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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一张张朦胧的俊脸，不若凡人。 摸了摸他的脸颊：“不是说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 “什么？”他问。 “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只是太累了。”温醇的嗓音中带了些担忧和无奈。 识海枯竭，他的指尖落于她的前额，淡蓝色的光宛若汪洋沛海，涌入她的身体。少女紧闭的眼很快舒展开，唇色渐渐红润。 长袖拂过她的脸颊，在他要收手之际，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不满地攥紧，想要获取更加丰沛的灵气。 他只安静地看着她，任由自己灵海中灵力倾注向另一处。 她有些贪心，但又不清楚自己的识海能容下多少灵力。 水满则溢，大多最后被浪费掉了，他就这么惯着她。 睁开眼时，宋轻轻第一眼望见的便是李知微。 只是与平日见到的李知微不同。 他正独自立于雪地之中练剑，仿佛不知疲惫。 身后是日月在更替，树叶落了又生，花开了又败。 时光飞逝，年复一年。 而四周不再有其他任何宗门弟子，不再有高高的擂台，也不再有任何嘈杂的声音。 只有风声、雪声以及，雪中面如寒霜、极给人压迫感的一名剑修。 她叫他，他似乎听不见。 疑窦丛生。 她再次观察起四周，忆起早便过了下雪的日子。 直到剑刃穿过她的身体，她无任何感受...... 她恍然大悟，这是幻境。 不知该如何走出这片幻境，她索性在一旁偷师，观察他的招式。 直到身后的月轮又更替了几回，他收剑离去。 宋轻轻跟了他一路，见他来到了溪畔边，一座竹屋凭空出现。 万般景象都眼熟无比。 这里是清南宗。 少年推门而入。 她跟了他许久，发现无人之时，他的脸上少有笑容，明明这个年龄本该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却神色恹恹，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直到一面水镜在他的面前绽开。 他撑着脸颊，认真地看着，平淡的面庞渐渐带上了些人情味，眉眼舒展开来。 她记得系统说过，好感度90以后，会慢慢补完全书的剧情。 她便不客气地凑了过去，见镜子里是一名女子，隐隐皱眉。 莫非又是什么情敌？ 仔细一看，女子穿着她很喜欢的桃红的衣裙，再定睛，那张脸过分的眼熟。 李知微竟在看她？ 她正吃惊，却见他前一秒还带着笑意，下一秒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了。 “笨蛋吗？” “都快病死了还笑得那般开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 莫名其妙被骂了，她不服气地又看向那面水镜，小声回了句。 “你才笨。” 镜中的女子瓷白的脸带着些许病色，正弯着腿趴在床上看书，时不时似恍然大悟捶一下床，或忽然咧着嘴憨笑。 嗯，不得不说。 看起来真的很傻...... 她有些紧张的去看书上的内容，见是本剑诀心法，不是她平日会偷偷看的小本子，松了一口气。 只是，镜中的自己已是未来的自己，而此时的李知微露出的一截胳膊上还绕着一根红绳，长发也是用绳子随意缠绕，乖巧地落在耳边。 屋内的陈设与她之前所见的有些出入。 这是过去的李知微。 在两人还未相逢之际，他便已常常通过这面水镜观察她的举动。 这令她很诧异。 她还渴望从这面镜子里获得更多的信息，镜花水月皆散，四周的一切又开始改变。 他每日的生活几乎被修行所占满，很少停下来休息，有时候能连续几天不睡觉。 但师兄妹来拜访请教之时，他仍能带着笑耐心地指导他们一番，人走时候，又是一副觉得万事万物都索然无味的表情。 偶尔累了，他会通过这面水镜来打发时间。但镜子上所有的一切只是几个重复的她日常生活中的片段。 女子偶尔在练剑，有时在吃饭，或跑到某一处去赏花了。 她敲了敲系统，正想离开幻境。 忽然听见屋内传来支离破碎、尖锐刺耳的声音。 她慌忙赶了进去，眼前的一切都让她大吃一惊。 镜中的她手握着一把匕首，插进眼前少年的胸口，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打湿了他雪白的衣袍。而他却勉强地笑着，绝望的眼神带着些恶毒，直直看着她。 一遍一遍地问她。 是不是变心了。 李知微长袖一拂，水镜消失。 面前的桌子被连带着掀翻，刚刚装好茶水的茶盏，也摔在地上，哐哐当当一阵巨响过后，满地狼藉。 他神色淡淡，揉着眉心。许久后将一切都收拾好，提着剑出门了。 宋轻轻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忽然又想起来褚宁口中的情劫二字。 这或许就是李知微最初观察她的缘由。 “统统，这镜子发生的，是之后的剧情？” 【是的。不过原著既已经改写，轻轻不用担心自己会与李知微走到那一步啦！】 “对啊，我怎么可能变心？” 她的心中隐隐不安，也解开了李知微当初欲取她性命的疑惑。 来不及细想，周围一切假象都开始扭曲，房屋开始坍塌，灰砖灰瓦裂成碎片，如山洪爆发般扬起满天的灰尘。 再度失去光线。 她在黑暗中咳嗽着，有人拍打着她的背，小声地哼着歌谣。 嗓音潺潺若山涧流水，让人心神安宁。 “知微？” 她睁开眼，见他眼下一片青黑。 幻境之中，纵使他几日未睡，她也未曾见过他露出如此疲惫的神态。 “醒了？”他问，“可有觉得不舒服？” 她认真感受了一番，如实说。 “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李知微欲言又止。仙霞宗的师兄妹听见屋内的动静，轻手轻脚地围了上来，皆是神色担忧的模样。 “决赛结束了？”宋轻轻问。 凌婴最先回的话。 “你一睡睡了好几天，昨日就结束了。反正决赛你去了也赢不了，好好休息吧。” 师姐狠狠拽着凌婴的耳朵，将他拉了出了房间。 好几天？是她在幻境之中待得过于久了，“让大家担心了。”
