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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忙说：“母后，皇祖母的精神很不稳重，有时候脑子混乱的时候，会大喊大叫的失态，不如先扶皇祖母回去吧。” “也好。” 樱宁朝立在一旁的顾长渊看了眼。 顾长渊默默看着花若兮瘦削略显佝偻的背影，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顾辞把皇祖母安置在了新建成的永福宫中。 这永福宫还是唐卿在位的时候建的，虽然中间经过了许多波折，总算是建好了。 花若兮明显很不适应宫里的环境，坐到陌生的屋子里，看起来神情焦躁，坐立不安，时不时起身走两步，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只有樱宁开口安抚她的时候，她才会放松和安静下来。 樱宁想到当年在宫里初见她的时候，她坐在一堆杂乱的花朵中，墨发雪肤，眼眸清彻如水，犹如深谷幽兰。 短短几年，她便磋磨成这般脑筋混沌错乱的模样。 辞儿好几次红了眼睛。 在樱宁的极力安抚下，花若兮终于安静下来，在宫婢的陪伴下，安然入眠。 樱宁已经觉得精疲力尽。 如今的她体力大不如前，加上有孕在身，稍一动作便觉疲惫不堪。 回到永安宫，却见到了顾长渊。 他站在廊下，穿着朱红官服，薄唇微抿，俊美的脸上神情凝重。 樱宁先坐下来，喝了半杯水，才说：“母后已经睡下了。她现在不太适应宫里，不过你放心，我会时常过去陪着她说说话，让她慢慢习惯。” 顾长渊弯腰蹲到她面前，轻轻为她揉捏小腿，道：“累了吧？” 锦书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连忙退出去，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 樱宁拉他：“你起来坐着吧，我不累。” 顾长渊温柔笑道：“当年你怀辞儿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甚至还对你出言不逊，惹你生气。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补偿的机会，你就别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啦。”
第1423章 你和孩子最重要 樱宁听了，也就不再拒绝，由着他为自己按摩小腿。 “母后的变化太大了。”樱宁主动提起花若兮，“这几年她在三花庵一定过得很苦，自从你出事后，我也完全没有心思去管过她……” “这与你无关。”顾长渊垂着眼眸，声音平淡，但动作很温柔，“每个人的人生都得自己负责，她这辈子过得苦，过得悲惨，是她的事情。并不是你我造成的。我们可以照顾她，但不要为此感到内疚，更不要忽视自己的身体去照看她。” 樱宁道：“现在她记得的事情不多，但对我很信任和依赖。我陪着她说说话，她的情绪便好一些。” “但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忽然发疯，伤着了你怎么办？” “你这意思，是让我远离她？” “倒也不是叫你远离她，只是，不必太亲近。”顾长渊说，“虽然从前她对你很亲昵，但那并不是她的本性。你大概也看出来了，她是个极度偏执和残忍冷酷的人。但凡她有心，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扶余对我下手而不管不问。” “也许她没想到扶余会对你下手。” “她不会想不到的。”顾长渊温和的说，“我知道，你是看在她是我母亲的份上，想为她开脱，让我心里好受。但我并不是个孩子，心情也不会受到她的影响，你别担心。” “我会注意分寸的，在照顾好自己身体的前提下，才去照顾她。” “那就好了。” 顾长渊起身凑近她，在她脸颊亲了下，大掌轻轻覆盖在她的小腹上，“在我心里，你和孩子的安危，比什么都要紧。” 樱宁道：“你真的不去看看母后，与她说说话吗?” 顾长渊微微摇头：“我现在的身份，见了她也不能如何。何况她现在精神错乱，终日说些胡言乱语的话，我不想她说出什么不好的影响到辞儿和朝廷。请薛太医给她诊治着吧，也许会渐渐好起来。” 樱宁道：“我正打算请玉莲来呢。” “也好。” 顾长渊似乎不想多说关于花若兮的事情，“你累了半天，我就不在这里劳你的神了，你躺到床上睡一会儿吧，明儿我再来看你。” 樱宁道：“你不要来的这么频繁，不好。” “好。” 顾长渊笑，很顺着她，想了想，又说，“等你生了孩子，不如搬到行宫住吧？这样咱们在一起见面也方便些。” 樱宁笑道：“这不好。辞儿还小呢，我这个当娘的就扔下他，自己出去自在了，朝臣百姓们要不满的。等辞儿大一些再说吧，何况我也不放心呢。” “好，都听你的。” 顾长渊摸摸她的头，“安安静静睡一会儿，想吃什么，若是御膳房没有的，便让庆雄告诉我，我在外面弄了也方便。” “想吃黄酒配猪头肉。” “那可不行。”顾长渊失笑，“有孩子了怎么能喝酒，不过猪头肉倒是可以的，明儿我让人带给你。” 孕期过了三个月之后，她的害喜反应便逐渐消失了，但她依旧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腹部逐渐隆起的同时，人却变得消瘦了些。
