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样一双眼睛,又怎么会是一个笨人。”康熙实在爱煞了她的这一双眼睛,这双眼睛透亮清澈,如天空一样广远,那是没被桎梏限制过的模样。 和这宫中人截然不同。 康熙吻了吻她的颊:“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我自然要让这天下繁荣昌盛。你是我的人,你愿藏拙,我便允你藏拙。” 他亲吻她的眼,密密麻麻,不离丁点。 正如他所说,他是如此爱她的那双眼睛。 衣裳散,鬓纷乱。 当她被压在榻上时,她脑子里响起了一句佛经: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她尊重他是近代史上最后一个“康雍乾盛世”的缔造者,他爱她眼睛里渗漏出的无拘无束。 一场毕,康熙让梁九功拿来了膏,递给她。 “回去用。” 乌玛禄收下:“谢主子。” 她退了出去。 梁九功让人收拾寝宫。 康熙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梁九功琢磨了一下,问道:“爷喜欢她,怎么不封个位份。” “封了位份,她就无趣了。”康熙收敛了笑意。 梁九功心里记下来,不再问。 乌玛禄回到奉茶所,进了内间,开始抹药,她腿之前罚跪跪青了。 摸了药,青色比之前消得快一些。 今日,是她和陈佳怡轮班,这会儿她回来进了内间,陈佳怡也不敢催她。 陈佳怡心中是有几分愧疚的,她之前的确对乌玛禄分去了她人的注意有些不舒服,可她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 只是,戴佳姑姑在的时候,还有人教她,这会儿只她一个了,她便不知如何是好。 她往屋里张望一二,想了想,又准备了茶。 乌玛禄出来,洗干净手上的药味儿,见着茶,叹了一口气。 她没有说话,她虽然不打算伤害陈佳怡,但她也不打算原谅陈佳怡。 如果没有陈佳怡,她未必会被康熙那般。 她从篾筐里拿出针线,慢慢的绣着。 她的绣活儿自然是不好的,可她在宫里又能做什么呢? 也不过是一日一日,苦熬苦业,度完这一生。 好在,她还有镯子。 她终归有个退路。 自那之后,康熙似乎对她放下了怀疑,偶尔会召见她。 小孟公公一月总会来个两三次,算不得频繁,可这样的召见,和其他有位份的嫔妃比起来,又算是密集了。 昔日责罚她的梁公公,后来见到她,也要客客气气的招呼她一声。 她虽没有位份,但她每隔一段时间会被招到殿里去,回来的时候,都会满身印子。 谁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整个乾清宫当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看着,像在演一出默剧。 这天下是大清的天下,整个天下最尊贵的主人就在这里,谁敢说什么呢? 他们看着她,像看着献祭的羊羔,又像看着越过龙门的鲤鱼。 她走进内殿。 康熙在榻上等她,一如从前。 她露出脖颈,一副引颈待戮的柔顺姿态,任君采撷。 康熙喜欢她这样的知情识趣,乖顺懂事。 有什么能够比看见一个无拘无束的人,在自己面前不敢反抗,更叫人心中欢喜呢? 乌玛禄知道,康熙并不爱她,只是她身上有让康熙喜爱之处,所以才会宠幸她。
第19章 她并不觉得悲凉。 这世上是这样的,我们总要他人坦诚且炙热的爱自己,不含任何杂质。 可是,一开始的爱总得有个缘由。 哪怕是于万千人中相逢,从此爱慕难舍,没有缘由,仅是那一刹那的感觉。 可那刹那感觉的本身,就已经是缘由。 她笨,可她活得太过清醒,以至于连感情都不太强烈。 她清晰明白的知道,他们之间绝无爱意,无非是一个心理移情,一个无法反抗。 康熙爱的是自由与毫无桎梏。 而她身上有。 仅此而已。 她反抗不了的。 仅是被牵扯,她就差点儿死于贴加官。 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她既大不过地,也大不过天,自然更大不过礼法森严。 她只能顺应康熙,顺应这个时代,才能在这个环境里活下来。 她心知肚明。 康熙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她柔顺的闭着眼,任凭他如何。 康熙问她:“不是你的错,你为何要认。” “奴才……不懂。” “陈氏。” 她闭着眼,没有睁开,柔声道:“奴才既已挨了罚,便没必要让两个人挨罚。” 所以,当她被不问青红皂白的打板子后,因为康熙的一时兴起,她被梁九功带到了康熙面前,她没有辩解一个字。 康熙低声的温柔的问她:“你想要她付出代价吗?” 他的手游离于她的颈。 她说:“不,不要。” 她知道,她这会儿点头说个好,陈佳怡绝落不着好。 可她自己也曾在时光的缝隙间,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件事——她要不要有朝一日,权势在手,然后报复回去。 她问她自己:何必呢? 何必去报复他人? 陈佳怡害怕受罚而把事情推给她,再正常不过了。 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 她理解的。 因为理解,所以慈悲。 她终究不是那些宫斗文的大女主,她无法因为自己受伤便去伤害别人。 若是如此,她与这些原本就生活在这个时代,不得不进宫的女子有什么不同。 