第44章 坦白 天色渐晚，一切已落入尾声。 李知微重新回到兰溪畔时，见竹屋前静静立着一位黄衣女子，正低着头站在阴影里。 两人擦肩而过。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宋轻轻曾说过的一些话。 有些事他本不愿意去想，只要细究，就能发现其中许多怪异之处。 譬如多日前，她爆发的奇怪力量，她懂得的一些奇怪的咒术...... 以及第一次见面时，她与现在的她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李师弟......” 褚宁见他要关门，猛然唤住了他，眼中装满了太多的情绪。 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来找他。 若是宋轻轻死了，他会不会看到他身后一直站着的她呢？她不能一直把情意藏在心中，她要告诉他。 他抬起眼，眸中载着冷静的月光，“嗯。” 嗓音中的冷淡让她的心颤了一下，但此时若是软弱了，她可能再也没办法提起勇气了。 她急迫地堵在门口，抓住了他的手，“我......” “怎么了？” 他蹙着眉收回了手，似是有些厌烦。她的喉咙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 “你想说什么？” 他实在太过于漂亮了，天生的魅惑人心，但偏偏像是藏在云层的远山明月，让人如何也够不到。 就如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够到过他。 她明明无比忐忑，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向前走了几步，急迫道：“我一直都喜欢着你......从你救我那天起，非常非常喜欢你！” “这样啊。”他竟笑了。 眼中像是嵌着两颗琥珀，眸色浅淡，此刻带上了有些恶劣的笑意。 像惑人糜烂的花，让人觉得危险又但无法自拔地去注视。 他渐渐向她伸出了手，就在要触到她脸颊的那刻，向下移了些距离。 “唔！” 那手骤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缓缓地缩紧。她难以置信地抬眼。 “你是不是对宋轻轻做了什么？”他问。 近几日，在她身上，他感到了些许不对劲之处。 褚宁慌了，此事迟早瞒不住，便全都交代了。 “是......是师尊下的毒！” 她断断续续从嗓子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他.....他也是为了你好。” “什么毒？”他沉声问。 她去抓他的手，那只手却绞得更紧。眼直直看着他，流出几行泪来。 “不......不知道！但，救不了！” 她也不知道师尊会用什么毒药，但既然是出手了，必然没有心慈手软的道理。 他的声音冷到让人不寒而栗，“不知道？” “那师姐就一起去死好了。” 他的双眼忽然迸发出令人恐怖的冷漠感,像是一把沾了毒的寒霜铁剑。 冰冷致命，不留情面地刺向她。 只一眼，她知道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李知微?” 她再次看到这样的眼神了。 她们相处多年，他竟为了她想杀她？ 若她能看清的自己脸，此刻定是惨白的，不带任何血色的，又难以置信的。 她感觉自己几近窒息，但更多地是不断沿着背部攀爬的恐惧，让她整个身体都不断地抖着。 像是一个呼吸困难的溺水者，她伸着手，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她皱眉，有气无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什么为什么？” 他眉眼秾丽，像是淬了火，渐渐染上了淡红色，明明衣冠整洁，却极一只妖精。 红眼！ 背后发凉，她瞪大眼睛，“你！你究竟是......” 手指一松，他将她扔在了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喘气求生。 语气中带了些焦躁的意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 大量空气涌入她的肺。她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鼻腔中被一股铁锈味挤满。 她抬起头看他，双眼重新聚焦，“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将体内难以压抑地妖气释放，身后的妖尾尽数便展露了出来。弯唇笑，算是在她死之前对她最后的施舍。 “你说什么人？” 半妖...... 她猛地退后了几步。 “不可能。” “不可能。” 他又嗤嗤地笑了几声，弯腰捧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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