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在天妃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投胎轮回于宇宙无尽星球,与大自在天上演一出出理拉,以度化世人。 贯通主持叹气道:“此乃密史。少有见闻。” 贯通主持提醒道:“皇上只当是个轶闻就好。” 他继续说到:“然而大自在天妃于无尽岁月前,已失去消息。大自在天以自身七情六欲练就一对首饰,可以用以牵引大自在天妃的到来。” “哪怕隔着无尽时、空,凭借这对首饰,都可以牵引大自在天妃到来。” 康熙听得颇有兴趣。 这的确是他不曾听闻的东西,哪怕只是假的,也能听个趣儿。 贯通主持打开盒子,里间是个银脚链,链子上坠着六个铃铛。 贯通主持推到康熙面前,康熙拿起来看,每个铃铛上面雕着不同的东西,或眼睛,或耳朵,各不相同。 贯通主持道:“此乃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此六根会引起相对的六欲。是以,这脚链,谛晖主持言,名为六欲链。” 康熙只是打量着,并不说什么,半晌才道:“为了些香油钱,你们这些和尚,什么故事说不出来。” 贯通主持微微笑着,并不驳斥。 康熙将脚链放回盒子,问道:“还有一个首饰是什么?” “黄金所制的手镯,上有七色不同宝石镶嵌而成,对应的乃是喜怒哀乐惊恐悲。此镯名为七情镯。” 康熙闻言嗤笑一声,并不当真,却又复问道:“有点儿意思,那我问你,若是你口中的大自在天妃,真被牵引来了。又会怎样?” “大自在天妃为大自在天所分离出的全阴性,她的出现会稳定大自在天失衡。”贯通主持知道他不信,却也只是道,“正如秘史所说,合则天下同喜,分则天下同悲。他二人相遇,皆会万事顺遂。” 贯通主持老神在在的补充道:“即便他们不知道对方,乃至于抗拒这次相遇,也会在命运的牵引下,机缘巧合的相遇。” 康熙呵笑道:“可笑至极,天下太平,哪能寄托于神鬼之说。若鬼神有用,天下便从不会改弦易主。” 贯通主持微微笑着,不气不恼,平静至极。 康熙起身:“此次,朕为云林禅寺添香油百两。以后,这些鬼神之类糊弄的话,不必再说了。” 贯通主持道:“是。” 康熙正要离开。 贯通主持在他背后,慢慢开口:“不论是大自在天妃,或是锁骨菩萨,又或是他乡羁留之魂。需得寻至一具和自身极为贴近的肉身,再得一镇魂之物,且从此不得再碰牵引之物。” 康熙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贯通主持不闪不避的看向康熙:“娘娘乃皇上身畔之人,日夜相处,恐怕早就发现,娘娘实非常人。” 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他杀心已起。 他当然查到了他的德妃,和她在家做姑娘时不一样。 可他无数次扪心自问,答案皆一样。 他喜欢的只是他所遇见的德妃,而非一开始的包衣秀女乌雅玛禄。 她聪慧通透,古怪固执,时常一句话堵得他心梗。 可他还是觉得,她哪儿都好。 此事,不必与他人说。 贯通主持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能遇见此事,已是天大的福分。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康熙坐下了:“你细说,我恕你无罪。” “娘娘魂不附体,是以多年来,暗疾在身。但因牵引之物,曾留宫中。是以,娘娘久居宫中,自保无恙。” 康熙微微一想便明白了:“你是说,七情镯曾在宫里。” 贯通主持笑而不语。 随后,贯通主持又道:“想来皇上曾于某时得到镇魂之物,或是符咒,或是铜铃。” “此镇魂之物,得以让她的魂魄无法脱离此次肉身。”贯通主持的话语在禅房中逸散,“除非肉身寿命已尽。” 康熙想到了那年,路过皇庄的行脚僧赠给他的铜铃。 ——那僧人说:“你的愿望一定会成真。你等的那个人一定会来到你身边。” ——那僧人说:“等她来到你身边,你将这个铃铛给她之后,她就再也不会离开你。” 康熙沉默着,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指骨节。 他开口道:“也就是说,只要不让她碰到七情镯和六欲链即可。” 贯通主持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而是说:“织女拿到羽衣后,就会回到天上。” 康熙垂目思考半晌,起身,将六欲链拿走,放于袖中。 康熙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提大自在天妃。” “因为六欲链。” 六欲链与大自在天妃有关,自然会提及。 贯通主持笑道,“您就当我胡话漫天,我以天眼通观娘娘,从未见过娘娘这般气息纯净之人。再者,娘娘魂不附体,多有异样。” 他说:“说个逾矩的话,若她乃寻常人家,贫僧想度她入佛门。” “所以,贫僧才取出了六欲链。” “那为何会说锁骨菩萨。” “娘娘的因果线只在皇上手腕,并无其他断线。也就是说,世间万物不在她心,她只与皇上有关,只为皇上而来。” 康熙垂下眼,一字一句道:“此事,从此不必再提。” “是。” 