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玛禄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离开,想来应该是被梁公公他们带走了。 她至了正殿,没几步路就看见了梁公公正守在门外,她上去行了个礼。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梁九功已经说话了。 梁九功笑眯眯道:“她好福气,指不定要飞上枝头了。” “她……” 梁九功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是个福运深厚的。” 马佳荣荣咬咬牙,低首问道:“我愚笨,不知道梁总管的意思。” 梁九功挥挥手:“下去吧。” 她有心再问,横竖不敢,只得退下。 她快步回到奉茶所,盯着陈佳怡,语气严肃:“陈佳怡,你给我说实话,你做了什么!” 陈佳怡摇头:“我没……我没有。” 马佳荣荣冷声道:“姑姑帮我那么多,所以我一直以来对你多有容忍,如果你不实话实说,就不要怪我不念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 陈佳怡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姑姑没了,所以……” “所以你就记恨她,故意做错事推到她身上。” 陈佳怡尖锐的声音似乎要响起,可她又像是在惧怕什么,那尖锐的声音被嗓子压了一下之后,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声响。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将茶叶份量放多了,步骤少了一两个,但我不是故意的。”陈佳怡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第17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为太想念姑姑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 陈佳怡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不知道她是想要说服马佳荣荣,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马佳荣荣对她十分失望。 这段时间的失魂落魄,尚可以说一声重情重义。 然而犯了事却不敢承担,推到别人身上。 这是马佳荣荣所不能够忍受的。 她冰冷的指责她:“你自己不敢承担后果,你要别人替你承担。” “我觉得……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只是茶的味道不好,最多挨板子……”说到这里,她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声音大了起来,“她不过是挨板子,她能怎么!” 她这样的狡辩让马佳荣荣感到不可置信。 “陈佳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陈佳怡红着眼睛:“你以前也不会这样跟我说话。自她来了,姑姑喜欢她,你也喜欢她,你们都喜欢她。但是姑姑死了,她说了什么吗?她没有,你现在还为她训我。” 她越说越可怜,眼泪啪嗒啪嗒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马佳荣荣疲惫的看着她,自觉已经对她无话可说。 她白着脸,半哭不笑的,她没有想到,相处几年的姐妹心中竟是这样想的。 她什么都不用问了。 她支撑着:“就当我识人不清。” 她转身离去。 陈佳怡什么也没说,只是木木的坐在那里,她痛苦的抱紧自己,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 下午,乌玛禄才回来,衣鬓散乱,她看了一眼陈佳怡,叹了一口气:“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陈佳怡想要嚷出来,可她只是很轻很轻道,“我不是故意要推你顶罪的……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不敢承认是你做的。”乌玛禄替她补完了这句话,她叹息道,“行了,就这样吧。” 陈佳怡轻声道:“对不起,以后我替你当值吧。” “不用。” 多余的话,乌玛禄不愿意多说了。 陈佳怡看了她几眼,想要说话,又不敢,只能憋在心里。 马佳荣荣听了声响,赶过来,把她拉到隔间,看着她身上的印子,眼圈儿都红了。 乌玛禄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好了,没事儿的。” 马佳荣荣抬着头望她:“玛禄……你……” 乌玛禄故作轻松道:“被皇上幸,乃是福气,荣荣你哭什么。” 是啊,被皇上幸,是福气,她哭什么呢? 好姐妹要从宫女成了主子,她该为她高兴才是。 如果乌玛禄笑起来的时候不那么悲伤,也许她是真的会很高兴。 马佳荣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张张嘴,最后无力道:“你……今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玛禄笑着微微摇头:“你确定要问我,我这会儿可做不到客观。” “没事。” 乌玛禄顿了顿,寥寥几笔带过。 陈佳怡泡茶后,借口出恭离去,久久未归。 过得一会儿,小孟公公带人罚她,她腿上挨了五板子。 因是她茶没泡好,让她长长记性,小惩大诫。 