当你以他人伤害自己的手段去伤害他人时,你与他人并无不同。 他人即地狱? 你对别人来说,也是他人。那么,你也是其他人的地狱。 所以,就这样吧。 庄子有云:外化而内不化。 她的行为言语举止可以顺从这个时代,但她的思想绝不可能顺从这个时代。 比起被伤害,乌玛禄她,更怕自己有一天,从内至外的变成了这个时代的一份子,发自内心的认同了这个时代。 那她就不再是乌玛禄,而是那个乌雅玛禄了。 她抹去了自己身为乌玛禄的过去。 她连自己都否定了。 她不愿意。 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想记得,自己不来自于这里,也不属于这里。 她不能忘记自己的本来来处,因为她若有一日忘记,那便是忘了自己的来处与根由。 一个连自己根系都忘记的人,也不过是无根浮萍。 纵然富有天下,依旧可悲至极。 她轻声的重复了一遍:“主子,奴才不愿意。” 她的脖颈被手扼住,施压的手让她产生了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她没有反抗。 康熙观察着她的神色,直到她要真的背过气去,才松开手。 她轻轻的呼吸着。 他埋在她的肩膀:“玛禄,额林珠,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她攀附他的肩膀,沉默不语。 他心中头一次生出了爱怜,那种爱怜将她与他的其他嫔妃区分开。 吻密密麻麻的落下。 声音夹杂在吻里:“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她笑了起来,并不回答,笑颜如草原上的花。 她合该属于蓝天白云,一望无垠的草原,自由自在的风。 从此风光艳艳,水光潋滟。 康熙召她,自然不止一次。 这样的日子也持续了很久很久。 一眨眼,也就入了冬。 乌玛禄在奉茶所坐着,穿着件半新不旧的素青大襟坎肩,在那儿烤着火。 门半开不关的开合着,留着给小孟公公传口讯用。 不过,天冷了,一般有茶水煨在内室,并不常往奉茶所传讯。 康熙忙于事务,也许久没传过乌玛禄,乌玛禄乐得清静。 天气冷,回了屋,冻得厉害。 她们是皇帝的人,虽然有煤炭,分下来也没多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乌玛禄的关系,今年下来的煤炭倒比往常多了两倍。 只她们还得省着用。 索性也就围在一起,做些绣活儿,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马佳荣荣看着炭火,也不浪费,索性在上面煨了汤,好暖胃。 她们连续几日都吃的水煮菜,吃的就是个热气儿。 康熙三五天赏一回菜,赏下来的菜,经过一路,早就冷了,也要煨一煨再吃,免得凉了肠胃,那才麻烦。 时值用膳时候,小孟公公送来了两道菜,乌玛禄打算等马佳荣荣回来了再煨上。 等了好一会儿,马佳荣荣还未回来。 陈佳怡倒是有心先吃,可她现在跟其他两人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好,如果没有意外,她一辈子都要留在奉茶所,实在没有再激怒这两人的必要。 她手上打着络子,往门外走去,便看见马佳荣荣回来了。 马佳荣荣原本脸上是笑着的,看见是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她手上提着食盒,又提着包裹,走了过来。 进了屋,她将菜煨上,吃饭。 三个人吃了一顿不尴不尬的饭。 马佳荣荣说起事来:“我阿玛额娘托人给我寄了东西来,入宫的时候要查点,也就晚了一会儿。” 两人听着。 马佳荣荣本就是个开朗的性子,她说道:“回来的时候,我遇见了跟我一同入宫的宫人,她在一个常在那里做事。我俩略微聊了聊,我私下比了一下,咱们这里的炭火,倒比得上是一个常在宫里了。” 大家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没人接话,这茬也就自己过去了。 马佳荣荣道:“她和我说起了册封的事儿。也快到二阿哥正式被册封为太子的日子了。她说她伺候的常在主子,正在愁要送什么贺礼。”
第20章 马佳荣荣感叹道:“好在咱们宫人倒也不需要上赶着去送礼。” 她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当着乌玛禄的面说这话,有些不妥当。 她看着乌玛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愧疚,她转移话题:“这会儿正是往家寄钱的时候,你两歇息的时候,也去看看吧。” 其余两人应了下来。 马佳荣荣将食盒递给她,道:“这衣物是家里送来的,糕点却是我路过御膳房,你玛法叫给你带的。” 乌玛禄将食盒打开,笑道:“你早说是玛法给我的,我就早分给你们了。” 她将糕点放在盘子里,素净盘子里点缀着各色糕点。 她道:“你们想吃就自个儿拿着吃,我就不一一劝了。” “好。” 第二日,是乌玛禄和马佳荣荣轮班。 马佳荣荣看着她,叹了口气,问道:“玛禄,你想没想过,以后你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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