康熙迈出门去。 贯通主持侧首看屋外,阳光灿烂,他转动佛珠,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得以观不凡,已是幸事。 阿弥陀佛。 康熙出门后,随侍卫寻到乌玛禄。 乌玛禄正坐在廊下歇息,怔怔的看着树,听见脚步声,起身行礼。 康熙走近,拉起她,问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 康熙垂目看着她:“那随我去西湖走走吧。” 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 二人泛舟湖上。 乌玛禄看着远处的雷峰塔。 烟雨蒙蒙间,天地都模糊了。 康熙手心里攥着那条六欲链,问她:“世人只恨自己不是许仙,没有白娘子相陪。” “世人多如许仙,倘若知道躺在身边的,非我族类,只怕会被活活吓死。”乌玛禄道,“其实我不大懂,情劫有什么好过的?” 她看向康熙,又收回目光,看向雷峰塔。 康熙斟酌着问她:“那你自然不愿意为个许仙,被压雷封塔底。” “我一开始便不会去认识什么许仙。想来,许他一世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娇妻美妾,便也抵得上救命之恩。” “倒也是。”康熙喃喃着,摩挲着袖子里的六欲链。 他问:“那你若是织女,恐怕也会披上羽衣离开。” 乌玛禄笑道:“那爷若是织女,爷会离开么。” 她没有直接回答,却已经答了。 康熙手上一松,六欲链顺着船畔落入水中。 划船的侍卫虽看见了,却默不作声。 康熙笑道:“那你会离开我吗?” 乌玛禄失笑道:“奴才不会离开爷的。除了爷身边,奴才不知道该去哪儿。” 她是如此坦诚。 他看着她,沉默不语。 乌玛禄坦荡的和他对视。 她说:“爷对奴才已经足够好。” “奴才……知足。” 她很多时候会想,如果她就是出生在这个时代,也许她早就认命,对康熙感恩戴德,求个恩爱两相圆。 正如每个人所强调的那样,康熙已经给了她,一个封建时代君王能做的极致了。 可她来自于一个更为和平自由平等的年代。 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她不曾见过光明。 康熙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他握住了她的手:“你好好的,我自会待你好。” 乌玛禄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 两人最终并没有去看雷峰塔。 等到晚了,两人吃了尾西湖醋鱼。 乌玛禄咋舌:“酸得很。” 康熙失笑,给她夹了清炒时蔬。 两人回去后,康熙横竖无事,和乌玛禄洗漱后,两人躺在榻上看书。 乌玛禄想起一事儿,出去唤琉璃:“你叫侍卫给他们送二十两银子去。” “谁?” “今日的小乞儿。” “是。”琉璃下去办了。 乌玛禄回去坐下,继续看书,看的是《大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康熙翻过一页《春秋》。 两人出去玩累了,不大愿意说话。 夜里,乌玛禄缩在康熙怀里,难得的睡了会儿。 康熙在梦中,看见了漫天玫瑰花瓣般大朵的玫瑰色的云。 麦田里,坐着一个女子。 他还记得她,尽管他忘了她很久,但是当看到她的时候,他又记起来了。 他不止一次的梦过她。 她招他,同坐在麦田沿上的藤椅上,她冲他笑着。 她轻声说:“哎呀,又失败了。” 她笑靥如花,没有半点哀伤。 康熙问:“什么失败了。” “她不可能……”她笑着,带点儿捉弄的意味,“这一世,她永远不会再爱上你了。” “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 她看着他,笑弯了腰:“当然,当然这天下的一切都是你的,但是……” 她笑着,不再说下去,而是侧首看着他,他颊上已经有了皱纹,带着些许沧桑:“你老了。” 她伸手触碰他的皱纹,一条一条的摸过,既像在看他,又像在透过他看什么。 “放肆!” 她娇嗔道:“那么大声做什么。” “我现在做的,不就是你一直以来,希望她对你做的吗?” “你老了呀。”她轻轻的亲吻他颊上的皱纹。 她说:“我给你讲个小王子的故事吧。” 于是,在玫瑰云下,在麦田里,她给他讲了一个荒诞的故事。 他什么都没记住,只记住了一句话。 这世上有五千朵玫瑰,可你对你的玫瑰花费了心思,她便不同于那五千朵玫瑰了。 她亲吻他的唇,如同老友告别,如同爱人离去,如同三千里云霞离开了五万里波涛。 她说:“这是送你的最后的礼物。” “它会保佑你度过你人生中最后一个难关。” 她将膝上的玫瑰花蕾送给他。 她轻声说:“那么,再见了。” 再也,不见。 康熙从梦中醒来,见乌玛禄闭眼休憩。 他手边自然没有什么玫瑰花蕾。 他抬头间,恍惚云层里有神女抱着玫瑰花蕾,转身离去。 他摇了摇头,只觉是自己睡糊涂了。 他转身,继续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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