毒药。 那毒药落在人的伤口上，初期不会有任何异常，但一个月之后，便能让中毒之人无声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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