挨完板子,过得一会儿,说是皇上要见她。 她便去了。 乌玛禄笑了笑:“然后就这样了。” “可你不喜欢。”马佳荣荣心里就像一团棉花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我……”乌玛禄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转了话,“好姐姐,你哭什么呢,莫要哭了,嗯?” 她轻轻为马佳荣荣擦去眼泪。 马佳荣荣看着她:“你要想哭,就在我怀里哭一会儿。” 她垂下眼,复又笑了起来:“我哪儿就那么娇弱了,这算什么呢。” 是啊,这算什么呢? 不过如此,她为何要介意。 她心里把自己被强迫的怨给强行压了下来。 她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哭的。” 马佳荣荣擦干净眼泪,对她道:“你去擦擦身子,歇息一会儿吧。我替你当值。” “没事儿。” 马佳荣荣拉着她的手:“听话,快去。” 乌玛禄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应下。 她去后面房间洗漱,前面儿赏赐了些东西来。 马佳荣荣端给了她。 乌玛禄抽空把这些东西给了这具身体的家人。 无论如何,她也是顶了别人女儿的壳,也该她替她聊表寸心。 她身上的印子,马佳荣荣和陈佳怡看见了,心里也清楚是因为什么,个个都装聋作哑,知道不该问。 奉茶所的人都在等给乌玛禄册封位份的消息。 按宫里规矩,被皇帝临幸过的女子都会给一个位分,不管这个位分有多低,哪怕是答应。 但册封的消息迟迟未来,乌玛禄只是照旧在奉茶所里待着,旁人想问,也不敢问。 乌玛禄举动照常,就像那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只除了她对陈佳怡冷淡了几分。 她对陈佳怡依旧举止有礼,进退得度,可偏叫人觉得,她没了几分真心意,怎么都不得劲儿。 过得几日,小孟公公来宣她。 乌玛禄捻茶的手一顿,看向小孟公公时,已经露出了一个笑来。 她跟随小孟公公进了乾清宫的内室。 康熙正倚在榻上翻书,见她来了,打量了她一眼,向她勾了勾手,她乖顺上前。 康熙笑了一声:“你倒是乖觉。” “伺候主子,是奴才的福分。” 他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如果你的眼睛也是这样想的,就更好了。” 她垂着眼,默然不语,一副很乖的样子。 “你是额参家的女儿。” 额参是她的祖父。 她乖顺道:“奴才玛法的确是额参。” “你性情可跟在家时不同。” 他把她查得清清楚楚。 乌玛禄想。 她并不慌,眨了眨眼,语气又轻又柔道:“回主子的话,进了宫伺候主子,自然跟在家时不一样。” “你到底是谁。” 乌玛禄懵懵然:“奴才不知道主子的意思。” “不知道你就先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康熙平静道。 他的视线落在书上,气定神闲。 乌玛禄垂下头,对着他跪了下来。
第18章 乌玛禄虽做茫然不知,却不代表她真的不知道。 她心里细细思量。 之前虽因为戴佳姑姑的事,她因此受了牵连,但她依旧觉得管事姑姑他们说的话是对的。 这个世上往往是如此,你越表现的聪明,他人对你越是提防;而当你表现得老实笨拙的时候,他们才会对你放下心来。 这算是宫中的保命法子。 她做得很好,只是没有想到竟一时露了破绽。 若她真是乌雅玛禄,她就知道,她在家的性格跟现在的性格没有差别——至少表现出来的是一样,老实的,不爱惹事的。 可她不是。 所以她现在跪在这儿。 她想明白了,也知道怎么回答,但她微微仰视,见康熙一直在看书,她便选择闭嘴。 康熙翻到一半,垂目看她。 她低着头,神游天际。被盯着的迫视感让她回神。 “想好该怎么说了吗。” “奴才愚笨,不懂主子的话。奴才只知道用心服侍主子,哪里知道别的呢。”她乖巧道,“奴才入宫之后,也曾见过几次玛法,玛法每次都告诫奴才,要用心服侍主子。” 康熙细细地盯着她的神情,笑了起来:“起来吧。” 她站了起来,立在一旁。 “你心里怨我。” “回主子的话,主子要罚奴才,定然是奴才没做对。” 康熙冲她勾了勾手,她上前。 她被按坐在榻上。 康熙打量着她的模样:“你很好看。” 她还没有开口,康熙抚摸过她的眼睛:“尤其是这双眼睛,可不像一般的女子。” “奴才……” 康熙定定的看着她,漫不经心道:“行了,不用说话。只要你不是反清复明的人,你爱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倒不如说,我更喜欢你的眼睛。” “生机勃勃的,看透一切。” 乌玛禄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挑了个不惹眼的话,道:“还有反清复明的人么。” “嗯。”康熙将书放在一旁,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对他们汉人来说,我们不过是满清鞑子。他们一直想驱逐清廷。不过,这天下终究是能者居之。” 他笑着,清醒又通透:“这天下没有不灭之国,没有不亡之人。哪个当皇帝的不想要自己的天下千秋万代,可到头来,短也不过几年数十年,长也不过百年。” “主子聪慧。”乌玛禄能说什么,也只能说这些了。 康熙亲了亲她的颊:“我不聪明,我所能做的,不过是脚踏实地的,让我统治下的国家,走向繁荣。” 乌玛禄猛然看向康熙。 康熙喜欢她这模样,取笑道:“怎么,吓着你了。” 乌玛禄快速回神,又低下头:“回主子的话,奴才没有听懂。可奴才想,这样的话,不是奴才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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