第1424章 让他回来 樱宁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肚子也越来越大了。 天气逐渐炎热，她也越发懒怠动弹，每天都靠在窗边的斜塌上，看会书，睡一会儿，醒了再接着看书。 这天李第尧来见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大嫂慕容青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樱宁很高兴，当即让锦书打开库房，亲自挑选了长命锁和金镯子等东西，打发人送去给他们道贺。 高兴完，樱宁让蕊花送来水果，与二哥面对面说话。 “二哥，如今你已经是工部左侍郎了，我听辞儿说，有意让你入内阁呢。这件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自己资历还浅，又不是如青岚那般惊才绝艳，这会儿入阁，恐怕引起许多人不服和猜忌。”李第尧摇头，“还是缓几年吧，不急。” 樱宁笑道：“二哥，你愿意这么脚踏实地，稳打稳扎的，我很欣慰。” 李第尧失笑：“说到底，还是才学不如人嘛，若我有青岚那样的能力，我早毛遂自荐了，还等今日呢。说到这，我还有一件事想求妹妹。” “二哥，你说便是，什么求不求的。” “妹妹可还记得陆青寒？” “自然记得。” 当年陆青寒是小十一的老师，随着小十一被唐卿撵下台，他也被贬官去了偏远地方。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难免觉得遥远和陌生。 李第尧道：“虽然我和陆青寒之间政见不合，也有不少矛盾。不过，我还是得承认，他是个极有才能之人。朝中除了青岚，我想不出还有谁更适合入阁为相，辅佐陛下了。” “二哥是想让他回来？” “是有这个想法。”李第尧沉吟片刻，“于私，我是不愿见到他的。不过，于公来说，我很希望他能回来。如今朝中正是缺人材的时候。” 樱宁笑道：“难得二哥大公无私，我是无所谓的。你向辞儿提便是，我相信只要是为国家好的事情，辞儿不会拒绝的。何况陆青寒也没犯什么错，如今调他回来也是应当的。” 李第尧很高兴：“那我回去后就办这件事。” 他见樱宁一直捏着冰镇过的荔枝吃，便劝道：“妹妹，虽然天热，还是要注重保养为好，少食这些冰品。” 樱宁笑道：“也就是二哥你来的时候，我沾你的光才能吃一些。平常锦书她们几个管得可严厉呢，根本不许我碰这些。” 李第尧道：“自从先帝驾崩，我瞧着你总是闷闷不乐的模样。如今这有孕六七个月了，瞧着还是清瘦，怎么不叫人担心呢？父亲和大哥时不时写信来询问你的身子状况，你若不好，他们在老家也难安的。” “二哥，您也操心这些事，难道工部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樱宁说，“这眼看着又要到汛期了，工部那些修坝筑堤的事情，可不能再马虎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李第尧神情轻松，“咱皇上和内阁都极重视这件事，过了年就开始筹备这件事了。下个月我就去南边一趟，正是为此事呢。” 樱宁道：“你要去多久呢？”
第1425章 闲言碎语 “怎么也得两三个月吧。” “家里只留二嫂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也是怪难的。” “嘿，我还没告诉你吧？你二嫂又怀上了。”李第尧嘿嘿笑。 樱宁摇头道：“虽说二嫂身子好，你好歹也让人家歇歇，这一年一个的，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李第尧挠头：“我也是这么想，有三个孩子也够了。但……” 他没说下去，当着妹妹的面，有点不好意思说。 他是个正当年的男人，只有杨雪一个妻子，没有什么妾室通房那些，总不能一直忍着。 哥哥嫂子的屋里事，樱宁做姑子的也不好多说，只说：“让二嫂问问玉莲吧，她那里有避子的药，很有用处。” “好，我记着这事了。” 李第尧越说脸越红，逃也似的跑了。 他不是不会心疼妻子的人，只是，这种事还需要妹妹来提醒他，他便觉得自己有些没用，太不关注妻子的身子。 樱宁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已经到了七月份，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 身体的不适加上天气的原故，让她只觉得胸闷气短，只能蔫蔫儿的半躺着，一步路也不肯走。 锦书和蕊花都着急得不行，每天吃过饭，便一左一右蹲在她面前，好言哄着她出去，好歹走几步，转几圈。 樱宁十次有八次说头昏推脱。 锦书没法子，只能去请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每天在文渊阁忙活的脚不沾地，但只要永安宫一声召唤，他必定排除万难，转瞬即至。 “我今儿伏案写字，肩膀酸痛得不得了。”他一进门便抱怨，“一整日待在文渊阁那小房子里，头晕眼花的，樱樱，你陪我到御花园走一走吧？” 虽然实在不想动弹，但樱宁还是勉强扶着桌子站起来：“外头热得很呢，去御花园怪远的。” “已经是傍晚了，日头没那么毒了。咱们沿着阴凉走便是。” 顾长渊闻言软语，硬是把她从永安宫带了出去。 锦书缓缓松了口气。 蕊花小声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每次太后有什么，姐姐便把首辅大人请来，这天长日久的，难免有闲言碎语传出来。” 锦书哼了声：“嘴长别人身上，他们愿意说什么便说什么，都听别人的话，还活不了了呢！” “这倒也是。” 蕊花也就释然了，“对了，锦书姐姐，司礼监那边派人送了两个乳母来，姐姐去看看吧？若是不好，叫他们再换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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